秋灯夜还没等喘直气，便描述发生的一切。


    她大意了。


    秋灯夜肩膀处的衣服慢慢渗出血迹。


    云岳星眼里闪过一丝的错愕。


    这地方还能有人伤得了秋灯夜？


    “你。”她指了指秋灯夜肩上的伤口，不知如何开口。


    “没事，小伤，不重要。”秋灯夜摆摆手，就当给自己留个教训。


    本来在颠鸾倒凤的开始，秋灯夜就想要离开，结果发现这居然有阵法的存在。


    限制了她的外出，且压制了她的境界。


    自觉在这地方浪费一张符纸不划算，秋灯夜默默藏在隐蔽处，开始推算，打算破除阵法。


    这个阵法很是高超，她刚才竟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凡进入者，都会被压制境界，跟普通人无异。


    这么普通的一个村庄，为什么有这种器物的存在？


    秋灯夜正推算出一点头绪，那边的颠鸾倒凤就已结束。


    不过才一刻钟的时间，就见村长离去的背影。


    张寡妇呢？


    她悄悄探出一点头。


    没见着人，还在里面？


    “在找谁呢～”


    娇媚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


    给她吓得一身激灵，但这不妨碍她灵活的一个翻身，巧妙地避开张寡妇的飞扑。


    “呀～好身手呢。”张寡妇的长袍松松垮垮，羞涩地用长袖遮住了嘴，发出娇俏的笑声，“可不是来找我的嘛～”


    张寡妇再一次长开双臂飞扑，像是老鹰抓小鸡，身影比前面还快了几分。


    半空中的刹那还留着一句话。


    “我劝你们少管闲事。”


    但秋灯夜更快，她从口袋里丢出两张符，一个侧身位的闪躲，把一张贴在张寡妇的背后，另一张贴在自己的身上。


    无需口诀。


    禁锢咒，瞬移咒。


    瞬发。


    尽管速度再快，但张寡妇尖长的利爪还是划破了她的肩膀。


    这利爪有毒。


    毒性虽微微微弱，但耐不住秋灯夜现在身体虚弱。


    她豁然顿悟，这阵法还强在一个点。就是出阵后会使身体处在一个虚弱状态，需要慢慢恢复灵气。


    这种时候很适合乘虚而入。


    好在，她那符咒，想必张寡妇也只能困在原地。


    十二个时辰，足够了。


    布置这阵法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不过看来她还是要得果断点，要难受个一小会儿，还不如亏两张符。


    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便是她跌跌撞撞的原因，中了点轻毒。


    *


    云岳星也讲了自己这边的状况，语毕，还是忍不住关切：“真的没事吗？”


    她只见秋灯夜嘴唇苍白，面色发紫，青肿眼圈。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还好吧？”秋灯夜抬抬胳膊，动动腿。


    没什么大事啊，她的灵力也在慢慢恢复和毒性做抵抗。


    “嗯……”


    为了让云岳星能放下心，秋灯夜把肩膀靠过去，让她看个仔细。


    是小伤的，没什么大碍。


    沈序在一旁垂眸打量，神色晦暗不定，最后拿出了一瓷瓶。很小，一个巴掌能放三四个这样的瓷瓶。


    怎么，这点小伤，过会就好，看来看去的，值得这样？


    想是这么想，但行动又是另一回事。


    秋灯夜只见云序向她走来，眸中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羡慕和怨念？


    羡慕？怨念？


    妒忌？


    他撒了几粒的粉末在秋灯夜的伤口处。


    秋灯夜差点没忍住要“嗷”一声喊出来。


    什么玩意，这么痛。


    像是把人撕裂又重生的痛。


    “痊愈了。”


    沈序的话是对着云岳星说的，云岳星颔首，沈序还是看着她。


    ？


    看她干嘛，该说谢谢的不应该是秋灯夜吗？怎么越看越像，师妹求她夸赞的样子？


    云岳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拿着哄师妹的那一套，试探性地夸赞。


    “嗯，做得不错”


    “嗯。”


    沈序低头，极力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如果他有狐狸尾巴，现在已经翘到天上。


    痊愈了？


    秋灯夜看看伤口，摸摸疤痕，已经长出了新肉。


    刚刚的撕裂感是新肉带来的？


    起死人而肉白骨？


    他是沈家的。


    那百花谷说的草药……


    但是她就这么一个小伤，至于用这么珍贵的东西？况且，知道有多痛吗！


    *


    是夜，村长家。


    村长待在屋里，而她们在院子等待。


    云岳星一言不发，倚靠树干，持流形剑，双手环抱在胸口，肩上隐隐约约压着一股重任。


    嗯，她可能指望不上另外两个。


    一个是脑子不太好的大财主，可能还有眼疾，常抽风。你看！刚又眨了好几下。


    一个从一须臾前开始沉迷罗盘，现在念叨着什么不研究出来破阵，誓不为人。


    云岳星很是后悔，秋灯夜在问她有没有把握的时候，她点了点头。


    有把握不代表能全给她来吧！


    一边不太熟，不好意思说。一边是财主，不能够使唤。


    到底怎么担子到她身上的。


    以她们目前所知—石梅衣是厉鬼，是被人放出，村长不是什么好人。


    村长家，有多少把握。


    不确定。


    但她们本来也准备在村长家守株待兔。他有秘密，秘密可能还不小。


    然而，村长早了一步来邀请她们。


    只见他伸出他那黢黑肥大的右手，在手腕处出现了一条格格不入的、割裂的血红丝线。


    他被惊吓得说话也不似前面那边的利索干脆。


    “她她她，要杀我。要来杀我了。”


    “杀你？”


    现在知道来找她们了？之前什么也不肯说一点，她不爽很久了。


    云岳星淡淡地发问，仿佛没把这将死之人放在眼里。


    也许是慌了神，村长没听出她的语气，一直沉浸在自己将要死亡的恐惧中，一张苦脸，心神不定。


    “对对对，这前面死的几个都出现了红线，红线”


    “都死了，都死了。现在轮到我了。”


    他忽地蹲下，双手抱头，以头抢地，哐哐作响。


    吓得云岳星和秋灯夜退了小半步。


    他嘴里还在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那手腕处的血色红线肉眼可见得越来越深，红到发黑。


    “完蛋了完蛋了，我完蛋了。”


    “要死了，我要死了。”


    秋灯夜对于不配合的青苔村也是不爽。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不过她也就心里想想，嘴上倒没有落井下石。


    沈序的动作更快一步，一根银针直接扎进村长的后颈。


    吓着人了。


    村长一下子昏迷不清，“砰”一声倒在地上，左手里似乎还在紧紧攥着什么。


    沈序没有拔出银针，也不知针尖被染上了黑。


    云岳星利落蹲下，扒开他的左手。


    那是一截桃木枝，从中间断开，还能感受到它慢慢流散的灵力。


    开过光的桃木枝。


    云岳星想到秋灯夜所说的开过光的八卦镜，心思一沉。


    这偏僻的小村庄，藏的东西不少。


    怪不得之前什么也不肯说，原来是有保命的东西。现在保命的东西坏了，才来找她们。


    也是在这时，秋灯夜开始沉迷她的罗盘。


    感受到云岳星目光的秋灯夜，抬头正巧对视上，颇为不好意思：“还没推出来。”


    云岳星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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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思地点点头。


    翰墨大师姐居然推不出来吗？


    秋灯夜仿佛知道云岳星在想些什么，给自己解释道：“我是符修，阵法只是爱好。”


    “噢。”


    云岳星有种心里的蛐蛐被听见，不自在地强装，淡淡转开了视线。


    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八卦镜的面前。


    *


    夜深，月圆半遮面。


    四周一片静寂，只听得风轻轻吹。月光给蒙上了一层银纱，神秘而暗藏杀意。


    是个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一小缕的阴风，细得可透过门缝。


    来了。


    三人齐齐望去。


    云岳星手微微一动，一道剑气直直切在阴风前。


    被躲了过去。


    秋灯夜眼神飘飘然朝向了云岳星。


    青崖大师姐居然打不中吗？


    云岳星不语，执剑，更加凌冽的一道剑气。


    厉鬼显形，跌落在地。


    秋灯夜眼神又飘了回去，低头苦推罗盘。怎么就打中了呢，她还没推出来呢。


    云岳星紧紧盯着厉鬼脖颈上的伤痕，只差一点。


    第二次失手，怎么会？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瘦黑小女孩。


    言灵？


    厉鬼应该是维持着生前的样子，一副漂亮的模样，是个标致到不能再标致的美人。


    她半低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倔强。


    柔弱而坚强。


    既然难办，那先擒住应该没什么问题。


    云岳星脚下一动，如生风，瞬间来到了厉鬼的身后，流形剑划于土地，想要圈于其内。


    八卦镜被动了！


    秋灯夜不知推算到哪一步，神色一惊，大喊：“她是假的！要爆炸！”


    沈序刚要移动，只见云岳星身形迅速往后一退，单膝下跪，立剑于地，一个泛着淡金色的保护罩迅速升起，将三人笼罩其中。


    时间刚刚好。


    厉鬼爆炸，血肉横飞，砸在保护罩上，是强烈的波动。


    她的保护罩都动摇了几分。


    屋内，传来尖叫，再无声息。


    村长死了。


    云岳星沉默，看向秋灯夜。


    “有人动了八卦镜。”秋灯夜缓缓说出自己所推算出的情形，“我本以为那八卦镜只在那户人家内，实则不然。它覆盖了整个青苔村。”


    “如果我没推错的话，我们从夜晚开始就一直在阵法里。村长已经死了，我们刚听到的不过是重影。”


    “厉鬼刚开始是真，爆炸的时候是假。”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现在最需要的是做什么。


    云岳星问出了那两个字：“阵眼。”


    “八卦镜。”秋灯夜补充道，“靠近会压制境界，与普通人无异，没那么好破坏。”


    云岳星扬起手中的流形剑：“剑修。”


    剑修和符修不同。


    符修没有灵力，很难去催发符咒。而剑修没有灵力，依旧能用剑。


    曾经有位凡人，没有慧根无法修炼，但仅是凭一把剑逼退了不少修道者。


    秋灯夜差点忘记，眼前的这位，八岁拜师入门，半百才算真正修炼入道。


    五十年入道，是没有天赋的。


    但。


    只是现在再半百过去，人们忘了她的前半百依靠的是什么。


    没有修炼的境界，只是一把流形剑。


    一举成名。


    当时有人觉得云岳星会步入凡人剑的后尘，老去，死亡。


    昙花一现。


    但她有青崖丹药供着，也不负期待。入道后，修炼如饮水，直追同期新秀的境界，甚至拉开一程，令人望其项背。


    可又谁知当初的一把剑，在仙盟弟子交流上的意气风发，还不似现在的沉默。


    秋灯夜见过。


    “我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