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204 陈三谟

作品:《寒门之士[科举]

    第二百零四章


    “元卿兄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柳贺替唐鹤征倒满一杯茶水,两人一边品着茶叶,一边细商外邦使臣被徐爵诱骗之事。


    “徐爵此人的确不好对付。”唐鹤征道,“你且看京中,六科弹劾官员者多,弹劾冯保及恩师门下者却极少。”


    六科眼下都是看张居正脸色行事,冯保统领着东厂与锦衣卫,言官们更是不敢轻易得罪。


    据柳贺所知,他在翰林院的同僚陈思育正是走了冯保的路子才晋升经筵官,他对徐爵也是极尽拍马之能事,为众同僚所不耻。


    柳贺想的主意,就是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但和潘晟详谈过之后,他心中也有犹豫。


    一是外邦使臣之事事关国体,他这边闹大了,大明与天子的名声却要受损,此事办下来不太合算。


    其二便是此事涉及冯保与张居正,柳贺干了,恐怕连潘晟都不会支持他。


    削藩之事之所以能推行顺利,也有潘晟这个礼部尚书支持的缘故。


    “不如借礼科之力,督促礼部尽早将实情查出?”唐鹤征道。


    柳贺微微一笑:“元卿兄,实情已经查出了。”


    只是目前知晓情况的人并不多,只有潘晟、他与主客司郎中王鼎爵罢了。


    柳贺只能想着,先就此事和礼科通个气,唐鹤征这边先稳住了,事情便不会轻易地在朝堂上传开来。


    “我这边倒是可以替你瞒一阵。”


    唐鹤征被张居正推至礼科都给事中的位置,原就是张居正为柳贺铺路,因而近段时间,朝中、京中都有官员常登柳府大门,只为请柳贺在张居正面前美言几句。


    从某种程度上说,柳贺拥有了与人交换的筹码。


    之后,柳贺再犹豫了一阵,仍是登门去寻冯保。


    冯保在京中各处都有住宅,柳贺很少上门,因而对其住处不甚熟悉,待他轿子落在冯府门前,柳贺递了名帖,那门子掂了掂门包,柳贺这封银子给的还不少,便将柳贺这名帖往上送了。


    然而不巧的是,今日冯保恰好不在府上,收了柳贺名帖的正是大管家徐爵。


    瞥见柳贺名帖,徐爵冷笑一声:“这柳三元是将我的军来了。”


    “柳三元便是能寻


    到祖宗爷又如何?”徐爵身旁一内侍道“祖宗爷不信您偏会信他柳三元不成?”


    徐爵乃是冯保的心腹我说柳贺以往与冯保没什么交情便是有交情以冯保护短的性子自然会先护住自己人。


    “我倒是有些小看了柳三元的胆色。”徐爵阴□□


    “柳三元行事素来大胆京中许多官员对他很是头痛。”那内侍道“只这柳三元乃是张相门生有张相撑腰旁人也不能拿他如何。”


    此刻徐爵灵机一闪对那内侍道:“你且附耳过来。”


    那内侍连连点头。


    ……


    柳贺在冯府门外稍候了片刻门子却对他道:“今日老爷不在这位老爷改日再来吧。”


    柳贺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柳贺想着这事和张居正提不太合适但他却可以直接找冯保谈冯保在文官中的名声虽不怎样但众所周知他是个讲规矩的人。


    冯保在宫内教习天子又深受李太后信任一言一行还算守规矩。


    与外邦往来之事涉及国体此事若传到他耳中徐爵日后必能有所收敛。


    眼下朝政之所以日益败坏也正是因为官员们养了一堆门客师爷这些门客大多替官员办些见不得光的事在外也以官员名声横行霸道久而久之官员的权势便都落到这些人身上。


    柳贺原本想得挺美然而到了后一日上朝时天子问百官可有事要奏吏科给事中陈三谟便上言道:“臣奏礼部右侍郎柳贺与宫中内侍有往来。”


    官员们的目光便都落到柳贺身上。


    其实官员和内侍往来算是常态别的不说张居正和冯保之间的勾连就满朝皆知然而陈三谟自夺情之事被柳贺弹劾过后便借言道领袖的权限时常弹劾柳贺。


    别的官员与内侍往来陈三谟只当看不到可到了柳贺头上他却绝对不肯放过。


    闻得陈三谟此言张居正视线微微一抬却并未出声。


    “柳先生可有话要说?”天子问道。


    “臣……”柳贺顿了片刻道“臣无话可说。”


    “陛下臣有事请问右宗伯。”陈三谟道“外邦使臣受人蒙骗之事礼部


    可有定论?此事归主客司管辖事发至今右宗伯身为礼臣却不能替陛下分忧又不能挽回我大明之威望。”


    “右宗伯您这右宗伯成日都在做些什么?”


    陈三谟最后一句语气颇带些讥讽却极是毒辣几乎将柳贺在礼部右侍郎任上的所为尽数抹杀了。


    但柳贺却不能当堂道出蒙骗外邦乃是徐爵所为。


    柳贺道:“此事礼部已有定论陈给事中不必着急。”


    “既是有定论又为何不能说?”陈三谟道“天下百姓皆知右宗伯仗义直言一身正气我心中也极是佩服。”


    柳贺目光看向陈三谟他猜测莫非此事有人和陈三谟通过气?他昨日登冯保门的消息虽未刻意隐瞒可这属于官员之间的默契——官员与内侍往来不可摆在明面上说。


    当年殷士儋借太监陈洪入阁此事被高拱心腹韩楫弹劾殷士儋差点以老拳胖揍高拱之后更是无颜在内阁久待直接致仕回老家了。


    也就是说柳贺即便去拜会了冯保陈三谟也不该当堂道出否则其余与内侍相交的官员面上也难有光。


    柳贺道:“多谢陈给事中正如陈给事中说此事事关国体臣为礼臣本该为陛下分忧因而此事若有定论臣也当立即报知陛下若是闹得满朝皆知不仅我大明威望无存外邦使臣同样名声无存。”


    “外邦来我大明出使者皆是本国重臣若将其被蒙骗的消息传出


    “朕觉得柳先生此言甚有道理。”天子道“陈卿家待此事定论出了你再追问这般可好?”


    陈三谟道:“臣听陛下的只是右宗伯所言仍不能令臣信服。”


    柳贺对天子道:“陛下臣昨日做了什么若不细说恐怕难以令人信服因而臣建议今日臣再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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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一次请陈给事中、内阁及六部各派官员监督于臣。”


    此时冯保道:“陛下昨日奴婢并未见着右宗伯若今日右宗伯再至奴婢必然小心候着。”


    陈三谟已经和徐爵通过气因此知晓柳贺去寻冯保究竟是做什么他打的主意便是柳贺不敢将自己寻冯保的真实意图道出他只需在众朝臣面前弹劾柳贺与内侍勾结柳贺在士林中便难以维持清贵的名声。


    可柳贺竟毫不顾忌地令他与内阁、六部官员一道去监督,便是拼着叫他们这些人都得罪冯保了。


    事情是徐爵犯的,柳贺登门道明真相可谓是很给冯保面子,可一旦这浩浩荡荡一群人去了,冯保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太监心胸本就狭窄,以冯保的脾性,又岂能放过他陈三谟这个始作俑者?


    而且方才柳贺已经暗示过了,此事事关国体,闹得沸沸扬扬并非好事。


    他能因此事登冯保门,冯保应该也能猜出,此事必然与冯保手底下的人脱不开干系。


    陈三谟不由在心中痛骂柳贺不要脸,非要将他搅和进去。


    ……


    陈三谟不想去,柳贺却不肯让他和这件事撇清关系,在天子面前和陈三谟来回辩论了几次。


    天子道:“陈卿家,你既好奇,便由你去监督,倒不必那般多人一道,日后礼部出定论时,便由陈卿家将结果告知天下。


    柳贺连忙赞道:“陛下圣明,此事足见陛下对陈给事中信赖之至。


    礼部尚书潘晟、礼部左侍郎姚弘谟闻言也拜倒:“陛下圣明!


    潘晟正愁如何将这锅甩出去,真是瞌睡来了枕头,陈三谟一旦将这事接了,日后徐爵之事被公开,那都是陈三谟搅风搅雨导致的。


    礼部是想替冯保瞒着的,可惜陈三谟不许啊!


    唉,真遗憾。


    陈三谟正要推拒,礼科都给事中唐鹤征出列道:“陛下,时下科道不振令人忧心,今日陈给事中主动揽责,此事定能查个水落石出,臣谢陛下令我科臣能有所为。


    唐鹤征是礼科都给事中,虽影响力不及陈三谟这个吏科都给事中,可两人品级一样,唐鹤征又有监督礼部之责,就连他都感谢陈三谟为礼部之事殚精竭虑,事情自然便这么定了。


    下朝之后,柳贺笑眯眯对陈三谟道:“陈给事中,请吧。


    只见过甩锅的,没见过主动背锅的,陈三谟果然是个大好人。


    感恩。


    “柳泽远,你行事莫要太张狂。陈三谟道,“且看天子与张相能容你到几时!


    柳贺道:“天子容不容我我不知,内相却是先容不了你了。


    “日后只要徐爵被透露一丝半点,那都是你陈给事中的责任。柳贺笑道,“冯公公的脾气,陈给事中也是清楚的。


    柳贺还未回礼部,便被张居正请至内阁:“为何不尽早告知我?


    柳贺道:“弟子不愿令恩师为难。


    “你已经将话说透了,冯保必然也是明白的。


    “日后若有与宫中打交道的事,先来找我。


    柳贺恭恭敬敬道:“弟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