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北枝记得这个声音。


    萩原研二。


    作为‘以个人生死造成影响的可能性’论题的核心人选，萩原研二是他三年前来日本的原因之一，同样也是那之后他一个人在法国波尔多的酒庄里呆了两年的原因，要说记得，小林北枝记得他比记得之前遇到的降谷零要更多一些。


    不过他和萩原研二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那场爆炸前，事件结束后，得到了想要结果的他被琴酒直接从医院拎去法国了。


    三年了，对方还记得他啊。


    小林北枝轻笑一声，他对萩原研二的感官还不错，“你的声音很熟悉，是研二吧。”


    “……嗯，是我。”


    萩原研二看着青年被洁白绷带遮住的双目，想起三年前的事情，缓了口气，按下心里的愧疚，抬起笑容再次打招呼：“好久没见啦小林先生，是最近才回日本吗？”


    “嗯。听声音，你过得很好啊。”


    ……听声音。


    察觉到这个字眼的萩原研二眸色瞬间暗了下去。他没说话，再次看向小林北枝的脸，轮廓依旧清晰，但时隔多年，想要记清楚也只能从回忆里去补全被遮住的部分了——但记忆里的最后一面也是爆炸前。


    万幸的是，小林北枝没有死在那场爆炸里。


    “这个案子是你在负责？”


    询问声传来，萩原研二从回忆里抽身，在面对这个人时尽量回到平常的轻松态度，“是啊，听说小林先生也被牵扯进去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呢……听说你进了医院，是受伤了吗？”


    话这么说着，视线却不经意地在观察青年的身体状况。


    ……比三年前、甚至比当年在警校的时候的气色看起来还要差一点。


    萩原研二不免皱眉，面露担忧。


    是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点小问题，医生说不影响日常活动，四舍五入等于没受伤。”


    对自己从来都无所谓的小林北枝轻飘飘地回应。


    他的身体状况也确实不算太差，这会儿拄着盲杖，能走能动，面色苍冷了点但嘴唇还有些血色，整个人精神还不错，最多就是目盲这点会让人下意识将他归类为了需要保护的类型。


    他对这点外观上的弱势并不在乎，不过他察觉到了萩原研二的情绪。


    小林北枝便转移话题，用着过去的语气问：“现在案件的进度怎么样？你刚才说的幕后黑手有线索了吗？”


    和过去一样的态度一出，萩原研二沉郁的心情瞬间消散了好多。


    “小林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围观案件。”半长发警官的无奈地笑了起来，他的眸子亮了些，主动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去我的办公室怎么样？总待在这里也不好，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


    他们还在做笔录的那个房间里，小林北枝还坐在‘被记录’的位置上。


    叙旧可不能在这种地方。


    小林北枝点头，三个人一起去往了萩原研二的办公室。


    路上，敏锐的侦探少年左右看看，判断出这两个人不仅是昨晚萩原警官过问消息的那种认识，更是一起经历过重大事件的关系。


    只是萩原警官似乎有种明显的愧疚？


    ……应该是发生过什么事。


    工藤新一摩挲着下巴，推理：这些事会和小林老师的秘密有关。


    于是好奇心重的少年发问了：“萩原警官和小林老师关系很好吗？”


    闻言，萩原研二的脚步错顿半拍。


    他垂下眼眸，用一种怀念过往的语气说：“……挺好吧。”


    工藤新一：“嗯？”


    什么叫‘挺好吧’？


    回忆往昔，萩原研二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还在警校的时候经常和同期去找他，小林先生虽然不是学校的教官，但对我们来说和教官也差不多了，人也很温柔，比起前辈更像是长辈，就是容易被我们带着一起胡闹——那时候还差点真的让阵平揍到警视总监了。”


    “警校？”


    工藤新一看向身侧被他引导着一起前往办公室的青年，湛蓝瞳孔明显讶异。


    他从这个人身上看不出有任何规制训练过的痕迹，小林北枝看起来更像松尾芭蕉那样一生在旅途中度过、随心撰写游记和俳句的旅居作家，离警察这种严守规章制度的职业相当远。


    工藤新一好奇：“小林老师还做过警察吗？”


    “不完全算。”


    回答他的是小林北枝本人，那名蒙着眼的青年唇角微扬，像是知道工藤新一在疑惑什么似的，说道：“以前为了实践一些事去过警校。”


    “诶……”工藤新一看着他，又摸了摸下巴，“小林老师身上的秘密真多啊……”


    他还没忘呢，小林老师那奇妙的年龄。


    “实践一些事？”倒是萩原研二，他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在警校和小林北枝相处的那段时间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我从来没听小林先生提起过诶？”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点小实验而已。”小林北枝以轻松到让人以为不是什么大事的口吻回答：“因为实践过之后发现全部失败，所以变成不想提及的伤心事了，就没提过。”


    “这样吗。”


    萩原研二也确实没有追问，只是垂下眼，道了一句自言自语般的：“原来小林先生那段时间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还以为是……。”


    话没说完，剩余的音节被吞咽。


    仿佛是什么已经被埋在硝烟里的过去般，不敢去多想。


    而一旁的工藤新一。


    左看看漫不经心的小林北枝，右看看陷入回忆的萩原研二，侦探少年第一次觉得谜语人不是什么好属性。


    最终，在抵达爆处组警官萩原研二的办公室后，话题来到了案件上。


    萩原研二说，他们已经在通过售卖渠道调查将材料卖给犯人的幕后主使了，但现在麻烦的一点是，根据线索，幕后人的目标可能还是在昨晚爆炸案里没死的名作家小林北枝。


    对此，小林北枝混不在意地保持了他的轻快态度，“嗯嗯，好久没有被人盯上的感觉了，还挺有趣的，日本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萩原研二露出半月眼，和还在警校时一样吐槽：“不要在这种事情上也觉得很有趣啊！”


    嘴上这么说着，萩原研二心里确实因为这和过去一致的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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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模式放松了不少。


    他从抽屉里拿出三沓资料，每份都有概率是幕后主使。一边翻开资料介绍情况，萩原研二一边告诉小林北枝：因为案件过于危险，所以在逮捕幕后主使之前，都会有警察保护他，以便发现罪犯。


    当然最好的情况就是不要随便出门。


    “这就是公众人物的待遇啊。”


    工藤新一道。


    萩原研二点点头：“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案件的恶劣性质，工藤君推理出幕后的人手里可能有大量制作炸药的材料，性格暴躁，是个反社会人格，稍有不慎就会绑架平民做人质……”


    警官先生忽然收了声。


    咳了一声，迅速带过这个话题，“总之，要谨防万一。”


    小林北枝对有人跟着他这种事没什么所谓，随口就同意了。


    这会儿他的注意力在萩原研二介绍的那三份资料上。


    他在根据最近日本境内的走私流通硬猜三选一的答案——然后发现，信息果然是博弈论中最关键的一点，掌握情报渠道，就约等于掌握了整个世界的软肋。


    是的他已经知道罪犯是谁了。


    但速通案件谜底的小林北枝什么也没说。


    他从来都很期待任何意外降临在他身上……啊，知情不报会死人？


    虽然在一个警察和一个侦探面前这么想很冒昧——


    小林北枝听着耳边萩原研二与工藤新一探讨案件的声音，笑着，漫不经心地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但很可惜，他从来没把人当做是人。


    …


    借口取材，小林北枝在警局呆了一上午。


    工藤新一对案件推理很感兴趣，说这是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案件，他势必要拿下；萩原研二也很认真，两人兢兢业业地寻找线索，小林北枝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还真取材到了许多专业知识。


    午间，早良编辑来了一趟，来和小林北枝老师商量签售会因故暂停的事情。


    而在与小林北枝共处一室后，确认了周围没有窃听之类的东西的‘早良编辑’的声音却变成了女声：


    “难得见你参与到这种可以轻松解决的小事里面啊，林。”


    “又遇到什么让你感兴趣的东西了？”


    是贝尔摩德。


    她来也没打扰小林北枝的兴致，伪装做得很好，连刚才打过照面的萩原研二都没发现，只以为她真的是小林北枝的编辑。


    “你可以当我闲着没事做。”


    小林北枝不予回答，问道：“来找我什么事？”


    “目前只是过来看看。”


    来的目的且不提，这会儿贝尔摩德主要是抱着一种看乐子的心态。


    女人盯着小林北枝那张脸，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反应：“对了，琴酒好像听说了你的闲着没事，刚刚我从朗姆那里听说，他把任务放一边了，在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小林北枝微顿：“嗯？”


    见他有反应，贝尔摩德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说起来，林。”


    她转而问了另一件事：“我记得三年前你来日本的原因里，好像有刚才那个姓萩原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