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下。


    久未睁眼的人终于迎来了黎明。


    姜瑜趴在床前，云昭醒来她第一时间感知到了。


    “你醒了？”


    “你……在陪我？”


    “阿姐把你打伤的，总得负责一下。”


    “你怎么样了？”


    云昭从姜瑜的眼睛，一路下滑，最后停留在唇上。少女的唇瓣没有上口脂，但嫣红饱满，他思及了昨日，立刻移开了眼神。


    姜瑜从他反常的举动里看出了一丝不自然。她抹了抹嘴巴，难道她沾上什么脏东西了？


    “没事。”云昭回道。


    姜瑜按上床榻，“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审问的架势，云昭往后退了过去。


    “没有。”


    “你——”


    云昭吞咽了一下口水。好近。


    姜瑜指着他的伤，“你的伤为什么好得这么快？”


    云昭掩下眼眸，还是被发现了。


    姜瑜直起身体，交叠着双手。“我可没有要刨根问底，但你身上藏着的秘密也太多了，什么都不告诉我的话很难做同伴。而且你对我的事知道得也不多，我……”


    “我告诉你。”


    “啊、啊？”这么轻易就说了吗？


    “过去的事确实忘了，但我确实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他附身过来，姜瑜把耳朵贴过来。


    “我不会死。”


    姜瑜瞳孔放大，初晨的阳光照下一束，打在两人的身上，形成一段光路。


    “字面上的，不死不灭。”


    姜瑜听到了，她听到了什么！她迅速把云昭嘴巴捂上，看向四周。“这怎么能随便说！被其他人知道，会招来无穷祸患的！”


    云昭笑了，浅浅的眸子里像坠满星辰。


    “我只说给你。”


    “只有你知道，这个秘密。”


    姜瑜感觉有什么从耳朵处一直烧到了脸颊上，对方的视线也变得炽烈。


    她猛地退开。


    云昭望着她，问：“你脸红什么？”


    姜瑜捂着脸，答：“你离我太近了！”


    “哦。”云昭没继续说，那他还……他立马起身下床，他先摸向自己身上的剑，发现斩月剑不见了。


    “灼曜呢？”


    “阿姐带你回来可能没注意，丢外面了吧。”


    某个在外吹了一夜冷风的剑灵：好冷，好孤独。有谁看见了他这么可怜的一把剑吗？他自己从废墟里爬出来，还要赶紧找主人。


    “叩叩——”


    门被拍响，外面响起柳青墨的声音：“姜瑜姑娘。”


    姜瑜推开门，云昭紧随其后。


    外面没人在，走出房间才看到都在外面。


    人还是躺着不少，没人醒。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大约最早一会儿就会来人了。岫岩闹出的动静不小，外面的人不会坐视不理。


    姜竹在云昭出现后，眼神就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以往这道视线总围着姜瑜打转，连楚未泽都注意到了。


    不待楚未泽发作，柳青墨先说话：“我要走了。”


    “墨娘也要走了？你帮了我们很多。”


    云昭：“岫岩的事要不是你提醒，我们还真就中招了。”


    “唉，也真是欠你们的。”柳青墨假装叹气，“我本来是想在这里养老的。”


    “墨娘是认识我们吗？”想着要分开了，姜瑜终于问出自己一直疑惑的事。


    柳青墨正想回答不认识。


    “那您是认识我什么人吗？”


    “为何如此问？”


    姜瑜玩笑道：“总觉得墨娘的眼神好像在透过我和阿姐。阿姐与娘亲有些相像，您是认识我们的娘亲吗？”


    以为不会得到对方回答，柳青墨却出声了：“你跟你娘一样聪慧啊。”


    “她是我最钦佩的一位姐姐。不过在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如你一般大，古灵精怪，是个闯祸精。一别多少年了，我都记不清了。江家出事的时候，我还以为没有人活着了。直到看到你姐姐，是叫姜竹是吧，她长得确实像你娘。”


    姜瑜手捏紧了一点，她掩住悲伤的神情：“是，从前阿娘也说姐姐更像她。”


    “那我猜，你应该像你爹。我没见过他，听说是个很厉害的炼器大师。这么一想想，江家人才辈出，竟然一夕之间就覆灭了。”


    “我和阿姐如今挂在祈水姜家下，所以改了名字。”


    “嗯，能看到故人的孩子，我很欣慰。”


    “那我娘……”


    柳青墨摇头，“再多的事我也说不完了，故人已去，说来徒留悲伤。”


    她似乎又喝了酒，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不过她此刻应当是清醒的，再醉的酒都不能抹去心中的伤痛。


    “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们。”


    她把流光图拿出来，随手展开。“我没什么好东西，本来是想把流光图送给你们，但流光图与我生死绑定，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还能送什么。”


    她从那铺开的画卷里取出了一个大箱子。“这弓是我偶然所得，与我这流光图也算有渊源。传闻是神明遗留之物，能契约者，必是神明认可之人。你们姐妹二人，若能契约，便拿去吧。”


    箱子打开，里面之物飞了出来，悬停在空中。金色的光芒略微刺眼，弓体打造繁复，只一接近，就有一股压迫感。


    “看来，确实是该属于你们。”柳青墨感慨一声。


    【“阿柔，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带上那死小子打造不出的神器送你。我不信，他打造的东西比得上神器！”】


    她垂眸：“终究是把东西交到你手上了。”


    姜瑜先是看向姜竹。


    “它认的不是我。”


    于是姜瑜伸手，弓缓缓落到了她手上。


    与此同时，似有灵光一闪而过汇入姜瑜额头。


    金色的花钿转瞬即逝。


    神弓认主。


    姜瑜想起她在神女庙说的她需要一把武器，没想到神女没了，愿望还是成真了。


    也不知该说灵还是不灵。


    柳青墨见此就要转身，姜瑜却拉住她。“墨姨……”


    柳青墨眼睛酸涩，她仓促抹开眼泪。“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对江家的事也不清楚。很抱歉那时没有去江家，见到你们，已经了却我一桩遗憾。你娘一定很高兴你们姐妹俩好好的。”


    她解下脖子上的吊坠，“这是你娘曾送给我的，既然你想知道你娘的事，就送给你吧。”


    也许，还是遗憾的。柳青墨心里暗暗地想，当年若是她能不那么倔强，也不至于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她别开眼，哪有长辈在小辈面前落泪。


    “还有要提醒你们，岫岩的事未必是特例。”她深深看了姜瑜和姜竹一眼，本来她并不想掺和进去，现在看，故人之女，她还是放不太下。


    等到柳青墨离开，姜瑜抓紧了那条项链。她眼睛红红的，眼泪顺着睫毛沾染上，不过一会一塌糊涂。


    “姜瑜，你别哭。”楚未泽想哄，但发现自己张不了口。事关家人，哪是外人能安慰的。


    云昭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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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姜瑜脸上的眼泪，“别哭了。”


    姜竹递出帕子。


    “不好意思……我只是……没忍住。”姜瑜接过帕子，把脸上擦干净。


    “没什么，人之常情。”云昭安慰她。


    楚未泽也想说点安慰的话，他往姜竹脸上看去，没有半分难过之色。


    果然厉害如姜竹，连情绪都不外露。


    过了好半天，姜瑜平复情绪。


    楚未泽这才小心问道：“墨娘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三十六：“不知道。”


    “里面的是什么？”云昭问。


    姜瑜看着几个都盯着自己的目光，“看着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是进去还跟他打了吗？”


    “他能力确实古怪，不过毕竟我不像阿姐那么厉害，只是恰好他的能力对我没用而已。”


    楚未泽：“姜瑜你还差点死了。那东西还是有点东西的。”


    云昭贴近大家，小声问：“你们觉得会是造神吗？”


    楚未泽瞳孔地震，“造……造神！？”


    “有可能。”姜瑜没有反驳，“不过看样子是失败的。他甚至连神道都未凝结。”


    “看他的影响能力，倒不像你说的那么轻易。”毕竟，他也中招了。


    “还没问，你当时看到了什么？还要攻击我阿姐。”


    云昭谈及此，难得不好意思。“看到古怪的幻影，他看起来像我朋友。不过我不是被控制，只是精神一时混乱，在我的意识里，是姜竹姐被控制了要与我动手。”


    “你还有朋友？”楚未泽看向云昭。


    “不记得了。”


    楚未泽若有所思：“你说，会不会是你把你的朋友亲人都毒死了，你接受不了，就把这些事全都忘了？”


    姜瑜盯了楚未泽三秒，他真敢说啊。


    云昭手按住他肩膀，威胁地开口：“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楚未泽感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姜竹：“不准再独自涉险。”她忽然说话，把其他几个都吓了一跳。


    姜瑜抬起头，然后又在姜竹严肃的目光下缓缓低下，乖乖承认错误：“对不起，阿姐，我错了。”


    “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姜竹冷声说道。


    “别这么严肃嘛，姜瑜她也不清楚里面那么危险。”楚未泽还要说些活跃气氛的话，姜竹毫不留情打断他。


    她重申：“我是认真的。”


    楚未泽一缩头，挤眉弄眼：我尽力了。


    姜瑜拉住姜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阿姐也没事，那就好。”


    姜竹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姜瑜刚才哭红的眼睛还看着自己。她最终没把姜瑜的手甩开。


    “没有下次了。”


    楚未泽继续说话：“看天也大亮了，云昭也醒了，大家也都没事了，我们接下来去哪？”


    “我们？”云昭捕捉到了词语。


    “这里神女搞得轰轰烈烈的，召集了这么多的凡人，修真界的那些烦人精肯定很快就会来的。”


    云昭：“烦人精是指——”


    “还不就是楚……”


    三十六的话还没讲完，楚未泽就低低喊：“闭嘴。我发觉三十六你最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现在敢踩我头上拉屎了是吧？”


    “少爷，冤枉啊。”


    这边两个人斗嘴，姜瑜他们都出奇地一起退开了几步。


    “我们接下来去哪？”


    “银河九川，拿回一样属于江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