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筱边思索着边回房间，拿上食谱教程便下楼回后厨。


    走到二楼的时候，抬眼就看到在楼下的金光闪闪的龙一。


    “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来的吗？”沈筱去到楼下，问道。


    龙一没有像往常那样，看到他就大喊“沈主播！”扑上来抱他，而是正经模样，没有说话。


    沈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啊，我睡得太沉了，直接一觉睡到早上……对了，记得你昨晚说，今天要回金龙星？”


    龙一打量沈筱，片刻道：“本王思考整夜，决定暂时先不回去了。”


    “？”沈筱问：“但金龙星怎么办……”


    龙一：“本王和龙弟联系过了，金龙星暂由他替本王料理。”


    沈筱不明白：“可是你不是不喜欢荒芜星吗？既然精神力已经恢复，为什么突然想留下？”


    龙一不是成天嚷嚷着荒芜星太破烂，要回自己的金龙星吗？


    “本王本想带你回金龙星的。”龙一说：“不过你既坚持想在荒芜星开食品加工厂，本王决定支持你，给你投资。”


    沈筱正要感动，就被一道嗓音打断思绪——


    “留下不留下，可由不得你。”


    身后的旋转楼梯发出吱吱的木板声，然后又停住了。


    沈筱回头，就见是江暮。


    江暮下楼就听到他们对话，龙一简直就是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警告，禁止驱赶龙一。】系统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


    “如果本王就是不愿走呢？”龙一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江暮同样释放出精神力：“那便只好本王亲自送你离开了。”


    【监测到宿主在违抗系统指令，系统将在两秒滴声后撤回精神力奖励机制协议。滴。】


    江暮霎时间神思一滞。


    在脑海里回应：“——不要。”


    系统：【根据系统与宿主签订的协议，如若宿主强行做出违反指令的行为，系统有权收回宿主获得的精神力。请问宿主是否仍要选择驱逐龙一？】


    “……”


    沈筱端详江暮的眉目，感觉江暮的神情……怎么变得有点不对劲？


    “王？”


    江暮深深呼吸，把想爆发的情绪强制压下。


    黑色和金色两股精神力犹自在彼此对抗。江暮在脑海里回复系统：“选择留住精神力。”


    说罢撤掉精神力，撞开挡在前面的龙一，留下句话后便离开：


    “你只可协助沈筱建工厂，其余心思不可动，别给本王在荒芜星添乱。”


    龙一：“？”


    沈筱诧异看着江暮在古堡门口远处的背影，明明刚刚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


    ……同意龙一做股东了？


    ·


    在那之后，龙一开始全心全意帮沈筱投资建设工厂，而江暮则把那十万星际币，投入到荒芜星的开采和垃圾废料再利用工程中。


    接下来这些日子里，他们都脚不沾地忙碌着。


    垃圾分类制度在荒芜星全面实行。


    起初问题颇多，丧尸随手乱丢垃圾的陋习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改掉，江暮于是颁布强硬法令，一旦被丧尸城管抓住乱丢垃圾现行，就会根据其对环境破坏程度实行相应的处罚。


    江暮又另外建立了废弃物回收体系。


    每日一大早，都有专门的环卫工丧尸负责把分类的垃圾运输到垃圾场基地。


    分类的垃圾会由丧尸工程队进行筛选，将金属还有各类合成材料进行再加工，熔炼并萃取出稀有物质，而其它材料也会根据属性再利用。


    沈筱每天忙得快累瘫，但夜夜回古堡的时候都看不到江暮，江暮确实比他还忙。


    有时建厂得闲的间隙，龙一站在空地前远眺荒芜星的光景，手指抵在下巴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承认道：“这白毛另辟蹊径，倒是发掘出荒芜星的优势来。”


    ——荒芜星堆积如山遮天蔽日的无数垃圾，在江暮的建设下，成为了荒芜星的独有资源。


    这种生产成本低、自给自足的回收体系，令垃圾利用率和价值含量直线上升，甚至变废为宝。


    荒芜星的垃圾工程，日趋顺利稳定进展。


    距离料理系统任务的截止只剩十日。


    此时食品加工厂已经建好。


    然而，沈筱每天焦头烂额——至今丧尸手下还没有培训出来。


    培训期间，后厨前前后后被丧尸手下炸了八次，在后厨陪他的龙一的金色卷发被丧尸熏黑了二十四次，炒锅换了三十八口，食材重买了一百六十七次。


    时至今日，他们还卡在最简单的流水线方式。


    丧尸只用做好自己单独的一道工序即可，每次培训期间都还挺顺利，但是只要没了沈筱的监督，丧尸就连个像样的螺蛳粉都做不出来。


    焦糊气味日日从后厨的门帘里飘荡出来……后厨里，忙乱不堪。


    丧尸手下把炒锅弄得哐当响。


    “关火！关火！”


    就听沈筱焦急的叫唤无比心力交瘁。


    股东龙一满脸绝望，生无可恋摇着头，斜站在料理台前，他扎成一团在脑后的金卷发冒着被丧尸厨房意外弄焦的烟：


    “愚蠢的刁民，本王这些日子里光是旁观，都已经学会怎么做螺蛳粉了。”


    再好脾气的人，也要受不了了。


    沈筱心中郁结，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扔，往厨房外走。


    龙一把围裙扯了扯脱掉，跟上去：“沈筱你去哪？”


    沈筱头也不回对身后的丧尸们说：“所有员工今晚不用加班了，回去睡觉吧。”


    他连脾气都给磨没了。


    龙一安慰：“这群刁民确实学习能力差得离谱，真让本王大开眼界。不过你别压力太大，反正本王有的是金钱给你支撑，慢慢来，再愚蠢的物种学个一年半载，肯定也能学会……”


    后面龙一说什么，沈筱都没听清，他耳内一直在嗡嗡耳鸣。


    只剩九日了。


    完不成系统任务就会被系统抹杀。


    线上店铺的订单已经80000多单，可食品加工厂到现在，却什么都还没开始生产。


    这些话又不能和龙一说。


    “谢谢你龙一。”


    沈筱靠在走廊的墙前，神色疲惫，他望着龙一由衷地说：“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和陪伴，辛苦你了。”


    龙一一愣，耳根子红起来：“没没没没事！本王喜欢陪着你，不觉得辛苦。”


    沈筱笑了笑：“你今晚早点去歇息吧，已经凌晨两点了。”


    龙一离开前说：“今天收工还挺早，那你趁机会赶紧多休息。不就是进度慢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别有压力。”


    沈筱点头“嗯”一声，目送龙一离开。


    长廊发出轻轻的长叹。


    回古堡到楼上，他看了眼江暮的房门。


    江暮的房门前有一个似标签的菱形物。


    如果江暮在房内，那个菱形物就会自动变成黑色的，若江暮不在，菱形物就是白的。


    江暮还没回来。


    大家每天都夜以继日地忙，自从江暮同意龙一当股东后，沈筱就几乎没再见过江暮。


    都快半个月了。


    沈筱没有丝毫睡意，他站在江暮房门口等江暮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就是很想和江暮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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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旋转阶梯上终于传来沉稳脚步声。


    江暮看到沈筱的时候顿了下。


    “不去睡觉？”江暮走向房间，边问。


    “……睡不着。”沈筱说：“能去你房间里坐坐吗？”


    江暮正开门，听到时回头看向沈筱，问：“怎么了？”


    沈筱反倒被噎了下，不知该说什么，看了眼时间。


    啊，都凌晨五点多了，他才堪堪意识到自己好像打扰到王休息了，王每天比他还辛苦，应该让王在短暂的时间里好好睡觉的。


    “噢没事。”


    沈筱揉了揉头发，笑笑说：“王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说罢就转身回自己房间。


    “进来吧。”江暮推开门说道。


    江暮回到房间把长长的黑大衣脱掉，放衣架上，“怎么了？”


    他随意往骨椅上一坐，又问了遍。


    沈筱“哦”了声，在桌前站着，把最近食品加工厂还有丧尸培训的情况都仔细告诉江暮。


    沈筱的头发很软，所以每次稍微一揉就会变乱。


    “……”江暮望着沈筱翘起来的头发。


    江暮把另一个骨椅往前推，示意沈筱坐。


    沈筱坐下来，说了声“谢谢王”，接着把最近培训丧尸的情况说给江暮听。


    ……


    江暮已连续四天没有阖过眼睛。


    准确来说，是过去几天都一连忙到天亮，回到古堡洗漱洗澡后，又继续去忙工程。


    他本想今天早点回来稍微睡一觉的。


    “每个丧尸只需做好自己的部分就好，不用去在乎其它步骤，其实很简单。唔，不过流水线和那种车间器械生产的不一样，还是以人力…尸力为主，毕竟荒芜星资源有限，短时间内不可能大规模普及机械设备。当然若以机械设备生产为主，肯定效率翻倍提高，龙一虽然也说过他愿意批量购买机械，但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因为费用大得吓人，我不想让龙一破费。”


    沈筱的眼睛黑溜溜的，天生眼尾微微耷垂，五官的轮廓柔和净美，每当双目注视你时，总有种无辜的感觉。


    江暮翘起腿，拿起水喝了口：“我和你的食品加工厂没有半点关系，这种事要说和你的股东说去。”


    沈筱：“……”


    虽然但是。他感觉江暮在说反话。


    不然江暮怎么会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讲这么久讲完。


    “王你喝酒吗？”沈筱突然转移话题，问。


    江暮：“？”


    沈筱快速回房取了三坛酒，回来塞两坛在江暮怀里：“我自己酿的梅子酒，喝喝看。”


    沈筱的手艺倒是真的好。


    江暮喝着酒，心里想。


    “过来。”江暮说。


    沈筱连忙放下手中的酒坛，去到江暮旁边。


    江暮起身登陆星网，进入某个新闻页面，指了指，扭头正要和沈筱说话，却愣是被脸侧的另一张脸给看顿了下。


    只见沈筱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面颊泛上一层红，毛细血管在如雪般白薄的肌肤下扩张。


    这人的脸凑得老近，近得江暮扭过头来时差点鼻端碰到沈筱的脸，沈筱肌肤上的每一根细小绒毛都能看清。


    二人轻微呼吸时，还有饮酒留下的淡淡的梅子香。


    “别离本王这么近！”江暮推沈筱的脑袋。


    沈筱啊地叫一声，“王你太用力了，我脖子扭到了！”


    江暮：“………”


    江暮指着某个新闻页面，沈筱捂着脖子探头看去。


    就见新闻标题，写的是：


    【星际学院药物实验室最近研发成果，使物种变聪明的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