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作品:《完蛋,和太监互换了灵魂

    第六章


    晋江独家发表/禁止一切盗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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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焕的语调是今天这半天里从未有过的冷硬。


    就像刀子一样,穿透了枫黎的耳膜。


    她一愣,身子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有些僵硬。


    她还真是像陈焕说的一样蠢笨痴傻!


    刚刚那句话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太监受了宫刑,身下受损,她是在浣衣局中听其他人说过的。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人在私底下偷偷骂他们“臭太监”。


    没想到自己碰到今日这样的事情,说话一点脑子不过,真是要了命了。


    她咬了咬下唇,偷偷地回头观察陈焕的表情。


    只看到自己那张还算清秀的小脸带着阴郁,阴冷冷的气质让人发寒。


    感受到她的目光,陈焕阴沉又带着点恨意的双眼扫了过去。


    他勾起唇角,凉凉的一笑,神色莫名。


    枫黎一触到那充斥着恨意的眸子便刷的转回了头。


    她哪儿能不知道自己闯了祸!


    如果不是他们现在灵魂交错着,恐怕她早就被陈焕叫人拖出去杖毙了吧!


    这么明目张胆的戳陈焕的痛处……


    她虽是无意,却以足够让他感觉到羞辱。


    “我不是……”有意戳司公痛处的。


    可惜话没说完,就被陈焕冷冰冰地打断了。


    “晚上沐浴,你蒙着眼睛,拿湿布擦身。”


    一大早便那么混乱,经历了不少事情,直到现在才闲下来。


    枫黎经他这么说,才想到还有沐浴、如厕等问题等着她。


    到底是个姑娘家,一下子红了脸,目光躲闪了一下。


    她咽了咽口水,嗫嚅着低声回应:“是,全听司公吩咐。”


    想到自己的身子也得时不时地擦洗一翻,耳根的绯红更甚了。


    她又壮着胆子补充一句:“司公若需要擦洗……以同样的法子处理吧。”


    “呵。”


    陈焕紧握着拳头,冷笑出声。


    他目光阴冷,盯着那个将他最耻辱的伤口扒开了嘲讽、他却丝毫无法处置的人。


    “你放心,咱家对女人的身子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还是你觉着,咱家一介阉人会有那等旖旎的心思不成?”


    他气极,却反过来以难听的话自贬着。


    让枫黎听着有点难受。


    她从小就过的苦,进宫之前家里饥一顿饱一顿。


    后来弟弟出生,家里的粮食更是不够了。


    女孩自然是不如男孩受重视,她娘为了让她混口饭吃把她送进了宫……


    若是不进宫,等着她的怕不是饿死就只能是被卖进窑子里了。


    她跟着嬷嬷学了些宫里头的礼仪,却也只能在浣衣局做一个最下等的宫女,受尽了打骂,一开始时常偷偷抹眼泪,后来习惯了浣衣局里的活计,做的顺手些,责骂倒也少了些。


    和同病相怜的宫女们相互帮衬着,苦中作乐,一眨眼六年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来了。


    她是盼着出宫,但也不过只是一种赌博罢了。


    如果能凭借这张还看得过去的脸,还有“宫里出来”的身份,嫁个稍稍富裕些的人家,每日能吃饱穿暖都算她攒到了。


    只是更多的可能是像进宫之前一样困苦,还要补贴给弟弟,攒钱让弟弟娶媳妇……


    那般生活,还不如在浣衣局,多少能混口吃食。


    她从来就是世上的低贱之人,从小到大受过了不少无论她如何挣扎也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苦。


    这苦除了让她流了不少眼泪,还让她坚强了不少,让她变得越来越乐天,让她学着苦中作乐,让她从不去低看任何人,哪怕这人是所有人都唾弃的不阴不阳的太监。


    常年艰苦的生活之下,她枫黎虽然没什么大智慧,却在某些方面多了几许通透。


    到底都是这深宫里的可怜人。


    一样的卑贱如尘土,谁还瞧不起谁?


    说起来,比起她进宫六年仍然是最下等的宫女,她打心底里觉得陈司公能一步一步的靠着自己爬上慎刑司司公的位置,再不济也比她强了不少。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不屑过陈焕的宦官身份。


    永华宫走一趟后,心里更是有那么点佩服他能日日游走于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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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明的贵人之中。


    可现如今这个状况,她要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她并非有意羞辱?


    司公正在气头上,只可能说得越多越拱的火。


    枫黎心里叹了一声。


    回想那自贬的语调,心中升出了些内疚。


    头一次懊恼自己嘴快。


    -


    陈焕心情很不好,所以直到午膳之前,他都不曾开口说什么,只是将小良子拿进来给枫黎的文书一言不发的拿走,像往常一般坐到桌前一言不发的看了起来。


    他习惯性地想叫小良子进来伺候笔墨,却在开口之前意识到了什么。


    蹙眉之后,抬眼瞥了眼乖乖巧巧的坐在榻上、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枫黎。


    眉头之前的沟壑更深了一点。


    终于放弃了叫人伺候笔墨的心思,自己动手开始磨墨。


    这是他第一次把目光放在这双手上——


    红肿不堪,起了不少水疱,红肿充血。


    有几处已经破了皮,带着血丝的粘稠液体粘在手上。


    他的手以前也是这样。


    所以尽管手上隐隐疼痛,他也没太在意。


    神情有些恍惚,陈焕有一种错觉,好像忽然回到了他还是个任人责骂的小太监的时候,不管身子如何不适,如何痛苦,也只能强撑着不停做着杂活,强撑着抢几口饭吃。


    这小宫女……


    呵,倒是个能忍的。


    浣衣局从来都不是什么人待的地方。


    犯错受罚的疯疯癫癫的宫人们,尖酸刻薄又压榨人的嬷嬷,一年到头都洗不完的脏衣,冬日里冰凉刺骨的洗衣水……


    稍微有点路子有点银两的,谁会愿意待在这种鬼地方?


    亏她能在这种地方忍受得了六年时间。


    陈焕瞧着这双手,心里刚有一点点复杂的心思,就想到了枫黎那句话。


    他当即冷哼一声,神色阴翳地抿了抿嘴唇。


    就那般蠢笨又口无遮拦,不在浣衣局那种偏远的地方而是在贵人面前办事的话……


    恐怕早就死了八百回了吧!


    不,死八百回都不能解他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