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晚上骑着摩托车回家的风十郎不出意外的既感冒又发烧。


    他躺在床上头上顶着冰袋被Mikey剥夺了冬天晚上独自出门的权利,没什么力气反抗的风十郎被迫接受了强权。


    当春天来临的时候,风十郎成为了一名国二生。


    塔矢老师因为身体原因住进了医院,风十郎去探望过好几次。


    “今年的名人挑战赛我进了循环圈,我想要试试在保住本因坊和王座头衔的同时更进一步。”


    他向着自己的老师汇报着今年的目标,“我会努力进入挑战赛的,老师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想赢过你。”


    他这么说着。


    塔矢行洋骄傲地笑了,他拍了拍风十郎的脑袋说:“我等着你从我手里拿过名人头衔,棋圣的话你就得下赢你师兄了。”


    “我已经下赢过他了,在本因坊循环圈的时候。”风十郎皱了皱鼻子。


    “都是本因坊了,那就该知道两日七番棋对棋手的考验是更大的。”


    “好吧。不过还是想先从老师手里赢下名人头衔!老师一定要快点好起来!”风十郎坐在病床边上前后摇晃着,多年的相处让他与塔矢行洋之间更加亲近和无拘束,让他可以短暂地在老师面前再做回一个孩子。


    “我当然会,风十郎。”


    但是这样说的塔矢老师,在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突然宣布了退役。


    知道消息的时候是个周六上午。


    他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想要下围棋的时候,新闻弹窗就这么跳出来了。


    哎?


    引退?


    乍一看见的时候,风十郎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不论看多少遍这个标题都没有丝毫改变。


    怎么突然引退了?


    身体原因吗?


    不会的,塔矢老师在前不久刚出了院,他的身体很健康。


    因为前不久和SAI下的那盘棋吗?


    输了半目,但是风十郎当时围观了那场棋局,精彩极了,是不相伯仲的对手间的碰撞,是可以计入历史的经典。


    因为十段赛输了?


    但是输给的是自己的弟子,塔矢老师只会觉得骄傲。


    那么是为什么?


    风十郎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在占线了好几次后终于拨通了。


    “老师为什么!”


    他在对面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喊出了老师。


    电话那头的老师声音精神又豁达,他带着看透了什么的笑意说:“是风十郎啊,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过来一趟吧。”


    于是风十郎便噔噔噔地下了楼,正好碰到骑着摩托车穿着特攻服要出门的Mikey。


    “什么事这么急?”


    Mikey跨坐在摩托车上看着风十郎风风火火的快步走向车库,又迅速推着摩托车小跑了出来,他这样子倒是一点看不出平时的稳重样。


    “塔矢老师引退了!”


    推着摩托车刚出门,风十郎就急吼吼地跨上了上去,他一边拧动着油门,一边对还撑在摩托车上看着他的Mikey说:“不回来吃饭了!”


    听到是弟弟老师的事情Mikey就懒得管了,他挥了挥手让他路上小心。


    风十郎抵达老师所在地的时候发现被他打败的上任王座座间和仓田六段也在,看来是刚和塔矢名人下完棋。


    “老师。”


    他又叫了一声,跪坐了下来。


    “您引退了,我还没有从您手上赢下名人头衔。”他低着头小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一边的仓田厚也附和:“是啊是啊,我也还没有呢,不过经过刚才的棋局我已经理解了名人的决定。”


    风十郎:“那我也要和老师下一局。”


    “好。”


    塔矢行洋同意了。


    这场棋局下了很久,本来准备询问完就告辞的仓田和座间也难得为了旁观棋局留了下来,中途四人还和回来的塔矢亮一起吃了顿饭。


    风十郎最终输了,与老师输给SAI一样,都只输了半目。


    “进步的很快,风十郎。”塔矢名人凝视着棋局得出结论,“如果我没有引退的话,今年的七番棋你应该就能胜过我了。”


    “那老师为什么要引退?我搞不懂。”


    风十郎撇了撇嘴,也观察着自己的棋局,将它塞进了自己的数据库里。


    “风十郎你现在和我下的这局棋,如果放到挑战赛感觉会有所不同吗?”


    塔矢行洋反问。


    “应该不会,但是要下两天呢,所以要下的格外慢才行。”


    “是啊,明明半天就能下完的棋就非要拖到两天,明明七天就能比完的七番棋却要横跨半年。”塔矢行洋感叹。


    风十郎抬起头,他懂了老师的意思:“老师您想要更加纯粹的下棋。”


    塔矢行洋露出了微笑:“和SAI的那盘棋让我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我后面还准备去中国或者韩国学习。”


    “等我一下。”


    他站了起来,向着里室走去。


    身边围观的几个人都围了上来,他们撑着下巴开始点评起棋局。


    “可怕。”座间九段手持折扇对着自己的脑门挥了又挥,“今年我想夺回王座称号看来会是一场苦战。”


    “啊啊!看得人真心痒,本因坊现在也和我下一盘吧!”仓田厚抓着风十郎的肩膀前后摇晃着,被风十郎用折扇啪的打了手。


    “别晃我。”


    他伸手让仓田六段离自己至少一臂的距离,又转头看向还在思考棋局的塔矢亮:“亮,老师有什么事吗?”


    塔矢亮回过头,露出了和他父亲一样的笑容:“是惊喜哦Venti。”


    “神神秘秘的。”


    风十郎撇嘴,开始将棋盘上的棋子按照下的顺序倒着提起,他在一块自己挺进的地方停了下来。


    “也许这块我该缓和下。”


    他提起了自己的这颗棋子,放在了不远处,“先挡一下,再进攻。”


    “这样我就能赢。”


    “哦——”


    身边的成年人人发出了惊叹声,他们开始轮番拍风十郎的肩膀,带着肯定和笑意。


    “不愧是本因坊,让我们也快来下棋吧!”


    被拍的生疼的风十郎把两个大人推的远远地,躲在了塔矢亮身后:“痛死了。”


    “哈哈。”


    塔矢亮笑的很明亮,他也轻轻拍了拍风十郎的头,余光看到了父亲的身影:“父亲来了。‘


    他带着最年轻的本因坊起身,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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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几步。


    风十郎注意到老师的手里捧着个大盒子,他微笑着将它塞到了手足无措的风十郎手里。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灰色的和服,一件色纹付羽织袴。


    “都是本因坊了,出席活动就别再穿小孩子的卫衣了。”


    “去试试看。”


    他推着风十郎的后背,让他去另一间内室。


    塔矢行洋的决定经过了他的深思熟虑。他想着风十郎这孩子他从小看到大,家中父母早亡,担任父亲角色的大哥去年又因为意外离世,那么他便需要一个人来送他一套正装和服。


    以后为了各种活动他总会自己买的,但第一套由长辈送出的和服总归是不一样的。


    塔矢行洋眼神温和地看着这位未来日本围棋界的顶梁柱——也许他现在已经是了。


    塔矢亮在一边自告奋勇:“我来帮忙,Venti!”


    这还是风十郎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和服,层层叠叠的,让他觉得沉重又透不过气。


    “觉得沉吗Venti?”塔矢亮一边给风十郎整理衣领一边说,“父亲和我说,这沉重代表着我长大了,一举一动都要对得起塔矢这两个字。”


    “这样。”


    风十郎咕哝着,想着佐野家应该没什么需要他对得起的东西。


    “好了!”塔矢亮最后将带留调整好位置,便推着风十郎出了门。


    “很适合你,风十郎。”


    塔矢行洋颔首,一边的仓田厚凑了上来:“确实终于有点本因坊的样子了。”


    “哪有老师引退给弟子礼物的。”


    听着夸奖的风十郎有些羞涩,他小声说了一句,向老师鞠躬:“谢谢老师。”


    “嗯。”塔矢行洋上前,拍了拍风十郎的脑袋:“掀起巨浪吧,风十郎,你一定会的。”


    “你也要努力追上才行,小亮。”他转头又鼓励起儿子。


    “我会的!父亲!”


    塔矢亮的眼睛亮极了,他一把握住了风十郎的手,“正好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来下棋吧Venti!”


    说着拖着风十郎的手走向棋盘边,把那两个一直叫着要下棋的成年人都抛在了一边。


    风十郎被留着吃完了晚饭才回了家。


    他骑在摩托车上觉得早春的风温和又舒适,将身上的衣服吹得如羽毛般轻盈,像他此时仿佛在天上飞的内心一样。


    回到家后,风十郎迅速将和服又换上给爷爷看了一遍。


    “变成大人了啊,风十郎。”


    爷爷摸着下巴绕着风十郎看了一圈,笑呵呵的得出结论。


    风十郎:“我决定弄一双超级高的像天狗一样的木屐。”


    他这么对着一边拽他衣服玩的Mikey说道。


    “为什么?”


    Mikey抬头疑惑。


    “都是因为Mikey你以前熬夜我才长不高的。”一提起这个风十郎脸就臭了,“穿上天狗木屐我就会又高又帅气。”


    “哈?我不允许!怎么样我们俩都得一样高!”


    “你自己也买一双。”


    “我要穿特攻服配套的靴子,而且谁在平常穿单齿木屐啊,这东西看着就脚疼!”


    “那你就矮着吧,还有叫它天狗木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