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作品:《儒生官人要执剑

    春桃见邝嵩深夜才行至卧房外,连忙上前俯身小声提醒道,“大娘子已睡下,若是此时被惊醒她便很难再入睡了,望二爷体恤。”


    邝嵩身形一滞,面露难色,他本想尽早同禾谨妤商量明日带华青出府的事,眸光盯了那鹅黄缎面床帐大半晌,最终还是轻叹了口气,暗自睡去。


    次日一早,邝嵩便被禾谨妤喊起来用早膳,热气翻腾的各式点心粥面摆在眼前,他却一副食之无味的模样。


    “昨日给官人的清单,可记熟了?”


    “当然,也不是很难。”


    禾谨妤看得出邝嵩有些心不在焉,又不好当众直接抽考,小心试探道,“官人可知瘦金体?”


    “不知,你那上面又没提这个。怎么?还有新的东西要背吗?”


    禾谨妤眸中透着些许欣慰,淡笑道,“没,没的新东西。若是妾身父亲问起瘦金体,官人尽量往其他的事上引就好,不必详谈。”


    “为什么不能聊?按说我这身份对各种字都该练了个遍才是。”


    她收起笑容,“妾身父亲不喜瘦金体,少谈最好,免得破坏气氛,反正官人现下本就对这些兴致寥寥。”


    邝嵩似是瞧出了禾谨妤脸上的不自在,故意追问她,“瘦金体听起来挺特别的,你肯定会写吧?”


    “我,我不写。”禾谨妤手上汤匙一停,随后舀了勺百合绿豆粥入口,斜眼瞟着他,语气平淡道,“官人有话直说便可。”


    “今日出府我想带华青一起,让他跟着别的小厮们就行,他也好有机会出去透口气。你放心,我已经嘱咐过他,绝对不会乱说话给你添麻烦的。”


    “不行。”


    邝嵩想过禾谨妤可能会拒绝,但没想到回答得这么快,心生不满道,“怎么不行?你要我做的我都尽力配合,怎么我每次跟你说点事就不行不行呢?”


    禾谨妤沉默着不吭声。


    “我都说了,就让他混在小厮中间,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一直把他关在那个小屋子里,好人也得憋坏了啊!”邝嵩仍不死心。


    禾谨妤放下汤匙,起身命两个丫鬟将早膳撤下去,待房中无旁人,才开口,“官人可能不知,今日回门对两家人来说都是大事,马虎不得,不能节外生枝。这场婚事毕竟是官家所赐,里面牵扯甚广,哪头的面子里子都不能缺。若是华青想出府,今日一过,随官人挑哪日。”


    “他一个下人,跟着出个府门,能碍着主子什么事啊?按理说,侯府比你们禾府高贵的多,你既觉得马虎不得,是否能控制一下自己,不要老是限制我。我再是穿越而来,也是有实打实的身份在头上的,你这样太不尊重我了。华青不能出去,那我也不去了。”


    禾谨妤压下心中怒意,挤出一抹笑,紧咬着牙关说道,“好,就按官人心意,让华青混在小厮中随你我一并出发。不过妾身还是想提醒官人一句,若是此行华青并未按时回府,日后便不能再入内院了。”


    “好,放心吧,他肯定会乖乖配合的,他一个人在外面也没有意义。快出发吧,我准备好了!”邝嵩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


    正要出门,春桃进屋来禀,“姑娘,秋澜堂传话来,说是专门替姑爷备了份厚礼回门,这是清单。”


    “替我回话,就说等儿媳归来再去向婆母道谢。”


    禾谨妤心里长舒一口气,还以为摊上邝嵩这等官人,回门礼都要她自己咽下委屈去备足,幸好这邹氏人虽严苛,明面上礼数却是周全。


    “走吧。”


    邝嵩第一次走出云墨阁,紧贴着禾谨妤身侧,担心自己一晃神便迷了路,刚迈出侯府大门,便瞧见一辆紫缎金顶的三架马车横在巷口,好不气派。


    这样比下来,他家别墅后面停的那几辆限量豪车,也没的眼前这驾马车惹眼。


    邝嵩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赶紧凑到禾谨妤耳边低声提醒道,“我不会要骑马吧?我可不会啊!”


    “不用,官人你身子弱,不会骑马,随妾身乘马车就好。”禾谨妤垂眸,轻低着头,柔着声音回道,一脸的恭敬温顺,与适才在屋内时判若两人。


    从侯府到禾府,这一路上必得经过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也就正好能从霍归的医馆门口经过,禾谨妤在心里盘算着路程,仍免不了多次掀开缎帘,假装不经意地瞧了又瞧。


    马车终是到了医馆附近,禾谨妤仔细瞄了一眼,还是紧闭着门,她心中咯噔一下,担忧之色尽显。


    邝嵩被马车晃得有些作呕,强忍着不适问道,“你怎么了?”


    “无事。”


    马车前前后后跟着几十个下人,场面好不壮观,路过行人无一不露出羡慕的神色,唯独那聚仙楼二楼雅间内的气氛冷得人发抖。


    一位身着绛红色蟒袍男子黑着脸,他正是如今独享官家盛宠的荣贵妃那唯一的儿子,端王赵怀羡。他眸光一直紧盯着那辆紫缎金顶五架马车,身后站着两名黑衣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


    “这武将世家的儿子连骑马都不会,回门还要与女子挤在同一架马车里,也不嫌丢人!真不知道谨妤妹妹到底看上这病秧子什么了!”


    “王爷莫气,这小子哪能跟您比。禾谨妤这丫头不过是一五品小官家的女儿,更是高攀不上您才是,您这等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何必生这种不值得的气呢!”黑衣人身侧有位男子弓着身子答道,声音又尖又细,像是宫里的太监。


    赵怀羡冷哼一声,“本王连求娶一位五品小官的嫡女都得不到爹爹准许,谁家王爷有本王这般憋闷?”


    “想是……官家觉得这嫡女实难匹配王爷的身份,才不允呢。”


    赵怀羡手里把玩着一枚老旧的藏蓝色锦缎香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们继续给我盯紧这间铺子,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母妃说的那般蹊跷。”


    马车经过聚仙楼,春桃随意朝上一瞥,大惊失色,她快步往禾谨妤那侧靠近,声音微颤着,“姑娘,姑娘……”


    禾谨妤闻声掀开缎帘,语气不悦,“何事如此慌张?”


    春桃朝帘缝里望了一眼邝嵩,小声说道,“姑娘,端王在聚仙楼雅间,正往咱们马车这边瞧,他不会想……想……”


    禾谨妤故作平静,手里早已将裙衫攥出了痕,她转头朝马车另一侧帘子看了看,不巧正与邝嵩眸光相交。


    “看我干吗?”邝嵩已被颠簸的马车晃得呕了两三回,面色苍白的样子倒真有种病得不轻的感觉。


    “官人脸色不好,是否需要将马车暂且停下,妾身命人到聚仙楼买碗热茶来?”


    禾谨妤突如其来的温柔与关怀反倒让邝嵩更加不适,他摆摆手,合上双眼道,“不用麻烦了,还是赶紧走吧,早到早解脱。”


    “是。”


    春桃频繁转头看向聚仙楼二楼处的赵怀羡,浑身上下透着担忧二字,生怕旁人瞧不出来。


    禾谨妤低声责怪她,“别再回头张望了。他既没有出现在大婚当日,便不会此时掀什么风浪,好好走你的路。”


    “谁?”邝嵩强撑着眼皮,从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中听出一丝端倪来。


    禾谨妤甩下缎帘,冷淡地回了句,“官人听错了,没谁。”


    可她心中却是烦扰不已。


    赵怀羡不是那种会为了瞧一眼邝家马车便在聚仙楼开个雅间招摇的脾性,他这般高调是要干什么?


    自打半年前赵怀羡在官家面前求娶禾谨妤被拒后,他们二人便不曾单独见过面,连带着她去宁坤宫见皇后娘娘都要刻意避开太子请安的日子。


    可就算如此她还被是父亲禾怀康连骂了好几个月,说她不检点,学一些勾栏瓦舍的姿态在太子与端王面前惹眼,逼得她狠下心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嫁了出去。


    生怕自己成了太子与端王反目的由头,这等罪名可是整个禾府上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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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受不起的。


    禾谨妤五岁便与太子和赵怀羡相识,可那时她左脸胎记还未痊愈,有一块被生生剜去胎记后留下的疤,难看至极。


    太子大抵是碍于皇后娘娘的嘱咐,每次碰面都要安慰上几句,而赵怀羡便不同,头回碰面误以为禾谨妤是个不起眼的宫女,劈头盖脸就是一番讥讽,愣是害得禾谨妤在宁坤宫连哭三日不肯随母亲白氏回府。


    消息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那时还是婕妤的荣贵妃终是顶不住压力,扯着赵怀羡的耳朵跪在宁坤宫门口连连道歉。


    皇后娘娘自是不能因着禾谨妤这身份的丫头去惩罚她们母子,只得拉着禾谨妤到宁坤宫外,泪眼朦胧地听着赵怀羡极不情愿地给她道歉。


    说到底这已是很不合规矩,官家事后知晓,怒目责怪皇后不该为了儿时手帕交的女儿做出如此扫皇家颜面之事。


    自此禾谨妤与赵怀羡便成了死对头,直到她脸上的疤彻底不复踪影,这事儿才算告一段落。


    要不是赵怀羡跑到官家面前请旨赐婚,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竟然早已被他盯上。


    “姑娘,咱们到了。”


    禾谨妤的思绪被春桃打断,她暗骂自己竟被赵怀羡扰乱了心智,深吸一口气,推了推身旁早已昏睡过去的邝嵩,“官人,该下马车了。”


    眼神涣散的邝嵩脸上带着不悦,胃里又是一阵翻涌,他摇头道,“你先下,我缓缓。”


    “请官人先下马车,再委屈你扶妾身一把,可好?”禾谨妤皮笑肉不笑,眸中似是有刀子一般,直吓得邝嵩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哦。哦!好好好,我先,我先。”


    禾谨妤屏住呼吸,理了两下额前碎发,换上一副温婉可人的乖巧模样,掀开门前缎帘,微微颔首,扶着邝嵩的胳膊笑盈盈地下了马车。


    “大姐姐回来了。”


    “姐夫好,大姐姐好。”


    站在府外迎接的是禾谨妤的庶弟庶妹,也就是她父亲禾怀康的妾室申氏所生。


    她心中并不想搭理申氏的这对儿女,可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得不挂着笑迎上去,“二弟,三妹妹好。”


    “父亲母亲已在正厅等着了,姐夫大姐姐这边请。”禾谨婧眉眼低顺,语气恭敬。


    “多谢。”邝嵩眼眸在她与禾谨妤之间来回瞧,随即在禾谨妤耳边低声玩笑道,“你妹妹跟你长得挺像啊。”一个比一个长得漂亮……


    当然,这后半句邝嵩没说出口。


    禾谨妤身子一僵,冷漠道,“妾身没有妹妹,更没有弟弟。娘只生了我这一个女儿……还有个未出世的婴儿。”


    “抱歉,是我冒犯了。”邝嵩语气藏着些许愧疚,还有些许愤愤不平,他跟上禾谨妤的步伐,一并向府内走去。


    禾谨婧拉着一脸不情愿的禾麟在后面跟着。


    “摆这么大阵仗回家,也不知在嚣张些什么。嫁了个无兵权无爵位的病秧子,倒还捧在怀里当个宝呢!外头多少人笑话咱家出了个傻的……”禾麟躲在禾谨婧身后,一脸鄙夷,难听的话直往外冒。


    禾谨婧又惊又惧,“二哥哥!阿娘才跟你讲要少说话,你怎的又不放在心上!这腌臜话要是让姐夫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呵,就他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喘两口气都怕把他累垮了,能把我怎样?要我说你就是太没出息了,才让禾谨妤那小妮子嫁到侯府去,你可真是随了阿娘了,做小伏低的命。”禾麟不以为意,讲话声越发大了些。


    “妹妹求你了,今日别惹事了好吗……”禾谨婧偷瞄着在前头走的邝嵩二人,生怕他们听见禾麟的混账话。


    可距离就那么近,想听不见也是很难的。


    邝嵩侧过脸,望见禾谨妤面色从容,唇角动了动,一个字也没说。


    “官人发现了吗?”禾谨妤瞪着他。


    “什么?”


    “华青可没跟来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