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奥武夫问：“那你们的意思是平分？”


    眼见未必为实，贝奥武夫的过往和目前的行为，无不在阐述老戏骨的演技。


    心里怀藏什么，就会越相信什么。这群贪婪的人，最容易相信的就是贪婪。


    所以贝奥武夫就给他们看到冠冕堂皇的贪婪。


    “不。”陈延说：“平分并不公平，按照这些年对学院的付出来进行分配才公平。”


    “如果我不想平分呢？”贝奥武夫说：“靠你们来对付龙类？一群胆小鼠辈！”


    随着贝奥武夫先爆粗口，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


    绝大多数人都死死盯着贝奥武夫，只要他敢动手，就绝对走不出这间会议室。


    最后还是一直没说话的庞贝开口缓解僵局。


    “大家的目标总归还是赢得跟龙类的战争，目标一致，只是各自有各自的想法，这没什么。”庞贝说：“能好好谈还是好好谈吧。”


    庞贝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贝奥武夫像是一下子锁定他一般，直勾勾地盯着。


    “庞贝家主，加图索是什么态度呢？”他问。


    “我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庞贝回答。


    “加图索可是学院最大的股东。”贝奥武夫说。


    庞贝满不在意道：“我跟昂热是朋友，这点投入我就没想过回报。当然，那只是我的想法，弗罗斯特在的时候是另一回事，他确实争取到了足够的利益，能够覆盖加图索的投入成本。可惜的是，他并没有看好康斯坦丁的龙骨十字。不管怎么说，加图索没那个脸面来找学院要东西了。”


    真够巧妙的话语，把康斯坦丁龙骨十字的事情抛出来，当作加图索不参与这些利益瓜分的理由。


    这不明晃晃地刺激其他家族吗？


    哦，你加图索当然可以置身事外，已经拿到好处了，就是失误没保护好龙骨十字，能怨谁？


    其他家族呢？屁都没捞到，出人出钱，血本无归。


    庞贝继续说道：“至于加图索的立场，我觉得大家说得都有道理。我不站队，不论是继续学院制还是回到家族联合制，我都赞同。”


    不站队的人往往会成为公敌，两方都敌视。


    但这是加图索，加图索有不站队的资格。


    或者说加图索不站队是一件好事，一旦加图索站队，选择哪方，大概率哪方会赢。


    “挺好的。”贝奥武夫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你们怎么做，怎么选，随你们。学院时代不可能被终结，你们拿不走任何东西，因为学院已经属于四大老家族。各家族在学院培养的学生和专员我已经全数遣返了，这是我最后的仁慈。”


    聊了半天，最后还是回到最初的那些话。


    一件事回转许久后又回到原点，说明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有枪械被掏出的声音，刀剑出鞘的动静。


    陈延强颜欢笑着问：“贝奥武夫校长，所以你召集这场紧急会议，把大家聚集在一块，就是说这些吗？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先走了，家族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庞贝起身后，加图索的高层也跟着起身。


    贝奥武夫没有让任何人离开的意思，拿出带来的黑色手提箱。


    烫金漆的半朽世界树封住开口处，这是学院机密文件的象征。


    庞贝也来了兴趣，站在一旁等待贝奥武夫打开。


    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堆叠成山的合同，那是各家族每次出资时与昂热签订的协议，意味着每个家族的贡献。


    “大家都认识吧？这些年里大家对学院的资助，最早的一份是1910年。昂热是个讲契约精神的家伙，都留存着呢。但很抱歉，我不是个讲契约精神的人。”贝奥武夫又摸出雪茄。


    当着众人的面，他点燃雪茄，又点燃箱子里的所有纸张。


    腾起的火焰燃烧学院的过往，秘党从家族联合制到学院形式，如今又一次迈入新的时代。


    “昂热的旧账我不认，此后卡塞尔学院不再有校董会。或者说，旧的校董会全部被踢出去，如果你们还愿意乘坐这艘船，记得买船票。”贝奥武夫叼着雪茄转身，伸手在庞贝的肩膀上拍了拍，“庞贝，加图索怎么选择呢？”


    “跟加图索没关系。”庞贝说。


    “贝奥武夫，站住！”有人掏出枪口对准了贝奥武夫。


    但他的行为被陈延身手拦下。


    在陈延目光的示意下，他看到了一条条红色的线锁定每个人的脑袋。


    会议室的灯光很亮，但细心一些还是能发现这些红线。


    窗外远处，一位接着一位的狙击手都已经准备就绪。这些是从四大老家族里走出的精英，没什么年轻人，大多都是中年。


    家族的没落不单单是经济，还有人丁凋零。


    像四大老家族和加图索这些讲究血统的家族，都会遇上这种问题。


    “通知一下各位，你们不再具备对于诺玛的掌控权限。”贝奥武夫说：“只要大家让我安稳走出这里，大家就可以安全离开。”


    “贝奥武夫，昂热醒了吗？”庞贝笑着问：“这种事情可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


    “我现在已经做了。”贝奥武夫不屑道：“你们这些新冒出的混血种家族，我压根瞧不上。”


    手提箱里的纸张被烧出一股子味道，像是上坟时烧的纸钱，祭奠死去的时代。


    众人心中窝着一团火，那些纸张的火焰越来越小，心中的火焰越来越盛。


    但终归是没发作出来，武器就握在手上，却没那个鱼死网破的勇气。


    贝奥武夫在众目睽睽下推门离开。


    许久后，那些若隐若现的红线消失。


    广播里传出诺玛的声音，仅针对会议室：“各位，你们可以离开了，按照指定通道前往学院的停机坪。”


    “回去了，到家应该还能吃上早饭。”庞贝最先往外走。


    时代总会有落幕的时候。


    被送进坟墓的四大老家族重新回到舞台，要引领下一个新的时代。


    将会是一个瓜分利益的战乱时代。


    以学院的名义收敛了各家族上百年的财产，以四大老家族牢牢锁住这些财产。


    所有人都明白，要想收回成本，把学院瓜分，那就必须要从四大老家族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