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渐渐蓄满了水, 热气弥漫在整间浴室。


    千茴似乎也想“帮”南廷觐洗澡，执着地要给他脱衣服，动作笨拙又缓慢。


    最后是南廷觐自己来, 将彻底被水沾湿的衣服丢进木桶。


    浴缸不小，但容纳两个成年人依旧显得狭窄拥挤，千茴只能坐在南廷觐腿上。


    他的脸颊慢慢染上红晕, 不知是因为太过亲密，还是被热气熏的。


    南廷觐几乎要以为千茴已经恢复了, 但凑近亲他, 他还是那副懵懂的样子。


    虽然会回应, 也很粘人。


    千茴甚至主动索吻, 大概是药剂对行为的影响还在，总是边亲边咬。


    两人亲了一会儿，是南廷觐先退开，捏着千茴的后颈不许他再贴过来。


    千茴眼神委屈，不安地动了动。


    南廷觐又亲了亲他的鼻尖：“先洗澡。”


    毛巾就放在一侧, 浴缸里的水流不断，比之前更暖和些。


    洗到一半, 千茴又不老实, 哼哼着往南廷觐身上蹭。


    他喝了药剂, 已经是人类, 异能或许还在, 体质比从前强上很多。


    而且从前千茴身体太差, 两人实际没有太亲密过，连接吻也克制着。


    加上他此刻的行为全凭着本能，不像南廷觐可以忍耐。


    千茴的脸越来越红，被雾气笼罩的眼底湿润, 一边努力贴近，咬着南廷觐的喉结含糊道：“小觐……”


    他喊了名字，南廷觐将他抱紧，亲吻着耳尖。


    千茴呼吸变沉，在南廷觐颈边胡乱咬着。


    他忘了很多从前的事，又变成半人半丧尸的模样太久，这仿佛是头一次体验。


    浴缸的水还在不断往外溢出来，千茴靠在南廷觐身上，舔舔眼前的牙印。


    他这会儿满足了，还惦记着要帮南廷觐洗澡，拿起毛巾乱擦。


    南廷觐没有阻止，靠在浴缸边盯着千茴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攥住他的手腕。


    屋外的天色很快彻底暗了下来，睡觉时间一到，各处的包菜灯准时关闭。


    熄灯的时候，千茴还在浴室里，没有窗户，漆黑的视线让他有些胆怯。


    南廷觐柔声哄他，将浴缸里的水重新换过一轮。


    好在热水和电源晚上不会断，过了许久，两人终于从浴室出来。


    南廷觐为千茴吹干了头发，再给他穿衣服。


    窗户拉开了一条缝隙，明亮的月色照进来，让屋内笼罩着淡淡的光线。


    千茴低头，摸了摸自己泛红的掌心。


    南廷觐将他抱过来，牵着他的手心，一边低头亲吻：“这里疼？”


    千茴皱了皱鼻子，却还是说：“不……”


    他顺势咬了南廷觐一口，小声道：“喜欢你……”


    南廷觐再亲了亲，抱他去睡觉。


    在浴室里耽搁了太久，这一天千茴睡得晚，于是第二天也起晚了。


    榴莲带着小苦瓜们晨跑，来回两圈结束，再去吃个早饭回来，见到植物们还守在木屋门口。


    食人花差点以为出了什么事，含羞草用技能探了探，又说千茴只是在睡觉。


    土豆想去窗户边喊几声，被生菜拦住。


    植物们实在等不到，只好先去吃早饭。


    木屋内，千茴闷头一觉睡到上午十点，才终于醒来。


    他睁开眼，望着身旁的南廷觐，意识逐渐回笼。


    这几天的记忆也在复苏，包括他刚喝下药剂，就咬了甜椒一口，和植物们一起玩，重演小院时的工作。


    还有昨天晚上……


    千茴表情呆滞，耳尖迅速变得通红。


    南廷觐早就醒了，敏锐察觉到千茴的异样。


    他凑近一些，轻声问道：“恢复了？”


    千茴眼睫颤动，支支吾吾：“我……”


    他的脸颊也很快泛起红晕，显然比起昨天又恢复了许多，但说话和反应依然有些迟钝，吐字含糊。


    应该是没有彻底恢复的，还差一点点。


    南廷觐不再追问，将千茴抱过来，抚顺着银发耐心安抚了一会儿。


    等千茴终于冷静，两人才起床洗漱。


    洗脸的时候，千茴拽着毛巾，想自己来：“我……可以。”


    南廷觐无动于衷，依然像前两天那样照顾他。


    穿好外套后，千茴推开门，外面等候多时的植物们立即涌上来。


    甜椒凭借速度优势，第一个冲到千茴身边，眼神担忧：“呜？”


    千茴弯腰抱起它，摸了摸脑袋：“甜甜。”


    甜椒双眼骤亮，应道：“呜！”


    原来今天睡这么久，是因为千茴好了！


    其余植物也很开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药剂的副作用时间，比想象中的要短一些。


    千茴又摸了摸甜椒先前被自己咬过的地方，眼神有些愧疚：“甜甜……”


    甜椒赶紧摇头，它一点事都没有，那时候反应那么大，是害怕千茴真的变成了丧尸。


    还有其他被千茴咬过的植物，也毫发无损。


    小蘑菇爬上千茴的肩侧，悄悄“呜”了一声，说芒果头上的痕迹是冬瓜帮忙画的，牙印早就消了。


    穿着草编小衣服的坚果跳近，千茴一起抱起来，为它整理了一下衣扣。


    早饭重新热好，植物们簇拥着千茴去饭厅，南廷觐独自跟在后方。


    路上，向日葵和生菜也挤进了千茴怀里，甜椒絮絮叨叨，说着前几天发生过的事情。


    千茴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都记得。


    现在回忆起来，他那时候的意识是非常清晰的，没有忘记任何细节，只是行为不受控而已。


    千茴也很开心，游戏给的药剂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每一次呼吸和心跳变得更加有力，他都能感觉到。


    不过，他自认为恢复得差不多了，想自己吃饭，手指却不怎么灵活，像没有完全适应新的身体，用来喝粥的勺子不怎么拿得稳。


    最后，还是南廷觐喂的自己，千茴喝完一整碗粥，拿着米糕埋头慢慢吃。


    上午剩余的时间，千茴去山林间散步，看植物们继续玩昨天的“打丧尸”游戏。


    游戏经过改良，已经分成了两组，一组是中小型植物，另一组的体型更大，这下基地所有植物都能一起玩。


    橡皮树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抵御“丧尸”入侵的卫兵之一，守在最后的位置，手里的草团子一丢一个准。


    直到午饭后，到了睡午觉的时间，千茴困得快睁不开眼。


    明明他今早起得很晚，还是像没睡够，精神倒是和前两天一样好。


    南廷觐抱着他：“回去？”


    千茴打了个哈欠，靠在他怀中：“嗯。”


    这次午觉，南廷觐没有关小木屋的门，植物们可以进来。


    甜椒第一个发现这一点，冲进木屋的时候，南廷觐抱着千茴坐在窗边，给他揉着手。


    千茴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甜椒蹑手蹑脚靠近，中途和南廷觐对视了一眼，大着胆子挤上沙发，牵住千茴的一片衣摆。


    片刻后，食人花带着小蘑菇也来了，小蘑菇跳进千茴怀里，自己往衣兜里钻。


    还有坚果和生菜、芒果，它们体型小，可以挤进千茴怀里。


    剩下的要么挤沙发，要么躺地上，还有几只趴在窗台边。


    植物们的动作刻意放轻，千茴全程没有被惊动，呼吸安稳均匀。


    他嗅着南廷觐身上的气息入睡，再一次做了梦。


    梦里依旧是从前发生过的事情，画面比较零碎，许多场景一闪而过，看不太清楚。


    但千茴隐约能感觉得出来，画面里的是什么。


    那应该是在末日来临之前，他与南廷觐相遇相识，并被对方追求。


    和南廷觐曾经说过的一样，千茴拒绝过他三次。


    但他虽然拒绝，梦里感觉到的却不会错，千茴知道自己也是喜欢南廷觐的。


    至于为什么拒绝……大概是很多复杂的原因，比如两人的性别、年龄差距、家庭等等之类。


    更具体的，千茴想不起来了，他和南廷觐没有参与重置，与两人相关的许多东西也被系统自动抹除和修正。


    如果没有末日，他们最终也许不会在一起。


    后来末日降临，从前在意的，反而变得不重要了。


    现在的一切，说不上最圆满，也不是最坏的结局。


    梦境没有停止，画面越往后，就越是清晰，直到千茴第一次遇到胡萝卜的那天。


    那时候变异植物刚刚出现不久，大部分实力不高，同样需要四处逃窜躲避丧尸的追击，不然会被吃掉。


    胡萝卜是南廷觐外出寻找物资发现的，它比现在的体型更小更瘦，身上有几道疤痕，把自己藏在废墟底下。


    被南廷觐找到后，胡萝卜自知打不过对方，于是闭着眼睛装死。


    末日初期，变异植物对许多人而言是非常诡异的存在，通常不会当作食物，尤其南廷觐看起来这么厉害，应该……


    然而胡萝卜失算了，南廷觐把它塞进背包，直接带了回去。


    见到一动不动的胡萝卜，千茴很好奇，用指尖小心翼翼碰了一下：“它……它死了吗？”


    南廷觐视线扫来：“没有。”


    装死被揭穿，胡萝卜直接一跃而起，飞快逃向门口，又被南廷觐给抓了回来。


    南廷觐低头看着它，冷声道：“要是死了，也许能吃。”


    胡萝卜眼神绝望，抖如筛糠。


    这时，千茴把胡萝卜从南廷觐手里解救出来：“不能吃吧……它好小，好可爱。”


    闻言，胡萝卜心里又升起希望，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千茴身上的气息很温和，好像也是异能者，不过那气息很淡很淡，多半才刚刚觉醒没多久。


    他见胡萝卜身上有伤，用手轻轻摸了摸，伤口竟然开始缓慢愈合。


    胡萝卜感觉到了，慢慢睁大眼睛。


    从那以后，胡萝卜就跟在了两人身边，准确地说，是跟着千茴。


    它饭量小，不会吃太多，有时还会帮忙找食物和危险预警，还算聪明机灵，南廷觐几次说要扔了它，最后也没扔。


    再后来，千茴遇到的第二只和第三只植物，是食人花和小蘑菇。


    两只植物结伴同行，长得都很特别，关系很不错，好像是来自同一片森林里。


    起初，食人花发现有只胡萝卜，竟然和人类在一起，悄悄跟踪想看看怎么回事，顺便捡点食物残渣什么的。


    它的行为自然瞒不过南廷觐，千茴又很心软，见到食人花在翻垃圾，假装无意间留下一些食物。


    投喂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南廷觐也没有阻止，他的异能强悍，完全可以保护好千茴，两人的食物一直很充足。


    原本食人花很警惕，捡到的食物要仔仔细细检查才会吃，绝对不会离两人太近。


    然而在某天，它遭遇两只丧尸围攻，虽然成功将丧尸反杀，却也重伤倒地。


    千茴急匆匆过来查看，食人花躺在地上，还有只粉色的小蘑菇抱着它的叶子“呜呜”大哭。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食人花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小蘑菇推向千茴，想托付给这个看起来不坏的人类。


    等它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不仅没死，身上的伤也被治好了……


    第四只植物，是大豌豆。


    那时的大豌豆还是小豌豆，个头虽小，胆子却很大，半夜偷偷潜入其他异能者的帐篷里，想偷东西。


    它不止偷食物，武器也要偷，被抓住的时候，死死抱着怀里的一把匕首不松手，往异能者脸上吐口水。


    异能者没想到这只豌豆这么胆大包天，打算留它到早上，丢给丧尸吃掉。


    然而后半夜，又给豌豆溜了，帐篷还被咬穿好几个洞。


    异能者气得不行，带人到处找它。


    与此同时，千茴身边的食人花打开背包，对上一双圆滚滚的眼睛。


    豌豆“嘿嘿”笑了一声，扭头就溜，没跑出三步就被南廷觐抓住。


    它想冲南廷觐吐口水，南廷觐眼睛一眯：“老实点。”


    豌豆立马怂了，僵着身体不动。


    还是千茴心软，治好了豌豆被异能者打的伤，给了它一点干粮，让它去远些的地方躲起来。


    豌豆抱着干粮，又抬头望向千茴。


    它眼珠子一转，直接爬上千茴的腿，往他身上一躺。


    这下有四只植物留在了千茴身边，遇到外人的时候，它们会赶紧藏起来，尽量不被发现。


    豌豆是最皮的一个，但它怕南廷觐，又打不过食人花，平时也算老实，很会逗千茴开心。


    很快，千茴遇到了第五只植物，是猫尾草。


    不知为何，猫尾草似乎在被一些人类异能者追捕，和后来的辣椒一样，受伤昏迷被千茴发现。


    那时的它也小小一只，没有粉色的头巾，尾巴也很瘦，蜷缩成一团还不到巴掌大。


    千茴用异能治好它的伤，它很快苏醒过来，戒备地冲千茴嘶叫，转身头也不回地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