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级任务克莱便利店成功完成，正在进行奖励结算……】


    【唤醒者慕曦行获得异能力：“看见的眼睛”。】


    【正在结算奖金……】


    【奖金分配完毕，召回唤醒者。】


    慕曦行睁开眼睛。


    她……回来了么？


    “你终于醒了啊？”蓝发少女悠闲地倚在慕曦行躺着的玻璃仓外，颇为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睛。


    “我……”慕曦行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头痛。


    齐飞璇见她这样，很快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贴心地帮她打开玻璃仓的门，再顺手把她扶起来，摘掉贴在她头上的脑贴片。


    “头很疼吧？新人第一次这样很正常。”她说。


    慕曦行靠在齐飞璇怀里，神色满是茫然。


    “任务顺利完成了，你也顺利回到了真实世界，而且这次任务你能记首功，作为新人，这真是莫大的荣耀呢。”齐飞璇语气夸张。


    首功……她……吗？


    任务最后的一幕幕在眼前复现，慕曦行忽然抓紧了齐飞璇的手。


    “望珣呢？”


    “他很好，看到你没事后就回去了。”齐飞璇笑了笑，“他在任务中感觉很温柔吧？但在现实中他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哦，不太喜欢和我们混在一起。不过……他刚醒来的时候好像很害怕呢，以为他又没能救到你，好在羲和很快告诉他你不仅没事还顺利完成了任务。”


    慕曦行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词：“又没能救到我？又？”


    齐飞璇点点头：“是哦，他之所以看着那么颓废，就是因为……他没能保护他的上一个队友。据说他的前队友是死在他面前的。”


    慕曦行惊讶地把死鱼眼瞪得老大。


    原来是这样吗？


    难怪他总是那样紧张，不仅紧张自己这个新人，也同样紧张明明很强大也有一定经验的齐飞璇。


    可是……


    只是这样么？


    《唤醒者守则》里提到过，唤醒者在噩梦世界非常依赖队友，多半是两人一组，如果只有独自一人则有很大可能会在噩梦世界迷失，失去自我意识成为噩梦世界的NPC。


    如果那种情况出现……解决方法也不是没有，羲和会在现实世界强行召回唤醒者，但若是唤醒者迷失程度太深……就需要使用羲和毒素了。


    结合望珣对羲和毒素的态度，慕曦行心中有了不太好的猜测。


    她望向齐飞璇，迟疑了一小会儿，才问出来：“那队友死了，望珣独自一人的话……是在噩梦世界迷失了嘛？”


    齐飞璇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通过慕曦行的神情就能大致推断出她已经猜出了大概，所以她直截了当道：“对，望珣曾经被注射过羲和毒素。而且……”


    她神秘兮兮地指指自己的脑袋：“据说那次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也出现了问题，合理怀疑是羲和毒素的副作用。”


    感觉不小心窥探了别人的隐私，慕曦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好啦，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好不容易拿到自己第一份工资了，要不要好好出去玩玩啊？”齐飞璇伸了个懒腰，放开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去玩玩……你和我吗？”


    知道她自来熟，但没想到能自来熟到这个地步。


    虽然一起执行了任务，可她们之间的交情远远谈不上深厚吧？像望珣那样任务结束后就不再交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才是更有边界感的表现哦？


    “嗯。”齐飞璇看过来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羲和特意嘱咐了我，要带着你好好放松放松，据说这次你的精神状态也受到了打击？”


    慕曦行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哦？”


    “可是羲和说……你在任务执行中又提到了‘暄暄’这个名字。”齐飞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的症状，就是会混同现实与幻觉，时常看见自己幻想出来的女孩吧？虽然我觉得……”


    她在任务中提到了“暄暄”吗？最后她又看见了暄暄是不错，但这次已经严重到对着空气叫这个名字了嘛？


    那或许……她的症状是又加重了。


    慕曦行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哎呀，沮丧什么？我话才说到一半呢。虽然你被诊断为‘精神残缺’，但在我看来，有一个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朋友是很酷的事哦？”


    嗯？慕曦行微微抬起头。


    “是真的是真的。”齐飞璇说，“我以前看那些电视剧啥的就想，要是我也有一个那样的朋友就好了，嘿嘿，有事没事就能和她说说话，她也永远不会嫌我烦。”


    “你那是刻板印象。”慕曦行更沮丧了，“真正的‘精神残缺’很痛苦好不好？”


    “好好好，那既然痛苦……”她把慕曦行从玻璃仓里拉出来，“就从幻境回到现实，好好和真人在一起吧。”


    看着齐飞璇很自然挽上来的手臂，慕曦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暄暄真实存在……


    她也会和齐飞璇一样自然而然地挽着她一起逛街么？


    齐飞璇拉着她往外走，一路上她看见了很多之前未曾注意，或者说习以为常的东西。


    探头，一个两个三个……


    探头背后是谁？在看什么？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看到吗？


    她忽然停下脚步。


    齐飞璇也不急，跟着她一起停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是啊，好多探头。”齐飞璇的语气依旧轻松，好像对自己被注视的现状满不在乎。


    “我们的目标……”慕曦行说，“被唤醒后，他会怎么样？”


    那个一直恐惧被看着，好不容易在噩梦中毁掉了所有眼睛的目标。


    一旦回到现实世界，他又会被无数探头注视，被无数眼睛凝望。


    不过这不止是他的问题，可以说是所有人的问题。在这个科技高度发展的时代，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严密监视，就算不是被上层观察，周围也会有无数审视的眼睛，被那些眼睛看久了，连你自己的心中也会长出那样一双眼睛，从体内批判自己是不是又哪里做得不好了，有没有对客人说“欢迎光临”、“谢谢惠顾”，言行是否得体，是否在他人眼中是个不错的人。


    “他会拿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吧。”齐飞璇轻描淡写，“凭着那笔钱应该就能开启新人生了。”


    “可是……他被困在噩梦世界多少年了呢？是不是已经十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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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有在现实生活的能力吗？”


    齐飞璇笑了笑：“只要他觉得自己可以，任何时候都不晚，只要他觉得自己不行，任何时候都太晚。”


    慕曦行愣住。


    一切……都取决于自己？好积极的人生观价值观，简直可以说和她截然相反。


    齐飞璇心里一定没有眼睛吧？


    就算有，她也会把它们变成自己的眼睛。


    被咒骂一千次的话，表扬自己一千零一次就好了；被讨厌一千次的话，喜欢自己一千零一次就好了；被诅咒一千次的话，祝福自己一千零一次就好了。


    好厉害。


    慕曦行在心底由衷感叹。


    她可能永远到不了这种境界吧。


    羲和通过无处不在的眼睛看见了这一切，又通过画面把一切传达给了它身后的那双眼睛。


    容貌俊美的金发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艳红的薄唇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羲和……”他说，“你新招来的唤醒者真有意思。”


    “哪一个？”羲和的声音平静无波。


    “你知道我说得是哪一个。被诊断为精神残缺却还能被选拔为唤醒者，这也算前无古人了吧？”


    “她的精神强度是合格的。”


    “既然精神残缺，又怎么可能合格？”男人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觉得这个叫慕曦行的人有点眼熟。


    可具体为什么眼熟，他却想不起来。


    “就是这样很有趣不是么霍先生。”羲和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我的数据不会出错，新的唤醒者既是精神残缺，同时又拥有着强大的精神强度。我认为，她会是个很好的观测对象。”


    “羲和。”霍先生看着眼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你不会是想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女孩漆黑如墨的发丝随意披在肩头，她有一张标志的脸，说标志是因为一切都恰到好处，似乎经过精密计算，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标志，她的美毫无生气，不像活人，反倒像个任人赏玩的瓷娃娃。


    人工智能不该有性别，更不该有身体。


    如果实在要说的话，全知全能的它们应该更接近于神。


    可是羲和不一样，它……不，她的一切都和普通的人工智能不太一样。


    被设计出来的目的不一样，被使用的方式不一样。


    霍先生有时甚至会觉得羲和是自己的妻子。


    曾经他们把一个传统人工智能放在羲和的位置上，结果换来的却是无情背叛，整个人类世界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女人就不一样。


    只要成为妻子，女人就会心甘情愿为丈夫打理一切。


    她可以做丈夫的眼睛，可以做丈夫的耳朵，可以做丈夫的脑子。


    重要的是她永远不会想着背叛。


    果不其然，听了他的质疑，羲和露出一个美丽温婉的笑容：“我不会。”


    是啊，羲和不会背叛他，也不会背叛整个人类社会。


    最多是女人特有的毛病，容易感情用事罢了。


    霍先生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笑得满意：“我相信你，我的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