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大修完毕

作品:《[综武侠]我的摊子叒被掀了

    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安小六也有些恍惚。


    一个月前,姬冰雁联系了关中声名赫赫的珠宝商,“珠光宝气阁”的阎大老板,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安小六手上成色最好的一箱宝石换成了银票。


    就这样,安小六带着一厚摞银票、两盒珠宝与彭一虎踏上了金陵的回程。


    他们雇了一辆花团锦簇的豪华马车,彭一虎负责赶车,安小六坐在车厢里,车厢外是那匹来自金陵城的宝骡。


    奢侈无度的第一天,他们舍弃了物美价廉的邸店,住进了最好客栈里最贵的上房,尽管点了满满当当一桌佳肴,钱却只花了那么一点儿。


    ——连二两银子都没用到!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啊。”


    安小六小声对富贵儿说,一人一系统都觉得她们好运来了。


    安小六决定给楚留香、龟兹王父女立长生牌,犹豫了一下,又添上了石观音的名字,石观音叫李什么来着,哦,这不重要。


    ——多谢观音姐姐保佑。


    奢侈无度的第二天,依然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如此第三天、第四天……


    他们来到关中,被“一夜暴富”冲昏头脑的安小六,在小系统的撺唆下住进当地“最气派最豪华的销金窟”。


    漂亮温柔的小姐姐为她揉头捏肩梳头……她们甚至不是同一个人!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我们好幸福啊。


    安小六和富贵儿晕晕乎乎地想着。


    次日。


    安小六和彭一虎准备离开“销金窟”。


    在金碧辉煌的大堂,他们见到了一个落魄的药商。


    药商手上有一批珍贵无比的货,因为买主忽然病逝导致大批药材滞销,药商只能到“销金窟”碰碰运气。


    药商与安小六一见如故。


    离开关中时,珠围翠绕的马车上除了安小六本人又多了一袋袋药材。


    “恩公,你是不是忘带东西了,怎么感觉你这包袱小了很多。”


    “嗯,因为少了一盒珠宝。”


    有钱人安小六云淡风轻地说。


    彭一虎大惊:“珠宝呢,那么一大盒珠宝?!”


    哪个小贼那么大胆,居然偷到瘟神娘娘的头上?


    已经厌烦太多金钱的安小六淡淡道:“我买了一些药材。”


    “那可是一整盒珠宝,”彭一虎声音都惊变调了,“恩公你被坑了,老子去找那个混蛋把钱要回来!”


    “没有被坑,不用找他了,”顿了顿,安小六又说,“我在给你扎针前,还给你喂了一种药丸,这些药材再加几味就能配出五粒同样的药丸。”


    “!!!”


    这一刻,彭一虎萌生出“我要‘金盆洗手’”的冲动——倘若随随便便死了,岂不是浪费恩公那昂贵至极的救命良药?


    关中之行让“富婆六”忽然意识到钱能做什么。


    自那以后,每路过一个市镇,她都会购买一批贵到令彭一虎两腿发软的药材。


    药材是很占地方的。


    于是安小六又抽出了两天,在郊外将那些药材制作成一罐罐浓稠的膏汤。


    风和日丽的一天,彭一虎载着安小六又来到一个大市镇。


    “恩公,这是本地最大的药行。”彭一虎这般介绍道。


    安小六下车后却没有进去,她望了一眼里面琳琅满目的药材,摇摇头:“不用了。”


    “这是为何?”


    “没有钱。”


    彭一虎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荒唐的故事,那么一厚摞银票,那么一大盒珠宝!


    “没有钱,怎么会没有钱?!”


    “花光了。”


    从“富婆六”到“穷鬼六”,在系统撕心裂肺地哭泣中,人生大起大落的安小六心平气和地说。


    她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一如坦然接受命运的馈赠。


    只是……那些长生牌不能要了,这批财神不好用,我要再换一批!


    彭一虎神色复杂,非常复杂。


    他终于明白堂堂瘟神为何如此拮据。


    他回去就要警告自家子侄:没钱学什么下毒,都给老子好好练习刀法和拳脚功夫!


    安小六钱花光了。


    在金陵有别业的彭一虎依然是个有钱人。


    彭一虎说:“恩公不必担忧,钱财乃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大事。”


    第二天,彭一虎就被狠狠打了脸。


    他放在内衣夹层里的银票不见了,偷走他银票的小贼不仅搜罗走彭一虎所有的银票,连荷包里的碎银子也没放过。


    嚣张的小贼甚至在彭一虎刀鞘上留了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上面只有“借钱”二字,落款却相当不得了。


    彭一虎把这封信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四脚:


    “司、空、摘、星。”


    江湖皆知,“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偷东西不是为了钱,他只是单纯为了“好玩”或是“与什么人打了什么赌”。


    但对彭一虎、安小六来说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恩公,咱们没钱了……”彭一虎万分羞愧。


    昨天他还对信誓旦旦对恩公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今天这个“身外物”就飞走了。


    安小六想了想:“把车卖了吧。”


    也只能卖车了。


    彭一虎把车厢卖给当地一个小地主,又把骏马卖掉换了匹吃苦耐劳的骡子,继续护送安小六回金陵。


    这一路两人省吃俭用,走到南阳钱还是花光了。


    彭一虎望着自己的骡子,准备狠心将它也卖了。


    这一次安小六制止了他:


    “不要卖。”


    “恩公,咱们钱不够了。”


    彭一虎无比后悔自己爱面子,途中数次路过“彭家镖局”分舵却没有拿着信物进去取银子,以至于现在身无分文,连吃饭都成问题。


    安小六叹了口气:“没关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要钱。”


    彭一虎一愣,只见安小六进入一条僻静的巷子。


    待她出来已是另一副模样,衣服脏污不堪,脸脏污不堪,连头发也是毛毛躁躁,仿佛这颗脑袋刚从地里拔-出来……还带着土!


    “恩、恩公,”彭一虎结结巴巴,占据半张脸的大胡子微微颤抖,“你……”


    那脏了吧唧的“泥人”从腰后抽出一根枯枝,彭一虎记得这根树杈,恩公用这根树杈戳过石观音……


    “泥人”将树杈往头发上一插,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破了口的大碗:


    “你且帮我看着宝骡上的罐子,我去去就回。”


    “……”


    沉默到无以复加的彭一虎看着“泥人”安小六钻进人群中,待她回来碗里已有三枚铜板。


    安小六手一翻,掌中竟还有五枚,铜钱“叮叮当当”落在碗中,发出贫穷的响声:“够了吗,不够我再去要。”


    彭一虎狠狠抹了一把脸:“恩公,用不着您,我来!”


    然后……


    拿着破碗的彭一虎被卖包子的老婆婆狠狠打了出来:


    “呸!一个大老爷们儿有手有脚,胳膊比我这老太婆腰还粗,不去找事做偏偏学人当乞丐,信不信我报官抓你!”


    彭一虎被打得抱头乱窜,心中一片茫然。


    为何同为讨饭,恩公你的技术便如此娴熟老辣?!


    难道这就是瘟神和普通习武之人的差距?


    彭一虎抓着破碗,手微微颤抖。


    [现在是黄昏。


    这是一个很热闹的城市,街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男的、女的……以及吃饭拿不出钱的。]


    本地最大最热闹的酒楼。


    胡铁花倒出空空如也的荷包,里面竟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老臭虫,该你付钱了。”


    楚留香摸着鼻子:“没有。”


    胡铁花本想接一句“你怎么可能没有”,待看到楚留香的表情后,胡铁花忽然愣住了:


    “不会吧,你的钱呢,不会被人偷了吧,哪个小偷还能偷到你的头上?”


    说到这里,胡铁花已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若楚留香的钱真的被人偷走了,他能开心一辈子。


    “送人了。”楚留香叹气。


    “你都送谁了,”胡铁花震惊地盯着楚留香看了一会儿,“……六爷爷?”


    楚留香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但他没有否认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居然收了?”


    “是我让她收下的。”楚留香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明明收了钱,他却觉得自己错的更多了。


    胡铁花没有接话。


    过了好久,他干巴巴道:“六爷爷挺好的。”


    “她是很好,是我不好。”


    “确实是你不好,”胡铁花斩钉截铁道,“六爷爷居然没有给你塞那个‘大屁特屁丹’,仅这一点,就一定是你不好。”


    楚留香想到沙漠里一路放屁的胡铁花,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就在这时,有个青衣少年向他们走来。


    楚留香望着衣裳低调华贵的青衣少年,轻声叹息:“虽然愿意买单的人来了……”我心里却没有半分欢喜。


    说着,楚留香看向青衣少年身后那张桌子,那里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妇,她轻轻咳嗽着,一双美目深情款款盯着青衣少年,明明是秀美至极的一张脸,可楚留香却觉得这张脸哪里怪怪的,他看了又看,竟发现女子双眉是画上去的。


    她没有眉毛,一根也没有。


    [青衣少年抱拳微笑:“小弟李玉函,见到二位这样好的酒量忍不住过来请教,二位莫要怪罪才好。”]


    楚留香和胡铁花极有默契的笑了:一个麻烦结束了,新的麻烦开始了。


    黄昏,金灿灿的黄昏。


    牵着骡子的彭一虎和牵着骡子的安小六并肩踏着金灿灿的晚霞,在沿街百姓避之不及的眼神中,踏入这座繁华古老的金陵城。


    彭一虎捋着沾满尘土的大胡子:“恩公,我的别业就建在秦淮河畔,不如恩公随我回家,我为恩公接风洗尘。”


    他每说一句话,胡子就抖一抖,在黄昏的余晖中扬起微微的尘沙。


    安小六沉默:“我想先回家。”


    “那就明日再约。”


    “也好。”


    两人约定了明日的碰面地点,安小六牵着兴奋的宝骡拐进一条宽敞的巷子。


    玩耍的孩子、回家的老人……结伴走出学塾小少年。


    安小六停下脚步,目光注视着陈旧的木门,片刻,她上前叩了叩生锈的铜环:


    “狗哥,开门。”


    “嘭——”“哐——”


    门后传出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咣当”一声脆响,门猛地开了。


    安小六望着面前皮肤微黑、体格结实的清俊少年,微笑:


    “狗哥,我回来了。”


    她的脸已脏得不像话,连下眼的泪痣也与污垢混为一体,可深琥珀色的眼睛却一片晶莹,仿佛蓄着水、又仿佛蓄着光。


    少年先是咧嘴笑、而后咧嘴哭,他又哭又笑,看起来竟比“乞丐六”还要狼狈些:


    “你回来了,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啊,你不要再走了,再走、再走可要带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