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


    沈行之不会听不到苏漾的哭泣。


    他声音很轻，温柔安抚：“漾漾，我进来，好不好？”


    他始终带着征求的语气。


    给足她最大的尊重。


    他的温柔，是她最大的保护伞。


    在这伞下，苏漾可以肆无忌惮。


    苏漾想说不，但她说不出口。


    因为，对方是沈行之。


    她实在好痛苦，没有一点点办法。


    但没有苏漾的同意，沈行之始终也没有进门。


    苏漾不知道他在门口等了多久。


    但她后来是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房门被轻轻推开房门。


    他迎着微光，影子落在地上被拉扯出长长一段。


    男人站在苏漾正对面。


    他身上所有的光影都落在了苏漾身上。


    “苏漾。”他语气温柔，轻轻唤她的名字。


    苏漾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她脑袋搭在双手之间，整个人蜷缩着。


    就好像一个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刺猬。


    她是害怕的，是抵触的。


    她眼泪一直往下滚落。


    苏漾看到男人那瞬，她有一种错觉。


    好像……


    好像看到了一个不可能的未来，走到自己面前的感觉。


    但理智告诉她，她在做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霍域大步走过来。


    “苏漾，你为什么哭，总归是有个原因的吧。”


    是霍域啊。


    原来，是霍域……


    她清醒过来，眼睛被泪水完全模糊住了。


    苏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一个劲的掉眼泪。


    越来越厉害。


    霍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进来之后。


    苏漾好像哭的更狠了。


    他手忙脚乱，想去给她擦眼泪，想安慰她。


    一下子，倒不知道怎么做了。


    “你，你别哭了。”霍域赶忙找了纸巾，递给苏漾。


    “你擦擦眼泪。”


    苏漾没有接，霍域只好自己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但是，苏漾的眼泪越擦越多。


    她控制不住，眼泪狂掉。


    霍域从来都是纨绔公子哥。


    他好像对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在意过，也不会因为什么而产生多余的情绪。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苏漾落泪。


    他会这么难过。


    他是心疼的。


    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给了苏漾。


    如果可以，他愿意替她去承受这一切。


    苏漾掉了多少眼泪，霍域就帮她擦了多久。


    “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霍域吼也不是，已经着急疯了。


    苏漾止住眼泪的时候，眼睛已经红成了兔子眼睛。


    她的情绪还是很糟糕，一张小脸被泪水浸的不成样子。


    苏漾轻轻转动了一下目光，她往门口看去。


    外面空空荡荡。


    仿佛，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所以，还是没有留下来吗……


    他的耐心有限，等不到她的答案，便离开了……


    霍域给苏漾倒了一杯水，让她喝点水，顺顺气。


    苏漾听话，喝了一口。


    她的声音还是沙哑：“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霍域道，“你把自己都关起来四五个小时了。”


    他顿了顿：


    “怕你想不开。”


    霍域的目光暗了一瞬，似乎想到什么。


    苏漾神色很平静，语气很淡：“我没有那么脆弱。”


    “你下楼去吧。”苏漾说，“去帮我陪陪奶奶，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她刚才也是这么对沈行之说的。


    霍域摇头，“奶奶让我来陪你的。”


    他反而用奶奶来压她。


    苏漾随他。


    霍域继续道：“苏漾，你为什么难过？”


    他亲眼所见，她刚才哭成泪人。


    为什么？


    苏漾也不知道。


    因为自己的脆弱敏感。


    因为她想到自己和沈行之的感情不会长久。


    因为推开门的人是霍域，不是沈行之。


    太多原因，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苏漾摇头。


    霍域或许猜到了原因。


    但这次，他选择没有说出来。


    “苏漾，有些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霍域安慰。


    苏漾抬眸，刚哭过的眼睛，眼睛红红的。


    看一眼，就惹人怜爱。


    她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和他之间，我自己心里面有数。”


    不是她想悲观。


    而是，事实就如此。


    换了谁，都没有办法乐观起来。


    霍域不再开口。


    苏漾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了，他也没什么能劝的。


    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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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之后。


    苏漾轻轻开口：“今天下午，我爸爸的事情……谢谢你。”


    霍域动了动嘴唇，没有应声。


    那个人是无赖，让人憎恶，但有一点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改变——


    他是苏漾的亲生父亲！


    他冒犯的，是苏漾的长辈。


    这终究，伤害了苏漾的尊严。


    霍域犹豫了一下，说到：“苏漾，我们不是故意的……”


    “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沈行之冲进来拦住，他就要打你了。”


    “但我的处理方式确实有欠缺，我向你道歉。”


    霍域这个从来不会道歉的人，都向她说对不起了。


    苏漾摇头。


    “我是真的感谢你们。”


    是她自己，放不下高贵的自尊心罢了。


    穷人是没有自尊的。


    苏漾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这个论调。


    这话不好听，但说的没错。


    要钱，还想要自尊，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美事。


    霍域撇开目光。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苏漾。


    因为，他没有立场去共情她。


    他的成长环境，就是和她不一样。


    霍域如果这时候再说理解、同情、也很难过，这样的话。


    那就太假了。


    想了很久，霍域说道：“我不是故意想要窥探你的家事。”


    “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不要一个人承担那么多的压力。”


    “如果我能帮到你，我乐意之至。”


    他弯唇，一向纨绔勾了勾唇角，冲她挑眉。


    苏漾成功被逗笑。


    她真心的看着他，对他说道：“谢谢。”


    两个人从楼上下去的时候。


    苏奶奶已经做好晚饭，但沈行之不在。


    苏漾扫过客厅，没见到他人。


    轻轻抿唇，选择沉默。


    两个人很默契的都没有提起沈行之。


    她和霍域坐下后，苏漾默默吃饭。


    沈行之走了。


    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就因为她说了句“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他就连个招呼都没有，就走了。


    或许，沈行之也是介意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面的她吧。


    苏漾心里面有些失落。


    她垂下眸子，默默扒饭。


    苏奶奶和霍域对视一样，担忧的看向苏漾。


    奶奶叹气，“漾漾，小沈走的时候，有句话让我转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