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明所以。


    顾夫人又重复一遍：“乖，都出去。”


    顾清栀这才恋恋不舍起身，和顾清欢、周时昱两人一同离开病房。


    顾夫人对沈行之招招手，示意他走近。


    沈行之弯腰，靠在顾夫人身边：“顾姨，有什么话，您请说。”


    顾夫人缓缓开口，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交代后事，声音很轻，话也说的很慢。


    沈行之一直认真听着。


    她说：


    “行之，阿姨这件事情只能麻烦你。你是我最好的闺蜜的儿子，你家与我们顾家又是世交，除了你，我不放心任何人。


    我走之后，清欢和清栀两个女孩子是万万撑不起顾氏集团的，她们两个年轻，涉世不深，不出一年，顾家就会大权旁落，被那几个旁支拆吞入腹。我和你顾叔叔辛苦几十年，打下来的基业都将付诸东水。


    我怕你顾叔叔九泉之下难安，我怕他怪我没有安排好后事。所以，行之，阿姨有个不情之请，万望你千万答应。”


    她微微喘息，平复了片刻，才继续说道：


    “阿姨，想请你，娶清栀过门，做你沈家的孙媳妇。”


    话音落下，病房门被骤然推开。


    顾清欢和顾清栀都冲了进来。


    “妈妈，不要让姐姐嫁给沈行之！”顾清欢大吼。


    顾夫人皱眉，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闭嘴。”


    她让周时昱拉住顾清欢。


    目光环过面前几人，“既然你们都进来了，就一起听听吧。”


    “清栀，你过来。”


    顾清栀温婉走到沈行之身边，两个人站在一起，宛如金童玉女。


    顾夫人很满意，她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


    她和素宁是一起怀孕的。


    两人当时就约好，若是都生的儿子，就结拜兄弟；生的女儿，就结为金兰；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


    这是天定的缘分。


    若是素宁还在，看到自家儿子和她女儿这么般配，心里一定也是高兴的吧。


    她拉着顾清栀的手，把她的手放在沈行之的手上。


    “我死之后，我名下顾氏集团25%的股份会自动过继给清栀，14%的股份会自动过继给你，前提是你一定要和她结婚，并且帮助她坐稳顾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时间为两年，两年后你们没有离婚，这份股份转让协议才会生效。”


    沈行之眉心微动，“顾姨，您说的事情，我会帮清栀，但我不需要顾氏集团的股份……”


    顾夫人摇头，“我不仅仅是要你帮她坐稳董事长的位置。


    行之，我要你答应我，担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爱护清栀，照顾她，一辈子都把她捧在手心里。”


    沈行之深深蹙眉。


    他迟迟没应声，薄唇紧闭。


    顾清栀侧头看向他，猜到他的心思。


    她心中一沉，压下一抹苦涩，温婉轻笑，解围：“妈妈，您放心吧，行之会照顾好我的。”


    顾夫人凝着沈行之，等男人一个准确的回复。


    顾清栀朝沈行之使了个眼色，求他先应答下来。


    沈行之只得应声，他喉结滚动，“嗯”了一个字。


    顾夫人长松一口气。


    顾清栀也微微舒气，她轻声对沈行之耳语一句：“谢谢。”


    沈行之没做声。


    如他所说，他只能答应帮顾清栀成为顾氏集团的董事长。


    但不可能和她结婚。


    也不可能给她幸福，照顾她一辈子。


    顾清栀垂落下的目光，眸色变暗。


    顾夫人招手叫顾清欢过来。


    她拉着顾清欢的手，


    “清欢，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但这十八年，我是把你当亲女儿在养。


    这个家里，我有几分疼爱清栀，必定也给了你同样的爱。”


    顾清欢眼泪没有停过。


    所有人都说她是因为贪慕顾家的荣华富贵，不愿意回到贫穷的亲生父母身边。


    只有她自己心里面清楚。


    她舍不得爸爸妈妈，都说养恩大过生恩。


    她们才是养育了她这么多年的人啊。


    顾夫人刚检查出生病，顾清欢是第一个从国外赶回来的。


    她检查一个肾坏死的时候，也是顾清欢最早站出来，要换肾给顾夫人。


    却因为没有配型成功。


    顾清欢趴在顾夫人床前，日日以泪洗面。


    顾清欢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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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点头，“妈妈，你别说了，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顾家的股份，也不要钱，你好好养病，我只想看你健健康康的好起来……”


    顾夫人眼底闪过泪花，“傻话。”


    她艰难抬起手，指腹温柔，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


    “清欢，妈妈给你留了5%的股份，还有一家做美术拍卖的公司。妈妈知道你从小就喜欢画画，咱们家所有的名画都留给你。”


    顾清欢哭的哽咽，拼命点头。


    她很努力想要把眼泪憋回去，想要勾起一个笑容，想要最后让妈妈走的时候，不挂心她。


    可是，怎么也做不到。


    眼泪就是不


    争气，忍不住的往下掉。


    “妈妈的宝贝啊，不哭……不哭……”


    她眼底的光芒渐渐消散，眸光落在两个女儿的身上，声音越发淡。


    “我还没有等你们找到喜欢的人，可惜我看不到了……可惜我看不到了……我的女儿穿上最漂亮的婚纱，一定要做天底下最最幸福的人啊……”


    她带着莫大的遗憾、悲伤，和那半句再没有说完的祝愿，永远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妈妈！”顾清栀和顾清欢扑到女人消瘦，渐渐冰凉的身上。


    哭喊声响天彻地。


    沈行之瞥过头，眼底也有些泛红。


    他让周时昱扶起顾清欢。


    他弯腰去扶顾清栀，才让医生和护士来登记死亡时间，来给顾夫人做最后的清洁。


    顾清栀捂着脸，难掩悲伤。


    她已经比顾清欢坚强了很多，站在沈行之身边，看着护士把白布盖在顾夫人脸上。


    完全遮住的那瞬，她眼泪再也止不住，彻底决堤。


    顾清栀面色憔悴，温婉的声音带了哭音：“行之，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沈行之正要安慰她，却忽然脑海中一个画面闪过。


    这句话。


    还有个人也同他说过！


    他努力翻动记忆，突然一张坚韧、倔强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


    女孩顶着一双哭红成兔子的眼睛，看着他。


    满目哀恸。


    她说：


    “沈行之，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而这个女孩就是——苏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