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继远这句话戳到苏漾内心。


    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她。


    苏漾柔软的内心，被打开了一条缝。


    “您……”


    她犹豫开口，话在嘴边，不晓得怎么说下去。


    宫继远站起身来，他伸手来拉苏漾。


    牵着她上楼去了一个房间。


    打开房间，布置简洁，有少女的感觉。


    墙上挂着很多照片，书桌上摆着一个台式电脑。


    是很老很老的款式。


    还有一个旧年代的留声机。


    苏漾随着宫继远进门。


    他不用说，苏漾也能猜到这就是她妈妈从前住过的房间。


    墙上挂着的，全是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


    有她一个人的独照，还有和家中人一起的合照。


    那时候的妈妈，和后来完全好似两个人。


    苏漾对照片里面笑容灿烂，洋溢着幸福的少女，起了愧疚之心。


    她本该在盛京城里，安稳的做她的大小姐。


    不该是沦落蝶城，客死他乡，最后，连父母的面都没有见到。


    苏漾抿唇沉默了很久。


    “妈妈……她是什么时候走失的。”


    宫继远叹了一声。


    “不是走丢，是绑架。”


    他心酸，道出真相：“这件事，宫政到现在都不知道真相。”


    “因着宫家的特殊，从来不外嫁女儿，都是招婿进门。所以，你和宫政都随你们母亲的姓。”


    苏漾微微点头。


    “那年，正是我工作上一个变动的时候，我的竞争对手，想要要挟我，就绑架了当时怀了三个月身孕的素素。”


    宫继远在回忆往事的时候，目光悠远，眼底却带着痛苦。


    宫素素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因为这件事情，素素走失，二十几年来，这彻底沦为他心底一棵刺。


    “您为了妈妈，而放弃了仕途？”苏漾问道。


    宫继远摇头。


    苏漾眸光暗了暗。


    宫继远道：“这也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我当时太自负了。”


    “以我当时的权势，根本就没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对我女儿不利。”


    苏漾眼底一抹别样的情绪划过。


    宫继远的说辞，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内。


    这样的家庭里面，就算是对于很爱护的女儿，但在权利面前，也会为了权利放弃女儿。


    他继续道：“可没想到，就是这一疏忽，素素就出事了。”


    “这也让我后悔了大半辈子，我也找了她二十多年。”


    “还好，还好，我现在找到你了。”


    “漾漾，外公对不起你们母女啊，外公太想念你们，若是你妈妈也还在，就好了……”


    宫继远说着，眼底似乎有泪水。


    他紧紧握着苏漾的手，仿佛透过她，在看宫素素。


    苏漾从不怀疑他的真心。


    愧疚是真，道歉是真，想要补偿的心，也是真。


    可就是这一切都来的太迟了。


    他真正想要补偿的，愧对的是她的母亲。


    但是，母亲已经离世……


    苏漾沉默着，显得有些无情。


    她心里面很清楚，因为她没有资格去替母亲说原谅或是不原谅的话。


    宫继远拉着她进房间，将她按在书桌前坐下。


    “漾漾，回来吧。”


    “回来好不好？”


    他语气卑微，带了恳求。


    “你回来，就住你妈妈从前的房间。”


    “以后和外公，你哥哥，你舅舅，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你也不用再在外面，每日忙碌，遭受那么多罪。”


    “从今往后，你就是宫家的二小姐，再无须去抛头露面，为生活奔波了。”


    苏漾垂落下眸光。


    宫继远想要轻轻抱抱她，被她后退一步，躲开了。


    “妈妈在蝶城，其实也有开心的时候。”


    苏漾说道：“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到蝶城，怎么遇上我……爸的。”


    她说到爸爸的时候，顿了一下。


    最后，还是用了这个称呼。


    “但我小的时候，妈妈和爸爸其实没有什么矛盾，爸爸待妈妈很好，妈妈是喜欢爸爸的，我们每天去玫瑰花田里面，摘玫瑰花，背对大海，爸爸给我和妈妈拍了好多照片。”


    “一直到后来，妈妈生病……妈妈走的时候，念的是我和爸爸……她其实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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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提起过宫家，也没有说起过外公的事情。


    苏漾犹豫了一下，最后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宫继远目光暗了一瞬，似乎隐藏了什么情绪。


    苏漾看了他一眼。


    她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宫老先生，对不起，请原谅我还是只能用这种方式称呼您。”


    “到妈妈临终前，她也没有对我说过，想要回到盛京，或是她有这个想法，没有告诉我；或者……她完全没有这样的考虑。”


    “我没有资格替她做任何决定……”


    “这里面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搞清楚，您和宫先生说的那些，与我认识的妈妈和我爸爸、奶


    奶，都相差甚远。


    在搞清楚真相之前，我想……”她眸光微垂，她也想不到自己应该怎么做。


    宫继远脸上一抹控制不住的哀伤。


    “漾漾，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没有真相这种说法，所有的事情都是多面的，只是看你愿意相信哪一面罢了。”


    苏漾垂下眼帘，抿了抿唇。


    他说了这么多，苏漾却站在那个人贩子家庭的那边。


    也不愿意相信他这个亲外公。


    宫继远觉得心寒。


    但又想到，苏漾和那家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年。


    她的思维很难在这一时转变。


    如同宫政所说，这事情急不得，只能慢慢来疏通。


    他又问道：“那你自己是怎么个想法呢？”


    苏漾没办法替宫素素原谅，宫继远便问她自己想不想回宫家。


    苏漾默了半刻，摇了摇头。


    她回答的是：“我不知道。”


    宫继远不再勉强。


    这答案也在预料之中。


    叹了口气，道：“下楼吃饭吧。”


    苏漾没动作，她等老爷子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


    宫继远表情温和，语气敛了敛道：“我与阿政一样，在你想清楚之前，绝不为难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苏漾轻轻点了点头，她应声：“谢谢您。”


    宫继远苦笑，“莫要与我这样生疏，我是你外公，是你的家人。”


    “漾漾，其实外公是真的希望你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