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套圈耶！”


    拂晓挤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像一条小鱼一样灵活地游走在人山人海中，指着前面的一个小摊。


    眼前的小摊只是简陋地铺了一张毯子，上面是六排五列摆放好的小玩意儿，最尽头的物件是一个笼子，里面卧着一只小兔子。


    “小姑娘，来试试啊，二十块钱八个圈，祝您来年发发发！”


    摊主胳膊上套了几十个五颜六色的圈圈，脸上洋溢着纯朴的笑，豪放地招呼着拂晓三人。


    “咱们来试试吧好不好。”拂晓摇着向晚和卓怜尔的手臂，兴奋地原地起跳。


    两人自然是没话说，卓怜尔扫了码，摊主从胳膊上数了八个圈拿下来，递给拂晓。


    拂晓随着摊主的指引站到黄线外，周围站了一圈人，有人起哄：“小姑娘，套个兔子呗！”


    “慢慢来嘛！”拂晓也看不清是谁喊的话，只好冲人群说了一句，“看我全部拿下！”


    四周顿时哄笑起来，拂晓气定神闲地站住，不像有的人一样弯腰伸长手臂去扔，她好像只是随意动了一下手腕，一个红圈就被又快又稳地丢了出去，精准地圈住了一个钥匙扣。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拂晓也高兴地咧开嘴，跺了跺小皮鞋，高声道：“还没完呢！”


    不过是一个晃神间，她快速接连丢出了三个套圈，几乎是同时的，三个套圈分别套住了三样小玩意儿。


    她双手叉腰，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小姑娘以前练过的吧？”


    “您别抬举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她又丢出了三个圈，这次竟然全都空了。


    “哎，”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上的小丸子，“看来运气用光了。”


    “看来是套不着兔子了啊。”


    有人遗憾地摇了摇头，却被拂晓反驳道：“那可不一定，好事多磨嘛，我这不是还剩一个圈吗。”


    她转了转眼珠，推着向晚上了场，把仅剩的一个套圈交到他手里，踮起脚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晚晚，我想要那只小兔子，你能套到吗？”


    向晚不负所托地站在黄线外，对着拂晓俏皮地眨了下眼，用同样很小的声音回答她：“只要你想要，我就一定能。”


    他优雅地打了个响指，套圈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准确无比地圈中了最尽头的小兔子。


    “好耶！”


    拂晓跳起来，兴奋地给了向晚一个大熊抱，然后一路小跑到最尽头的笼子处，小心翼翼地提起来抱进怀里。


    摊主看起来并没有失落的模样，反而给两人竖起大拇指，露出一口白牙：“高手果然在民间，二位真是深藏不露，我这里还送您一袋提摩西草，希望这只小兔子能给二位带来更多的欢声笑语！”


    拂晓抱着兔笼子，喜滋滋地说：“我们琴行的杨老师才跟我说过她想养一只兔子，这个就送给她吧。”


    连云峰上有一座寺庙，也是桃州一处最有名的名胜古迹之一，里面供着的神像拂晓不认识，大概是后来新飞升的神官吧。


    “听说这里还挺灵的，咱们要不要进去拜拜？”卓怜尔提议道。


    “算了吧，”拂晓眯着眼看这人挤人的大殿，打了一个哆嗦，“就算这神仙法力再怎么高强，这么多人来求他，等分到咱们头上那点法力估计还没有豆芽儿大呢。”


    何况是近几年新上任的小神官，更没什么法力，要不是运气好了在这里能有一座自己的寺庙，想出头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呢。


    “我饿了我饿了，我记得这边有一家素面特别有名，我看公众号上还说今天有什么说书先生呢，咱们去吃素面吧。”


    向晚和卓怜尔都是依着拂晓的，任由拂晓把他俩拽进那件古色古香的小店，店内果然在最中央摆了一张桌子，后面站着一位穿大褂的男子，手里拿着一面扇子，正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


    “好饿好饿，我要饿死了。”拂晓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哀嚎。


    这家店是扫码下单，在位子上等着上菜就好，这会子正是饭点，食客络绎不绝，三人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有人上菜。


    拂晓咬着筷子尖，羡慕地瞅瞅啃草的小兔子，恨不得一把抢过来往自己肚子里填。


    “再等等吧，估计快了，”卓怜尔叹了口气，“倒不如先听听这说书先生讲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的故事。”


    “......一说这连云峰啊，正是古时神魔大战造出来的产物，那神王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噌’的一声，一掌劈向作恶的魔物，震得他是连退数十步，吐出一口鲜血。”


    “那魔物手里提着一把剑，使劲全身力气向神王刺去，嘿，您说他哪里是神王的对手？神王仅是一息之间晃了下身形，轻轻松松就躲了过去，那承载着魔物全力一击的剑便从天空坠落，直指人间，硬生生是劈出了一座巍峨山峰啊，便是这连云峰了。”


    拂晓听得瞠目结舌，这该不会是南主芳菲客打上明光殿那回事吧，潮汐不是说天上不许口耳相传的吗，怎么连人间都知道这回事了！


    而且这个版本怎么和潮汐讲的版本不太一样......


    “这个芳菲客倒真不是个好惹的主。”拂晓喃喃自语道。


    能直接打到重华那里的，甚至能一剑劈出一座山峰，实力怎么说也不会弱到哪去。


    她声音不大，却正好被向晚听见了，他倒了一杯茶递给拂晓，“你怎么看？”


    “啊？我吗？”拂晓指指自己，想了想，“虽然重华在我这里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波我直接无脑站重华。”


    她垂下眼睫，潋滟水光一闪而过，像是在掩盖什么一样，“魔嘛，我对他们恨之入骨。”


    不然她也不会在世间流浪一千多年。


    当然也有她自己的原因，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又重新流动起来，向晚撑着下巴，不经意露出手上的护腕，笑了笑，“说的也是，妖魔能有什么好东西。”


    “你们嘀咕什么呢。”


    卓怜尔刚要抬起头，被突如其来的吓了巨响一跳。


    “啪！”


    说书先生重重一拍惊堂木，振臂一呼，“正义永远能战胜邪恶，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好！”


    台下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正好这时候三碗素面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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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上来，拂晓稀里呼噜地嗦着，把刚才的不愉快全部抛到脑后。


    “口味不错，怪不得人那么多，”拂晓嚼嚼嚼，“不过跟晚晚做的比起来还是差了好多哦。”


    “是吗？”向晚笑得眉眼弯弯，将店家送的点心推到拂晓面前，“那我回家之后再给你做。”


    一碗素面并不顶饱，下午下山的时候，凡是路上能看见的小吃全被拂晓统统尝了个遍，三人还沿路买了不少的烟花，准备晚上在小区楼下的广场里放着玩。


    “哎呀累死了累死了今天，”拂晓一回到家就扑在沙发上，把脸闷在抱枕里，“休息一会儿晚上去放烟花！”


    “你明天要和怜尔一起去走亲戚吗？”向晚将两人的大衣整理好挂起来，笑问道。


    “看情况吧，”拂晓坐起来，剥了一个橘子，“他家里那些人我也不怎么待见，但是在小桌子小的时候，他们曾明里暗里都一直拿话刺挠他，我不跟着去他太吃亏了。”


    “等待会儿我问问他吧，唉。”


    晚间简单地吃过了东西，拂晓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楼去放烟花，楼下的广场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流光溢彩，到处都是小孩子的笑闹声。


    拂晓点燃了一支仙女棒，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送给你！”


    明亮的烟火闪烁着，拂晓清晰地看见向晚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结合这两个月以来的种种，她一时间福至心灵，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聪明过，二话不说连忙把手中的仙女棒扔掉踩熄：“晚晚......你是不是怕火？”


    难怪！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他每次餐前都会变脸色，原来是因为怕火。


    拂晓突然难受起来，她居然就这样毫无察觉地叫人家做了两个月的饭。


    “不不不，拂晓！”


    向晚看着眼前人表情明显不对了，语气里是少有的慌张，“我已经没事了，我只是......就像条件反射，其实我早就没事了，我只是脸上会有点条件反射式的变化......你不是喜欢仙女棒吗，我再替你点一支。”


    “我不要！”


    拂晓将打火机藏进身后，她着急地说：“你明明就是怕火，为什么不阻止我买烟花，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做饭？”


    银色的月光洒在少女的身上，向晚看到她涨得通红的脸，叹息一声，拿过一支仙女棒塞进她紧握的拳头里，“我想让你高兴。”


    为什么！你为什么想要我高兴，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拂晓在心底疯狂呐喊着，咆哮着，可话到嘴边，问出来的却是：“......晚晚，你为什么怕火。”


    是，他曾经怕，他看到火焰就忍不住要晕过去，他只能不停地虐待、折磨自己，让自己有多一分的清醒。


    可是这都是徒劳，尽管他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是，火焰成为了他最大的痛处。


    但就在那天他在十一中看到她从高空中坠落的那一瞬间，她伴在他身边的那些时光里，他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直视火光了。


    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所以我无所畏惧，所以我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