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言归正传，”潮汐打了个响指，“关于闻鹿行，我知道的也不多。”


    “我并未亲眼见过他，只是听旁人说起，西主闻鹿行常着一袭黛青衣衫，身边伴一头高大的苔色牡鹿。其出没之时闻悠悠玉笛声隐于山林，跟着笛声便可找到他的真身。”


    “这样啊，”拂晓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为什么说他和晚晚交情不浅？”


    “这个让我说吧，”邀月仙君接过话茬，“我也只是听说，但无风不起浪，说明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在闻鹿行和芳菲客都还没有成为地域首领，还是两只散魔的时候，芳菲客不知受了什么重伤，需要一味极其珍贵的仙草，他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仙草弄到手了，哎他娘的你说这不巧了吗，闻鹿行那家伙不知怎么了刚好也需要这株仙草。”


    “按芳菲客那性子，他就是毁了仙草也定不会拱手让人，可不知闻鹿行究竟许了他什么好处，或者是两人究竟做了什么交易，那芳菲客居然真的客客气气的给他了。”


    “要知道，那株仙草有多难找，而当时芳菲客差点就要嗝屁了，这也是众妖魔，当然也包括老子，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当时到底为什么会把仙草让给闻鹿行。”


    “只能说祸害遗千年，”邀月仙君说到这里心道不好脑子一时间没追上嘴，他顿了顿，看见拂晓完全没注意到这句话，仍是满脸焦急的催他：“然后呢，你快说啊，晚晚怎么样了！”


    “他命大，运气好。”邀月仙君这才放下心来，又继续道，“谁知道他后来又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硬是把他给救活了，没死成。”


    “那闻鹿行也是个讲义气的，妖魔中有此性情的可不多见，从那事之后，闻鹿行便自认说欠芳菲客一条命，芳菲客能成为南主，闻鹿行在其中可没少出力。”


    “芳菲客身边亲近的人可没多少，他闻鹿行能算一个。”


    听到向晚曾经差点没能活下来，拂晓的心揪作一团，生疼生疼的。


    “那，在哪里能找到闻鹿行？”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既然是西主，你不妨去西边的几个地区找找，肯定能有什么收获。”


    好在拂晓的工作也算是自由度比较高的，第二天她便打理好大半工作，买了最近的一班航空，准备走遍西部地区，找出闻鹿行。


    “小桌子，我要出去几天，这几天你自己弄东西吃，或者点外卖也行，记得按时遛黑巧，你要是没时间就让邀月遛，看你自己。”


    “你和汐姐两个女生，要注意安全。”


    潮汐一向是和拂晓形影不离的，这次提出要跟她一起去当然也在情理之中，拂晓看了眼时间，呼噜一把卓怜尔的头发：“行了，估计叫的车也到楼下了，我走啦。”


    卓怜尔送她到电梯处，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一点点变少。


    拂晓要去哪，他是从来不问的，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瞒了什么事，而这件事是潮汐、青云将军和邀月仙君都知道的。


    但是他知道，拂晓永远不会害他。


    所以瞒着就瞒着吧，自己不是也有事瞒着她吗。


    —


    拂晓和潮汐的第一站是千中州，千中依山而建，风景秀美，是一处旅游胜地，拂晓二人刚出机场，各种各样的当地出租车司机就围了上来。


    “两位美女，似家酒店走不走啊？”


    “小姑娘小姑娘，来黑豹山风景区看看吧。”


    “那俩姑娘，西岭河去不？”


    拂晓和潮汐从一堆司机中好不容易脱身，又见前面的空地上停了一辆红色的电动小三轮。


    小三轮车门打开，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脸上堆起憨厚的笑，“朋友，林中屋去吗？”


    林中屋正是拂晓订的民宿的名字，她看了看潮汐，后者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就这个吧，这么多游客一块儿挤过来，我看想打到一辆不黑的车也难。


    中年男子看两人还在犹豫，便打开车门，像二人展示车内的物品。


    “您二位瞧，这是我的工作服，我是林中屋的工作人员，正要去换班儿呢，路过机场我想着顺路拉一位游客走吧，还能赚点几十块的外快。”


    车背上的确搭着一件马甲，背面有深绿色的三个大字“林中屋”，旁边还挂着一个工作证，上面写着“啄木鸟。”


    “啊，啄木鸟是我的代号，林中屋要求工作的时候以代号相称，”啄木鸟把工作证挂到脖子上，“给您二位车费打八折，您记得给我们五星好评哦。”


    反正也打不到车，小三轮就小三轮吧。


    拂晓和潮汐挤在后座上，看着啄木鸟颤悠悠地发动小三轮。


    天已有些晚了，夕阳藏匿在青山后，若是普通女生或许会有些不安，但对拂晓来说没什么好怕的，普通人没有能打过她的。


    就算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没，也还有潮汐呢。


    林中屋处于三环了，位置稍偏僻了点，拂晓看了看导航，还有不到十公里就到了，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潮......”她刚要喊潮汐注意看着点外面的路，就看见她头靠在车窗上睡得昏天黑地。


    瞌睡大概真的会传染吧，拂晓眼皮渐渐沉了。


    都怪车里太暖和了......


    ......


    “拂晓醒醒，拂晓。”脸上被谁使劲拍打着，拂晓挣扎着睁开了眼。


    “打人不打脸，这位兄台......手下留情啊。”


    “你睡糊涂了吧你，我潮汐！”


    “啊，”拂晓揉着眼坐起来，“是潮汐啊，我们到了吗？”


    空气中传来似有似无的水汽的潮湿触感，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儿，拂晓瞬间就清醒过来了，“外面是哪儿，我们怎么还在小三轮里？”


    拂晓努力地想要往外看，却发现所有都车窗外部都结了一层雾白色的浓浓的水汽，似乎是刻意盖住，不让车内人看到外面的情况。


    车内的两人到是行动自如，没有被禁锢住，拂晓使劲拉着车门把手，恨不得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上去。


    “别费力了，我试过了，车门打不开，估计是被下了封印。”潮汐狠狠踹了方向盘一脚。


    亲娘啊。


    拂晓欲哭无泪，恨不得把自己嘴和心封起来。


    怎么忘了自己这倒霉运气，她就不该在心里说什么妖魔鬼怪的话！


    这下好了，真给她遇上了。


    “潮汐，你施法试过了吗？”拂晓声音里含着一丝丝期待。


    “试过了，没用。”潮汐给了她一记重击，拂晓立刻泄气地躺在车座上。


    还找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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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呢，这下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我就知道那个啄木鸟不是什么好鸟。”拂晓开始马后炮。


    “他长得就是一副小人模样！”


    潮汐想的却不是这个，她探出一点莹蓝色的法力，细细摸索着封印，小声嘀咕，“没道理啊，这封印我竟一丝一毫的破绽都找不到，它的主人会是谁呢......”


    “是没道理。”拂晓一骨碌坐起来，手指在车窗上无意识的描绘着什么，“这是西主闻鹿行的地盘，他既与晚晚私交甚笃，应该不会不知道我的存在，就算是不想见我，也没理由把我们困起来。”


    她小声地“嘶”一声，“难不成啄木鸟不是闻鹿行的人？”


    嘶是因为碰头了。


    “妈的这破三轮也太小了吧。”拂晓气愤地揉着头，眼前一阵冒金星。


    “你说啄木鸟不是闻鹿行的人？”潮汐见没有头绪，便收回了法力，转头问拂晓。


    “那依你之见......”


    “我也说不好，”拂晓略一思忖，谨慎道：“眼下有三个可能。”


    “一，啄木鸟是鬼界的人，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鬼界的目标是晚晚，但是晚晚早就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她说到这里，猛然想起去追青云将军的路上遇到的那群小鬼，可那个猜想还没被她证实，她也没告诉潮汐途中发生了这么一回事，暂且先放到一边吧。


    “二，啄木鸟是北主斩秋岁的人。”


    虽然她压根儿也不知道自己和斩秋岁究竟结过什么梁子。


    斩秋岁是谁她都不知道。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发现潮汐陡然变了脸色。


    “不，不可能是斩秋岁。”潮汐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她似乎能听见心跳穿透耳膜的声音，于是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那个人......不会、不能也不敢再去找她的麻烦。


    拂晓听出她的语调奇怪的上扬了，一脸担心地窜过去摸摸她的头：“是不是也撞到了？这个破车实在太小了，根本不是人待的地儿！”


    额上传来温软的触感，潮汐垂下眼睫，不敢和她对视，“是撞到了......”


    拂晓从小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给她，继续深思：“你对四大地域首领的了解可比我多多了，既然你说不是斩秋岁，那我们就把他也排除，如此，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了。”


    “啄木鸟是东主玉护心的人。”


    她自己也吃了一块，甜味儿充斥着整个口腔，拂晓顿时觉得情况也没那么糟了。


    至少还有巧克力能吃呢。


    唉，好想黑巧啊，不知道它一个狗在家里孤不孤单。


    “反正肯定不会是晚晚派来的。”


    拂晓分析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玉护心，只好不再为难自己少的可怜的脑细胞，拿起没信号的手机，发现只有十格电了。


    “还想玩单机游戏呢，我看也算了吧，这点电留着照明都够呛。”


    时间逐渐流逝，温度骤然降了下来，透过车窗上的白雾能隐约看到外面彻底陷入黑夜，偶尔能听到几声凄凉的鸟叫和翅膀拍打枝叶而发出的扑棱声。


    手机最终还是没能承担起重任，自动关机了，潮汐只好捏了一朵指尖烛花，接替手机成为人体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