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吧台，畅快地喝了一大杯汽水。


    赫菲斯在一旁托着腮看着她。


    赫菲斯大概看了她有五分钟，直到狄晓实在忍受不下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很难不注意。”赫菲斯微微一笑。


    “治疗舱躺躺就好了。”狄晓不以为然道。


    “为什么推开我？”


    “嗯？”狄晓一时间没接上他的思绪，反应片刻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


    “条件反射，没想太多。”狄晓老实道。


    赫菲斯轻笑一声：“下次把我拽上。”看到狄晓在眼前消失，他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恐惧，他不曾经历过的。


    “没有下次了！”狄晓抬高声音，“一次就少活10年，我当时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冒跳出去了！”


    赫菲斯第一次听到这奇怪又形象的比喻，他少见地用柔和的声音道：“我送你去修复舱治疗。”他起身走到狄晓边上，把她抱了起来。


    狄晓吓了一跳，抬头道：“我可以自己走。”


    赫菲斯笑了笑，仍是抱着她。一房间门打开，中间是一个硕大治疗舱。赫菲斯轻轻将狄晓放了进去。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狄晓有些无所适从。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先做个检查。”赫菲斯道，狄晓嗯了一声闭上眼。


    房间很安静，只有机器扫描的声音。赫菲斯坐在治疗舱边上，低头看着狄晓。


    闭上眼的狄晓突然开口道：“蚁兽的弱点是哪里？”


    “复眼中间，往上1bm。”bm是对星兽的计量单位。代表该星兽身长的1/100。


    “哦。激光枪可以一击毙命吗？”


    “普通蚁兽可以，蚁皇不行。蚁皇除了脑袋上的致命点，还有在后背脊椎从上往下第二节，有个控制肢体的小脑。通常情况下先攻击它的脊背，而后是复眼中部。如果先攻击了复眼，反而会有星兽躯干暴走，更难捕杀。”


    赫菲斯想起了让他印象深刻的场景——狄晓捂着鼻子，食指的戒指贴着脑袋，旁边是眼睛死死盯着她，唾液不断从嘴里流出，肢体僵硬的蚁皇。


    “当然，如果直接用精神力绞杀，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那有点难度，我稍微离它远点，它就动了。”狄晓后怕道，“再被抓住，我就不是它儿子的午餐了。”


    赫菲斯突然低声说了句：“抱歉。”


    狄晓愣了下，随后打趣道：“歉意不够啊……”


    赫菲斯道：“那该怎么道歉？”


    “那台MX5你卖我吧？我挺喜欢的。”躺在治疗舱的狄晓满眼星星的看着他。


    赫菲斯笑了声，居然只是这个道歉要求？


    “狄氏允许吗？你要入军校，军用机甲和潜力者使用的机甲可不是一回事。”


    狄晓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底流露出一丝失望。


    “哦。好吧，那你先欠着。”狄晓闭上眼。结束了聊天。


    滴滴……


    治疗舱指示灯从绿色变成黄色，最终停在了红色。


    检测显示她有三处骨折，肋骨断了一根，身上伤口数个伴随细菌感染。


    赫菲斯愕然，她不疼吗？居然回来是先洗澡，还和自己闲聊。


    狄晓睁开眼，对自己肋骨断了一根表示诧异，她摁了摁断裂的地方，一点疼痛感没有。


    “这治疗舱坏没坏？”狄晓狐疑看着赫菲斯。


    “这是给我使用的治疗舱。赶紧治疗！”赫菲斯递给她治疗衣。眉头紧皱。失去痛觉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在真实的战斗中存活率更低。


    “我去外面，有需要叫我。”


    狄晓点了点头，赫菲斯离开了房间。


    “MAX，调取狄晓治疗记录。”


    “好的。调取中……”光脑闪烁，“为您找到34份治疗记录。”


    “怎么没有近半年的。”


    “近半年治疗记录密级为1级以上，无法调取。需要获得更高授权。”


    “使用迪奇执行者权限。”


    “为您调取授权病历。”他看到了另外16份治疗记录。


    ——星际历3501年10月15日。颌面部多发性骨折，涉及上颌骨和下颌骨，伴有面部软组织挫伤。右侧气胸，左侧胸腔积液，左侧第3至7肋骨及右侧第5至9肋骨多发性骨折，双肺挫伤。肝脾挫裂伤，伴腹腔积血和积液，脾周血肿形成。T12椎体压缩性骨折，无神经损伤症状。右肩关节脱位，伴有肱骨近端骨折。


    ——星际历3501年11月11日。头颅CT:双侧额叶、左侧颞叶多发血肿，左侧额叶血肿较大，左侧侧脑室前角受压，额叶中线明显右移。双侧大脑半球凸面硬膜下积血，蛛网膜下腔出血；左侧额骨及顶骨线性骨折，左侧额顶部皮下血肿。


    赫菲斯越看眉头越皱越深，狄晓都经历了些什么？


    第二日，狄晓神清气爽从治疗舱醒来。她换掉了治疗服，走出房间。


    窗帘自动拉开，狄晓靠近窗边，远处就是白启星最大的港口“星系之眼”，绵延不绝的海岸线从窗户眼神出去。深蓝的海波澜起伏。若是一个星球人站在这里，定会觉得这景色美不胜收。但作为地球人觉醒的狄晓，对此景的评价只有——压抑。


    她兴趣了了，扭头发现赫菲斯睡在了沙发上。他的金色长发披散，和微弱的光线相遇后，朦胧的金光便盖在他的发丝上。像一副艺术品，神圣不可亵渎。


    狄晓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自己20岁的时候只有病房和实验室。


    赫菲斯睡在了沙发上，感受到光线，他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眼睛里出现一个人脸，那是狄晓正蹲在沙发边上，低头看着他。黑色的头发垂在他手臂上，有点痒。


    他伸出手，做了一件之前想做但没做的事——捏她的脸。


    “疼疼，你干嘛？”狄晓搓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世界名画的氛围感瞬间消失。


    “痛觉恢复了。”赫菲斯道。


    ——原来脸捏起来是这种感觉。


    “恢复了，检查都绿灯了。”狄晓伸出了双手，朝赫菲斯脸上捏去。


    “礼尚往来。”狄晓捏完脚底抹油跑掉了。


    ——被捏是这种感觉。


    赫菲斯走出了卧室，看到狄晓正在低头吃早饭。


    “早啊。”狄晓鼓着腮帮子道。


    “早。”赫菲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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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max机械手臂递来的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休息的怎么样？”赫菲斯走了过来。


    狄晓突然双手护住了脸颊，嘴里嚼着食物，睁大眼睛警惕看着他。


    “不捏了。”赫菲斯被她的反应逗笑，坐到了她对面。


    MAX机械臂端上了赫菲斯的早餐。狄晓看了一眼，非常健康，健康到没食欲的那种。她在心里摇了摇头，她是觉得不会过这种日子。


    狄晓一抬头看到赫菲斯正看着自己刀叉上的蛋卷。


    “要尝尝？”狄晓问。


    赫菲斯点头。狄晓把鸡蛋卷递了过去。赫菲斯俯身咬了一口。狄晓愣了一下，她本来是想放到他餐盘里的。


    “公爵，鸡蛋卷里有花生酱，您会过敏……”MAX提醒道。


    “味道还挺好。”赫菲斯低头把剩下一半给吃了。


    ——这是我的叉子。他这一大早的，没睡醒吗？


    ——我要不要换叉子，换了会不会显得我很没有礼貌？算了，这世界也没有幽门螺旋杆菌，就这么着吧。


    狄晓不自然的把手收了回来，喝了口饮料，低头吃饭。


    “公爵，这是您的过敏药。请饭前服用。”


    赫菲斯仰头把红色液体喝了，一口一口把面前的早饭吃掉。


    “公爵，还播您常听的频道吗？”赫菲斯习惯在早餐听晨间新稳，但今天多了一个人。


    “不放了。”赫菲斯道，现在很好，不需要打扰……


    饭后，赫菲斯送狄晓回到了狄氏老宅。狄老、狄沫已经知道了实验室附近蚁皇的事情。老宅附近，盘旋数架媒体的无人机。赫菲斯被请进了狄老房间。狄晓被安排做了全身检查。


    躺在治疗舱里的狄晓听着狄驰池的喋喋不休。


    “什么情况，这都能让你遇上？”狄驰池道，“你是星兽圣体吧，白启星这种地方，居然出现蚁兽群，出现就算了，怎么偏偏抓的是你？”


    “你身上是有什么味儿吗？！”


    狄晓白了一眼道：“你才有味儿！”


    狄秋秋调取昨天治疗舱检查记录和治疗情况，在联邦，合法渠道的治疗舱医患数据均要上传到联邦数据中心，按照不同密级要求调取。狄秋秋看到那项“痛觉失调”诊断，皱了下眉。她需要另外找个时间看看狄晓的其他治疗档案。


    “没什么事了，新的光脑放你房间了。”狄秋秋道。


    狄晓应了一声，起身回房间拿光脑。狄驰池仍跟在她屁股后面，对昨晚发生的事好奇不已。


    狄老屋内。


    狄沫在狄老边上，赫菲斯坐在对面。


    两人之间是一个老式茶几，斑驳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到茶几上的紫红色茶具。水煮开，滚烫的冒着热气。狄老将水倒入茶壶中，茶叶被沸水浸没，缓缓膨胀。


    狄老用茶盖轻轻拂去茶汤表面的泡沫，将茶汤倒入公道杯中。再从公道杯倒出茶水，递到赫菲斯面漆。


    空气中弥散一股淡淡茶香。


    饮茶，是狄氏家族的待客古老传统。


    常出现在有要事相谈的场合……


    赫菲斯面前放了两个茶杯。


    “尝尝，更喜欢喝哪一个？”狄老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