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菲斯在林灿身边静坐了一晚上。他的自负差点让他失去这星系他唯一在乎的人。


    滴——滴——


    病床边的脑电波监测仪平稳工作着。


    人造的月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洋洋洒洒一地……


    他从来没有想过好好了解她，只是把自己认为的正确强加到她的身上。


    他明明可以更仔细、耐心翻看她的过往，她的病例，她在TE03星球发生的事，她在亚拓比诺发生的事。


    一滴眼泪滑落，两滴，三滴……


    巨大的悲伤紧紧包裹住赫菲斯。他哭得像个孩童……


    林灿醒了过来——被房间内混乱的磁场吵醒。


    “赫菲斯？”林灿迷迷糊糊，“你哭了？”


    林灿心里一沉：“发生了什么事？”


    赫菲斯抱住了她，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


    面前破碎的赫菲斯让林灿感到害怕又心疼。她下意识动了动自己的手脚——没有瘫痪。


    意识到自己的恐惧，林灿心里自嘲了一声。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林灿摸着他的脑袋安抚道。


    赫菲斯把脑袋埋到了她的脖颈里，她的味道让他心安。


    情绪平稳之后，林灿知道原来是自己的手术失败了。


    “再换一个不就行了吗？换个不排斥的。”林灿笑道，“你为我量身定做一个。”


    “好。”赫菲斯应下。


    “关于这世界道常识，也不是所有的都需要知道，让MAX根据优先级跟我讲讲就行了。我学得很快的~”此时的林灿还不知道，缺少芯片的她，在后面的军校会过得多苦逼。


    滴滴。光脑上弹出一份资料。


    正在抱着林灿的赫菲斯看了一眼——是林灿在TE03行星的资料。


    MAX在浩瀚的知识库里搜索了整整24个小时。


    赫菲斯点开看，只有一张照片，一句话。


    那是坐在轮椅上的林灿，她严肃地看着镜头。看上去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林灿，2000年出生，2027年去世。神经科学博士，计算机博士，脑机科学家。


    一句话，概述了她的一生。


    “林灿。”赫菲斯松开她，“27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滴——


    滴——


    脑电波监测仪跳动了一下。


    “我想更好的了解你。”赫菲斯双手抱住她的脑袋，认真道，“你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在乎的人。”


    林灿的心悸动，嘴上却道：“可是我们相识不到7个月……”


    像漂浮的浮萍，突然有了依靠。


    属于林灿的种子，在这个不长植物的星球，落地生根。


    “不，不是7个月。”赫菲斯的手滑倒她的脸颊，“是930亿光年。”——从她的行星到他的星系的距离。


    一点眼泪从林灿眼角滑落。


    “谢谢你，赫菲斯。”


    凌晨的白启星，温度仍是舒适的26℃。微风吹拂，泛起两人心里的涟漪。


    羁绊，悄无声息，冒出了一片嫩叶。


    赫菲斯私宅。


    林灿听着MAX的联邦基础常识讲解，手里玩着那个白色方块。


    MAX不愧是优秀的AI。林灿在它的教授下，知识体量迅速增加。


    她系统理解了这个世界觉醒者的存在，以及其他觉醒者和3S的断层差距。


    觉醒者身体内的电流，能够更好和机甲进行匹配，进而提高对机甲的操控准确度和灵敏度。


    而持续的高匹配度输出，则是觉醒者等级划分的由来。不同等级的觉醒者，对机甲的操控有天壤之别。以入军队门槛的B级觉醒者来说，机甲同步率最低60%，操控时间4小时；而到了S级觉醒者，同步率最低95%，操控时间能达到400小时以上。


    对于3S及以上觉醒者，联邦30亿分之一的存在。与机甲的匹配度和持续时间已不是衡量的标准。他们不仅在操控机甲达到天花板级别，还能利用磅礴的精神力提升整支队伍的持续战斗能力。


    3S的存在，对开垦人类生存环境的联邦军来说，无疑是定海神针。


    但他们对其他人类来说也是极度危险，如果他想杀死你的话，握手那刻就是你呼吸停止的时候。


    自人类进化出了觉醒者后，曾在千年之前出现了3S觉醒者的巅峰，那时的四大家族中都会有3、5位的3S。他们的出现扭转了人类在星兽面前的弱势局面。人类自此成为了星球的主人。


    那也是人类艰难却辉煌的时刻。


    自此，人类开始了稳定地繁荣发展。似乎是顺应某种规律，3S觉醒者也越来越少。


    各大家族百年才会出现一个。在迪奇家族的赫菲斯之前，上一个3S觉醒者是157年前的狄氏狄昭。


    林灿似乎明白了那句话——一个17岁的3S觉醒者是令人恐惧的。


    如今，这世界的巨大威胁不再星兽，而是能源的耗尽。


    这星系不存在太阳。光和热能来自于星体的内核能量。当内核耗尽，人类就需要迁移到另一个天体。


    宇宙中的游牧民族。


    联邦军队存在目的变成了寻找合适的星球，消除星球上对人类的一切威胁，然后重建它。直至第一批移民者到达。


    不久林灿要去的阿多雷军校所在的星球，就是人类下一个宜居地——诺克第。


    诺克第还属于半开荒状态，炎热且贫瘠，对星兽适宜，但对人类十分不友好。


    四大军队驻扎在此，捕杀凶猛星兽，建设基地，一步步扩大人类的生存区域。


    “诺克第周边有一个恒星，叫做阿克苏。它的核心正在发生核聚变，释放大量能量。”MAX讲解道，“或许，诺克第会是人类待得最久的星球。”


    MAX投射除了诺克第的星球3D影像。旋转的诺克第是深蓝色的，有一块巨大的单一大陆。沿着海岸和河谷能看到绿色，但绝大部分的内陆仍旧是沙漠。


    “诺克第的陆地上的星兽有艾雷类兽、板兽、启钦兽、腔骨兽和始盗兽等，海里有掠食者，削鲵鱼……”


    “抱歉，不小心又开始念名词了。”MAX道，“简而言之，到了一个新的星球，人类就需要探索新的星兽。根据达尼规则，我们根据危险系数将诺克第上的星兽分类三大类，Z代表友好，危险系数最低，Y危险系数中等，X代表高危。你不需要了解细节，在军校中除了指挥、机甲、单兵的划分，还会有另一大类学科，星兽研究。等你入学后，这些都是需要学习的内容。”


    林灿看着手里的白色方块，果然当你身处星系宇宙时，个人就变得如此渺小。


    下午，林灿一脸骄傲凑近赫菲斯，把方块举到他面前——方块上显示的是5.2V。


    “光脑的电压是5伏。”


    “飞行器的电池电压是20伏。”


    “烤焦一只工蚁兽是120伏。”


    方块上的数字从20.5V变成120.9V。


    “虽然还不能像你一样控制到小数点，但也不会漏电了。”林灿嘴角上扬，为阶段性的胜利感到高兴。


    “不错，进步很快。”赫菲斯捧场地称赞道。


    “MAX给我讲解完了精神力原理。晚上有时间吗，我们试试？”


    这个理解速度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明天上午吧。你需要休息。”


    “好吧。”林灿有些遗憾，她把白色方块揣进兜里。


    回到自己房间，林灿打开了金敏儿主演的系列电影。她一边向MAX提问，一边理解当前世界的三观。


    89亿的人口，分布生活在两个星球和数十颗人造天体里。


    人类和AI机械共生是寻常不过的事情。


    性别的边界被淡化，男和女只不过是身体形态的差异。


    最后一部电影里讲得是金敏儿与一只拥有智慧星兽的故事，反思的是人类和星兽的生存关系。


    “拥有智慧的星兽真实存在吗？”林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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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资料，尚未出现。”MAX回答。


    “如果有，那挺可怕的。”林灿道。


    第二日，空旷的训练室中，仅有一丝微弱光线。


    赫菲斯和林灿面对面站着。


    赫菲斯摘下手套，林灿将白色方块放到兜里。


    和上次一样是铺面而来的压迫感，只是林灿不再被动承受。


    墙壁上的指针不过数秒，便从最右侧，移动到了中间——是势均力敌的精神力。


    赫菲斯对林灿的表现暗自欣喜，这才是3S应有的水平。


    而后墙上的指针又快速压向右侧。


    林灿深吸了口气，她的头发逐渐散开，仿佛失去重力一般。


    指针再一次向左偏移，然后在中间往复摆动。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数十分钟。


    林灿精神力逐渐匮乏，指针慢慢向右偏移。


    林灿呼吸加快，头上汗水滑落到下颚。


    对面的精神力突然消失。赫菲斯停止了空间膨胀。


    ——在他的强压下对抗了半小时，林灿进步喜人。


    “休息一会。”赫菲斯对林灿道。灯逐渐变亮。


    MAX机械臂送来了功能性饮料。赫菲斯接过。


    林灿累得躺在了地上，光过于刺眼，林灿闭上了眼睛，大口喘气。


    赫菲斯蹲下低头看她。


    “耐力不足。持续训练一段时间就好。”


    “你可真是严格。”空气中突然有股异样的磁场，林灿睁眼，“把我都练出来了。”


    林灿坐起身，拿走了赫菲斯开过的饮料，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下。


    赫菲斯愣住片刻，随即道：“狄昭？”


    “嗯哼。”


    “你怎么会出来？”


    “她精神力耗尽了我就出来透透气。”


    赫菲斯没想到，他对她的训练，竟然把狄昭给弄出来了。


    狄昭环视周围。看到了停在一旁的白色MX5，眼睛瞬间发亮。她大步走了过去，兴奋道：“这就是MX5？”


    狄昭绕着MX5走了一圈，跃跃欲试道：“联邦最新的机甲，让我看看进步了多少。”


    说完，登上了云梯，进入机舱。


    赫菲斯试图阻止，无果。


    MX5启动一瞬间。机甲首次达到了100%同步率。


    狄昭随手操练了几下，丝滑操作感让她每个细胞都在兴奋。


    “赫菲斯，和我比一场！”


    “卡尔克在迪奇大厦。”赫菲斯毫不犹豫拒绝。


    “你赢了，我就让你心上人回来。”MX5弯腰凑了过来。


    “心上人”三个字刺激了下赫菲斯，他抬头，似乎像透过MX5看到狄昭的表情。。


    “顺道告诉你她怎么想的。”狄昭诱惑道。


    而赫菲斯确实被打动了。


    “去迪奇大厦顶楼。”赫菲斯道。


    “没问题。”MX5蹲下，伸出手掌，“走吧。”


    赫菲斯眼角一抽。200多层，她这么飞过去，让我坐她手掌上？！


    “你该不会没这么坐过机甲吧？”狄昭似乎读出他的心思。


    “放心，我是可以让你把后背交给我的人。”狄昭笑道。


    赫菲斯犹豫了一下，跳了上去。


    MX5迅速滑出了训练场，然后垂直上飞。


    “坐机甲上飞驰最有意思，让我带你体验一下。”狄昭道。


    十分钟后，MX5停在了218层，迪奇大厦楼顶。


    “安全送达。”MX5半蹲，把赫菲斯送了下来。


    大风呼啸，赫菲斯的长发在空中凌乱飞舞。亦如他被狄昭送来的心理状态——下次再做她机甲上就是狗！


    楼顶被临时设置为管控区，飞行器不得降落。周边1公里范围启动了信号屏蔽，无人机，侦察机无法捕捉到画面。


    赫菲斯的卡尔克和狄昭的MX5相视而立。K在一旁。


    “只可以用冷兵器。”赫菲斯道，“一局。”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