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作品:《重回嫁给宿敌那一天

    李信业说完‘心善好相与’后,何年盯着他的眼睛,在他挺拓的眉眼间,窥见轻晃而过的嘲弄。


    她就知道他不肯坦诚相待,拿她开涮呢。


    沈初照勉强算得上‘心善’,但和‘好相与’肯定不沾边。


    那次筵席,她记不清身边围着多少小郎君,也不知道使唤了多少小厮,只记得沈初照觉得室内沉闷,心血来潮想去水榭里斗茶。


    光是冰鉴,茶具,搬挪点心,就忙得小厮们人仰马翻。


    她在水榭里听着蝉鸣,又生出弹琴写曲的心思。


    于是,又唤人去搬古琴,准备弹琴要用的焚香和琴桌...


    夏日炎炎,水榭里闷热多蚊虫。


    她又嫌得了野趣,却浑身汗腻儿,怪不舒服的,折腾的宋檀恨不得给她建一座冰宫来玩。


    李信业在这种境况下初见她,又被她当作苦力使用,觉得她‘好相与’才怪呢。


    何年本来打算进屋的脚步,就停在了门口,定在光口处打量他。


    因为门窗没有关,澄澈的金色晨光,肆意溶在微冷的房间,又被习习清风吹散。


    书房内铺洒的光线,便跳跃着,闪烁着,光亮一蓬又一蓬的,吞没在角落的阴影里,也将大将军的轮廓,切割在明暗交错的光影里...


    眼睛是冷峻的,嘴角是懒淡的笑意。


    可合起来,如同月雾未散的远山,看不清,摸不透。


    二人一番言辞交锋,何年明白大将军,虽已娶她为妻,却不信任她,也不愿推心置腹...


    心里也有些负气,闲闲散散道,“我见将军穿着官袍,准备好要面圣谢恩了,那就走吧。”


    言外之意,将军既然连衣服都换好了,分明不想和离,那就不要再拿乔了。


    李信业刚想发作,又听她道,“虽说谢恩不需要去太早,可我们不是还要去见老夫人吗,晚了就不好了...”


    李信业深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在前面带路。


    大婚前,沈初照提了太多要求,所以,她独自占据将军府的后院,出入皆走后门,不受管控。


    而老夫人则住在二道院里,和李信业的内书房,一东一西,倒也不算远。


    到了老夫人的住处,外面扫洒的小丫头去通传,很快有个妈妈笑盈盈的走出来,说老夫人早就等在那里呢,早膳也备好了...


    新婚第二日的早饭,该是新嫁娘亲自下厨,洗手做汤羹,然后服侍婆婆用膳。


    此后一连三日,皆是如此。


    这还是好一点的人家,只立三日规矩,若是遇到难缠磨的,这规矩就可能是三年,甚至一辈子了。


    只是,沈初照是不肯下厨的,早在赐婚圣旨后,就将自己的要求,提得明明白白,将军府也没抱期望。


    甚至,她会来拜见母亲,也远远超出李信业的意料。


    在他那个梦里,她骄纵轻狂,并不曾去拜见过她母亲,更不用说,履行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了。


    但自从他从梦中醒来,烧毁书房里的信件,又绞杀了那批暗探后,事件的走向,开始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比如现在,她走在他身旁,眼波柔软,浅浅笑着,进入厅堂后,也和他一道行了跪拜礼,敬了茶,改了口...


    日影融融中,恍惚而不真实。


    “母亲,请用茶。”


    何年刚要跪下,就被老夫人慈爱的扶了起来。


    “你身子娇弱,就不要跪了,心意到了就成...”


    李老夫人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娘,身边妈妈送来老夫人的见面礼。一件金嵌宝凤凰挑心,和祥云造型的金镶玉头冠。


    “这是昔年先帝赏赐的,我没有女儿,如今正好送给你。”


    何年接过礼道谢后,疏影呈上来她给老夫人准备的礼物,一套“金花观音”彩笺。


    大宁文人墨客,王公贵族,都以专属笺纸为个人标识,而沈初照最喜爱琢磨的,就是各式彩笺的做法。


    就拿这“金花观音”彩笺来说,彩绘不难,难的是以金银入纸。


    上等宣德笺打底,碎珠研粉砑光,镶嵌金丝银线,勾勒出三十三种观音法相,或白衣或施药,或水月或持经,无不慈眉善目,普度众生。


    又反复打蜡揩花,繁复贵极,下笔却润而绵密,莹而不滑,是玉京城独一份的体面。


    这原是沈初照给宋檀的祖母,提前准备的贺寿礼,想着将来用不上了,刚好拿来送给老夫人。


    老夫人望着这套冠绝玉京,寓意美好的彩笺,脸上笑意止不住。


    她原本不过四五十岁,年轻时能跟着将军上阵杀敌,在现代正是跳广场舞,享受生活的年龄。


    可惜,大宁崇文,外人传她粗鄙无状,不通文墨,老夫人也鲜少与京城贵妇来往,深居简出,甘愿充当将军府的人质,想来在京城中,孤单极了。


    何年想到,史书记载,李信业回京后第二年,老夫人就病殁了。


    正是想到老夫人大限将至,她才一早就赶过来看看,却见老夫人气色红润,身康体健的样子。


    怎会一年后,就病死了呢?


    她掩下心中困惑,试探着问,“听说母亲不日前感染风寒,如今可好些了?”


    老夫人神情微凝,旋即挤出暖意的笑,“早就好了,圣上挂念,遣了御医来看,又赏赐了许多补药,哪里就病死我了?”


    何年闻着她身上,隐隐有草药的味道,被浓郁花香冲淡了。


    四下看了看,院子里种了许多芍药,室内也摆着几盆硕大的白芍,空气中自然都是花香。


    而芍药又名将离,许是老夫人想念已故的老将军吧。


    何年没有多想,笑着道,“母亲若是大好了,那我以后常来叨扰母亲,母亲可不要嫌我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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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乖孩子,你肯来陪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烦?只是,听闻你琴棋书画精通,笔墨纸砚会做,也懂香料和私刻,我青春大半消耗在战场上,哪里懂这些雅趣,只怕你嫌我粗俗...”


    “母亲是巾帼女英雄,我敬佩母亲还来不及,怎会嫌弃母亲粗俗,以后若是有人敢这么说母亲,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疏影和桂月听完自家娘子此言,皆面面相觑,两日前,她家娘子还嫌弃老夫人粗鄙,言辞皆是轻慢...


    许是婆母面前的客套话吧...


    老夫人听完也很开心。


    妈妈来传摆好了饭,老夫人拉着她去用早膳,还反复告诉她,“你若是爱玩,以后也能出门玩,我们这里不像高门贵家规矩大,你不必拘了自己。”


    何年笑着应下了。


    李信业见她哄得母亲很开心,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只看见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明亮而狡黠。


    十八岁的女娘,玉颊微瘦,浓睫深眸,正笑得杏花堆雪,灿烂明媚,像他在北境狩猎的雪狐一般,好看又无辜。


    可一个大意,会被它回首反咬一口。


    乖张顽劣,自私凉薄,却眸清可爱,有一种天真的残忍,艳丽惊人。


    那些专门用来抓狐狸的北地猎犬,往往要吃过很多次亏,才能冷漠咬断小狐狸的脖子。


    李信业听着两个女人的寒暄说笑,不动声色用完早膳,二人一起进宫面圣。


    何年坐得是沈家带过来的马车,通体雪白的两匹白驹,佩戴鎏金镶玉兽头当卢,繁复镶嵌玉石的云纹,精而不奢,雅而不俗,与车厢四角悬挂的鸾凤玉锦铜铃,十分相配。


    她忽而想到,这两匹珍贵的白驹马,皆是宋檀所赠,就连马头上佩戴的当卢,也是她嫌弃寻常鎏金银鞍太过庸俗,他自己画了图案后,找匠人照着画样子打造的。


    目光怔愣片刻,坐上了马车,李信业骑马跟在身后。


    车里宽敞舒适,绣致婉约,车顶悬挂一盏莲花佛陀琉璃花灯,花灯上的璎珞穗子编成窜的大颗碧玺,是宋檀南下游学,从泉州舶商船上买来的。


    桌案上摆着的葵瓣口玉鹳盘,车厢角落里立着的珊瑚玉树盆景...


    目之所及,皆是少年买来讨沈初照欢心的小玩意。


    确实如疏影所言,若是将宋郎君的东西送还回去,许是比她嫁妆单子更长。


    何年揉了揉额角,闭上双眸,思考着接下来如何应对。


    眼下局面,大将军不信任自己,两人无法做到交心合作。


    而此次进宫,会被宋皇后拉拢,慢慢成为圣上安插在大将军身边的眼线...


    她若是想要帮助大将军,就只能在宋皇后那里虚以委蛇。


    至于宋檀...


    何年轻叹了一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