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不停闪烁，映照着黎烛惨败的脸。


    不是，等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克制住自己的手，阻止它企图往下一探究竟，努力转动脑子思考。


    裂缝，对，她在天上看到一处裂缝，然后听到有人说话……


    所以……


    所什么以啊，她到底怎么突然来到这里，还变成了个男人？！


    又穿越了？


    本能的，黎烛主动接管了这个莫名的身份，谨慎观察四周。


    “黎烛？站那愣着干嘛，赶紧回工位弄报告啊，你手上借的资料可是有时限的。”


    黎烛连忙回神，操着一口粗狂的男低音回应对方：“哎来了。”


    雷人的嗓音让黎烛险些走路都同手同脚，她僵着脸跟在男人身后，大家都忙忙碌碌，没人注意到她局促的小动作。


    啊，工位……她工位又是哪个？！！！


    前边的男子脚下生风头也不回的拐进一间白净的房间，嘴里还在喋喋不休与黎烛讲话：“你不去酒馆，娜丽肯定懒得搭理我。”


    “唉，那我也留着加班吧。正好r56又传来不少数据要整理……”那人停下脚步转头去看：“你也别太伤心，晋升失败是正常现象，别总为那些类人流泪。喂喂，看这小脸惨白的，做咱们这行，最忌讳产生感情。不过放心吧，我谁也没说，只是你再不收敛一些，难保不会再被别人看出来。”


    啊……？


    什么跟什么？


    做哪行？还忌讳产生感情？


    黎烛惊恐：他们在做什么啊？？！！


    短短一转眼的时间，话语间的信息量太多，黎烛眼光闪动，努力平复着内心的震动，保持微笑。


    可是脑子还在犹豫，嘴巴已经先一步回话：“他们很可怜，不是么？”


    淦！


    死嘴，你不要乱讲话啊！


    还没等黎烛找补一下，下一秒，她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也只有你这怪胎这么觉得。圣父大人。这世界低等类人多了，他们抛弃自身，连宇宙的真相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得到我们的怜悯？”男人一边回答，一边摸着后脑勺把皮肤剥下来，从私人柜中拿出另一张皮换上。


    黎烛甚至来不及思考男人话语中的信息，瞳孔狠狠地震。


    超，这又是什么？？！！


    他怎么把皮剥下来了？！这什么恐怖片？


    上班时间还要换工作皮么？


    她要跟着照做么？？


    就在黎烛犹豫要不要偷偷摸一下自己后脑勺的时候，男人及时出声，声音有些阴阳怪气又无可奈何：“你也真是怪胎，不喜欢皮衣，不剪除梦芯，还会可怜那群低等类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要不是政所审的严，我都怀疑你是反教派卧底了，顶着这张硬汉脸底下居然是个圣父心，真想告诉娜丽让她看清你的真相。”


    高速脉冲的血液缓缓平复下来，黎烛紧张得脑瓜子都嗡嗡的。


    看样子应该是不用换皮，黎烛悄悄松口气。


    她立刻闭紧嘴巴眼观鼻鼻观心，谨言慎行。


    男子换好皮衣，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处角落的工位落座。幸运的是，黎烛一眼就看到他隔壁工位上的铭牌刻着她名字。


    黎烛脚步不经意一转，步履从容地走过去学着男人坐下，启动桌面。


    坐在工位上，黎烛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意识里的系统不见踪影，感知技能无法使用，黎烛小心翼翼的观察扮演着这个男人，下意识不想暴露身份。


    到底是什么情况？


    安稳下来后，她开始对属于自己的“领域”探索。


    文件被黎烛放在桌上，白纸手感细滑，似乎被上了一层涂料，页边微黄，看起来有些时间但并不长。


    哎哎？手里这打纸是什么？


    哦哦，刚才那人说是她刚借来的资料。


    黎烛翻开它，从漫不经心到瞪大双眼。


    直到此刻她才看清这打文件的封面标题——


    “关于类人的演进指标与动态规划”


    “r41数据统计与类人拟态指数汇总”


    “晋升机制条例及补充7.6.2”


    ……


    黎烛：？？？


    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以至于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直到出现熟悉的名字和字眼，黎烛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是她的技能“庄周梦蝶”，不知何时发动了。


    她单手摩挲标题，内心怦怦，隐约觉得这个技能想要告诉她什么，也许是巨大的、颠覆她认知的东西。


    曾经无数次萦绕脑海中的点点滴滴全被勾上来。


    黎烛回想第一天的电子音。


    【欢迎来到——r75淘汰赛】


    【恭喜地球居民，触发位面晋升机制，开启物种淘汰】


    【80亿名额已载入……】


    【第一轮淘汰赛正式开始】


    r75，r41，r56……信息很轻易进行关联，这是地点或一种物种的代号。


    地球触发位面晋升，全民进行物种淘汰。


    黎烛眼眸渐深。


    物种……是人类，在这里被叫做“类人”。


    何为类人？


    有类人就会有人类，那谁又是人类？


    现在的黎烛摊开双手，慢慢抬手触碰她的脸。


    手掌粗糙，带有人类独特的皮肤纹理，五根手指骨骼较粗，看起来和正常的成年男性没什么不同。再摸脸庞，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很正常。


    这里的人又是谁？


    谁才是人？


    黎烛翻开文件，陌生的字符只消片刻就熟悉起来，不认识，但能看懂。


    前边是小节目录：


    “类人的定义”


    “类人的历史”


    “类人的特点”


    “……”


    刚上大一黎烛盯着这熟悉的目录，熟悉的标题结构式，眼神空洞眩晕，感到魔幻。


    宇宙大家庭这句话在此刻具象化，她恍惚间以为看到了课本。


    第一页，“类人的定义”。


    纸张呈现A4大小，每个标题内容占据一张，但不是普通的纸张。


    黎烛手指轻触，薄薄的纸页展开独立的折叠空间，在指尖具现出无数信息。


    一张纸？×


    纸.zip√


    快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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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看看究竟什么是类人。


    “低级类人：由碳编织、意识寄宿的多细胞真核生物，主要依靠微弱电反应及化学反应维系活动，载体脆弱易折；以DNA做自我复制进行分化繁衍，具有方便、快捷等优点。”


    黎烛没忍住，把这句话反复读了三遍，然后沉默在原地。


    她接着往下读：


    “中级类人：区别于低级类人，会利用环境因素，将物质与本体发生强电反应及生化反应进行交互输出的载体，通常以T-DNA进行复制，适用范围广，质量较不稳定。”


    “高级类人：脱离碳编织，载体密合性强，强化度类人80％，具备强力量、速度、耐力及恢复力，降低对环境依赖度；复合型进化低，分支范围广，常见为纳迦，鲛人，精灵等。”


    黎烛：……


    脱离专业术语，黎烛简单总结：第一个像麻瓜，第二个像走魔法路线的，第三个像走异血的。


    哈？


    难道人类的进化，躯体才是最终归宿？？


    老祖宗的这句“打铁还需自身硬”竟蕴含如此超前又强大的智慧。


    薄薄一页纸内的东西实在太多，里面记载的各种数据又极其详细，内容量完全不亚于一套法典，黎烛不知道技能会什么时候结束，只能先找感兴趣的快速浏览。


    “晋升机制条例及补充7.6.2”——


    “触发晋升者定向投放基因域，收集物资，辅助完成S计划……”


    “……”


    “晋升优先级：高稀种，复苏种，灵种……”


    “高稀种：高级类人残血，已有显著特征。”


    “复苏种：发生过高、中级灭绝的星域再度衍生出的新类人，晋升概率较大。”


    “灵种：……”


    “……”


    “不定期随机投放物资进行筛选，淘汰劣质物种，从体质、精神、载体等多种维度筛选，以环境刺激为主触发晋升……”


    ……


    挑挑拣拣通篇看下来，黎烛简单拼凑出人类此刻的处境。


    这里的“人”把所谓的类人抓到一个基因域就是名为rxx的地方，随机给一些物资帮助类人进化，顺便收集基因域上的物资传送给他们供他们研究，如果和技能天赋磨合成功（黎烛猜测为低级升中级），战胜灾难，就可以属于晋升成功。


    黎烛抓抓脑袋，感觉还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一定要晋升啊？他们晋升后会怎样？又要到什么完成度才算彻底结束？


    桌子上的纸被黎烛摊的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她埋头寻找其他信息，丝毫没注意到刚才一直同她讲话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黎烛。”耳边传来轻声呢喃，好似对情人温柔低语。


    黎烛浑身一僵。


    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俯下身来，目光从乱糟糟的桌面转向她，眼神幽深：“你今天……很不一样啊……”


    窒息感直击大脑。


    白光再次出现在出现在黎烛眼前，她蓦然坐起，大口呼吸。耳畔依旧是柔和的海浪，卷起微弱的海腥气闯进鼻腔。


    睡袋裹着她的身体被迫折叠立起，眼前又是熟悉的小木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