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第 92 章

作品:《被我渣了的前任们[修罗场]

    “我这便求母上,为你我的婚事……”


    “表兄,你本是属意边疆,护百姓无恙。我又怎能……将你困于王城,形同我这般……”


    “若是能与你今后相守于一处,此地便不是囚牢,而是九霄。”


    “啊……表兄……”小公主眼睫微颤,腿软得很。


    要,站不住了……


    这阵子小公主忙着筹备秋闱放榜,刻意将那几人晾在门外,今日才将纳兰邬和其他的榜上有名的学子们敲定。


    难得偷了个闲,小公主不禁伸了个懒腰,正考虑去找哪个关键人物刷好感值的时候,易将军今个儿居然找上门来了。


    小公主自桃花谷潭树下那夜,便已食髓知味,岂有不收之理。


    又被他抱起,轮番换了几处,小公主懒懒地趴在他的肩头,此番吃得极为舒畅,头一歪,便要昏睡过去。


    易行瞥了眼自个儿腹下依旧……


    轻捏了把熟睡的小公主的侧颊,易行摇了摇头,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将她细致地清洗罢,便又兀自回到了浴池里。


    迷迷蒙蒙之际,徐星落隐隐约约听见枕边人似对她说:我一定会带你走……


    带她走?


    去往何处?


    是锁在那片苦寒冷寂的边塞,还是……乘舟周游城外的那一方天地?


    放榜那日,纳兰邬不负众望,戴帽头花,一身锈红的滚边金丝长袍,踏着墨云靴坐在马背上,眉宇间的意气风发令人动容。


    众人不禁好奇围观,今年的新科状元竟生得俊俏明朗,一路打马游街,好不风光。


    虽是如此,朝堂之上,纳兰邬却是初次见到那位小姐红妆裙袂拂曳的模样。


    传闻中摄政的落雁公主,一步步走下高台,手捻簪花,俯身朝他帽沿别好,轻呢:“恭贺及第。”


    她的嗓音不比从前刻意压抑的低沉,反而越发像极了晨间坠落在了枝头的莺啼。


    脆生生的,又像园间初熟的紫葡萄,指尖一掐,指缝间便溢出了极为香甜的汁渍。


    让人心驰神往,但凡错踏一步,整个人的心智便会被牵引着深陷密林,叫人沉溺于其中,倾尽所有,也要一摘再尝。


    纳兰邬勒紧马缰,眼下他过马游街,备受瞩目,他却无心于此殊荣。


    唯一挂念的,便是落雁公主所赠的那把箜篌。


    一曲奏罢,小公主仰首,如水般的眼眸望着院墙一方天地,眉心似蹙着几分烟柳般盘旋于河畔的哀愁。


    纳兰邬不禁心下一沉,深知那位公主不愿被拘于高楼宫墙……


    既是如此──


    转眼便到了正式册封行赏之日,领了新晋官职的状元郎屈膝跪地,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臣,求娶公主──”


    听闻落雁公主也在,难得上了个早朝的时云起换了身紫袍,不紧不慢地别过头,丹凤眸微凝,沉着地瞥了眼刚被任与官职的纳兰邬。


    ──这厮,竟敢同本王抢落落?


    立于高位一侧的帝师亦是眉宇一拧。


    ──他的小落何时又招惹了位居心叵测之徒?


    立于时云起左侧的易行脸色阴沉,桃花眸微微眯起,眼角渗透的杀意越发深了。


    ──此人,胆敢觊觎他的表妹!


    坐在帝王侧位的风止更是攥紧了膝前的布料,要不是皇姐就在屏风后,他怕是要忍不住起身,拔下侧钟悬挂着的宝剑,将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的脑袋登时削下来。


    小公主微微怔住。


    她着实不曾想到,这纳兰邬,仅仅与他学练箜篌些时日,他竟是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向往宫墙外的自由,纳兰邬竟为了成全她,于大殿之上,求娶她为妻?


    “落雁公主婚嫁一事,兹事体大,容后再议,卿可另提钦赏。”一旁的时慕长公主亦是将小公主面上的震惊看在了眼里,不容她出声,时慕便直言推下了。


    小公主垂首,朝时慕长公主低声道谢。


    小公主至今仍记得与纳兰邬初见的那夜,他立于空中楼阁,宛若一弯静谧的冷月,皎洁明亮,干净得不惹尘埃。


    可她早已是指尖沾染了鲜血的红茶花,纵然高悬于枝头,备受人顶礼拜谒──


    她这颗饱尝苦涩和凄寂的心,却是再回不去年少时的青葱纯粹了。


    用婚事来逃脱,属实是最为稳妥的方式,可纳兰邬,他品性高洁,不该因着她的缘故,与这错综复杂的皇家有所牵扯。


    因此拒婚,是她能做的,最好的打算。


    无非是再多熬些时日罢了,她等得起。


    但凡事并不会遂人愿。


    又过了一日,易将军于时慕长公主的行宫为了婚嫁一事,闹得轰轰烈烈。


    “你说什么?”


    “儿臣求娶落雁公主。”易行拱手,桃花眸里水波不兴。


    徐星落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里头时慕长公主摔碎琉璃盏的声响。


    “你娶何人都可,唯独,落雁不成。”时慕气息不稳,扶着桌沿,怒瞪着自家亲生儿子。


    “为何不可,儿臣是她表兄……日后定会爱她惜她,护她周全……”


    时慕别过头,肃然起身,“婚后你可是要将她带往边塞?那苦寒之地,你们男子受得,落雁那身子骨,又如何随你挨冷受冻?”


    走到了易行跟前,时慕缓缓站定,拍了拍他的左肩,“当初既然选了这条路,身为将军,你有你的职责。”


    “母上……”


    “罢了,此事休要再提。”


    殿内一片沉寂。


    门外一抹绯色的裙袂垂曳而过。


    “公主。”霜儿紧步跟在她身后,面露担忧。


    “无妨。本宫自个儿待会儿。”


    徐星落坐在亭内,望着御花园的宫人们修剪花枝。


    “奴婢去给公主端些点心茶水来。”面对这般异常镇定的公主,霜儿心中仍旧存着疑虑,拢袖行了一礼,但还是转身离去。


    小公主转头,望向亭外的湖泊,微风掠过层层涟漪。


    原以为,替阿止寻着了得力朝臣,届时铲除宁贼,便可安心地过她自个儿的日子。


    不论是嫁人,又或者独身,都能恣意畅快。


    然而,今日长公主行宫内一事,可见,不论是她作为落雁公主的婚事,还是易行……


    论及己身,最终都做不得主……


    长此以往,纵然她选了心仪的驸马,也得将巩固王朝放在首位。


    如若不然,便是如同方才那般,被时慕长公主否决。


    思及如此,小公主眼眸的悲伤终是掩饰不住地流淌而出。


    “微臣参见公主。”


    小公主捻了把依旧盛放的红山茶花于指尖,转过身,红唇一抿,极为冷漠地俯视着跪伏在地的纳兰邬。


    “有何要事?”


    “公主心中所想,微臣愿倾力而为,送公主出宫。”


    紧紧掐着花枝,直到花萼承受不住花朵的重量,带着上半段的花沉落下去,小公主愣怔了片刻,都到如今这般境地了,他竟还是想着助她逃亡……


    “啪嗒──”


    花瓣碎落了一地,镂绛紫绣花的鞋尖轻抬,薄底将花瓣无声地压平、碾碎。


    绯红的液登时四溢开来……


    小公主手持那支断掉的红茶花残枝,轻轻挑起了这位新科状元郎的下巴,眸光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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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此行,败露,你当如何?”


    “微臣愿拼死,为公主谋一出路。”纳兰邬面不改色,他今日于朝堂已然明白了这位公主的心意,自然不敢再多加觊觎。


    如今,他只愿为心上人,亲谋一道生路。


    小公主敛眸,扫了眼自个儿沾染了花液的指尖,犹如往日暗中斩杀朝臣时,嗜血的明艳。


    浑身一僵,小公主手臂一顿,眼中有了片刻的晦暗不明。


    她方才,竟是迫着这样光风霁月的男子,为她许上了以性命为搏的誓约。


    这一次小公主真的累了,她终是下定了决心,想要做回自己。


    如今碰到了这般执着的纳兰邬,一心只为她着想,自然也愿试上一试。


    抛下过往,做回她自己。


    这一回,她确定,她的的确确,乏了。


    她想要出宫了,最好是今夜。


    若是明日一早醒来,能瞧见外头的山水,该是多么松快明朗,海阔山青──


    嘴角是压不住张扬的笑意,小公主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忙与纳兰邬暗暗对上今夜的出逃策略。


    哪知她一语中的,此番出逃不仅失败,纳兰邬竟险些为了他丧命。


    马车在入林后便被截获,纳兰邬的腿上多了几道箭羽。


    小公主记得很是清晰,此物,是风止专用。


    不仅如此,易将军的易家军举着簇簇火把,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马车,大有不肯放过任何一只苍蝇的架势。


    “别来无恙。”一袭紫袍的时云起下马,绕到了马车前,朝撩开了车帘的小公主伸手。


    望着帝师指挥另外一边的禁卫军,将那伤重得鲜血直流的纳兰邬拖了下去。


    先前那样清流光月的人物,如今那些军卫一路拽着他,形同拖着块行尸走肉──


    “你们放开她!”


    纵然腿上血肉模糊,纳兰邬依旧执着地挣扎着朝她这边的马车爬过来。


    一脚踹在了他的脊背上,纳兰邬眉头一皱,登时呕出一口暗血。“噗──”


    “纳兰──”小公主还没说完,就被跟前的时云起压进了怀里,“这下如何是好,你嫁不了他了。不如,嫁与本王。”


    咬着她的耳朵,此刻时云起原本悦耳的嗓音,如同鬼魅低语。


    “落落不愿被困于那深宫高墙,本王便带你游山玩水,看尽四海八荒,如何?”他摩挲着她颤抖不已的后背,微微一笑,望着地上那个纳兰邬,时云起那对贵气的丹凤眸里,却是带着极端残忍的杀意。


    时云起自从那日纳兰邬于殿前求赐婚一事,便彻底明白小公主竟是为了此人,才入王府对他虚以委蛇。


    如此看来,实在令人有些头疼,不过,今日抓到了把柄,定要叫他死无葬身之所。


    “挟持公主,连夜出逃。还是先管好你的项上人头罢。”时云起眉目微挑,旋即冷冷清清地笑了。


    闻声,怀里的小公主浑身僵住了。


    不,不──


    不能再连累无辜。


    她手上沾染的都是从前除异党奸佞的血,不能染上纳兰邬这样的干干净净的性命。


    “莫要动本宫的驸马。”


    此言一出,不远处的帝师身形一僵。


    下了马背的风止转身,怒瞪着地上那只不知天高地厚躺在血泊里的蝼蚁。


    持着长刀的易行更是加快脚步,走到了马车边上。


    而时云起拥着她腰身的力道更是不见收敛半分,反而越发收紧了许多。


    小公主咬了咬唇,奋力挣扎着,怒喝:“何人再持剑相向,便是有夺位之嫌!”


    四人望着小公主拼力挡在那纳兰邬身前,登时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