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开始后，一群人再次踏上赛场。


    霍少扬的打法依然冲动易怒，看上去凶残无比，但隐藏在凶残之下的是一丝特有的狡猾，他在赛场的应变能力很强，总能出其不意地打人措手不及。


    而另一边引人注目的是，谢清殊似乎也改变了打法，从上半场的避其锋芒到现在的横冲直撞，他似乎是带着怒气，也不由让人侧目。


    相比于七中那边体育生的强盛体力，一中这群常年居在教室的好学生，下半场有些体力不支，但也一直在咬牙坚持。


    赛场两边的分数也是在你追我赶，但没有拉开距离，一直咬得很紧。


    精彩的比赛总是让人目眩神迷，不由沉浸在紧张的氛围中。


    两边的啦啦队喊加油把嗓子都喊哑了，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吸引了更多人驻足观赛。


    一直到最后关头，一中还差两分，但比赛结束的脚步声也即将来临。


    霍少扬拿着球被七中的人困住，他左突右进也没有突破对手的包围圈。


    七中的观众按捺不住即将迎接胜利的声音，只要将最后的时间拖过去，他们就能赢了。


    霍少扬跳起，对手以为他要投篮，连忙去拦，谁知他身体一转，将球抛给了在球场另一边的谢清殊。


    传球，接球。


    起跳，投篮。


    结束的哨声响起。


    篮球也重重地落到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水的欢呼声。


    压哨三分球！


    83比81！


    一中赢了！


    欢呼的人群向着胜利者涌去，蓝白色的校服和白绿色的校服交织，胜利的少年在潮水般的赞美声中笑得灿烂。


    他们甩过头顶的汗水，挥舞着双手，同样大声地喊着：“我们赢了！”


    许言欢和身边的朋友高兴地又蹦又跳，冲着胜利的人群挥舞双手。


    被簇拥在人群中的霍少扬忽然向许言欢看去，他的嘴唇一开一合，似乎在说：“我说了会赢的吧。”


    许言欢冲他竖起大拇指，笑得明媚。


    谢清殊看到这一幕，犹豫地抬手，向着许言欢的方向扬起。


    然而许言欢已经转过头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方向，于是他那扬起的手缓缓落下。


    唐胜宇挤到他身边，语气不失惊喜：“老谢，你最后一个三分球简直绝了！绝杀！”


    最后一个压哨三分球太绝了！直接帮助班级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旁边的人也看到了这位功臣，不住地夸他：“没想到啊，老谢你平时看着不显山露水的，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霍少扬回过头，冲他笑：“配合得不错。”


    谢清殊只是淡淡道：“只是运气好而已。”


    唐胜宇笑骂：“你少来，你考第一也是说运气好，运气一直好了这么多年啊！要是运气好就能拿到压哨三分球，我也愿意运气这么好。”


    欢快的气氛回到教室都没有停歇，班上的同学还在热烈地庆祝胜利。


    霍少扬常年阴郁的眉眼因为刚获得的胜利展开不少，更像这个年纪意气飞扬的少年。


    谢清殊的位置在霍少扬的后方，两人的座位很近。


    一群少年热烈地围在一圈讨论着比赛，声音之大，恨不得整层楼都能听到。


    一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大家才一窝蜂地散开回家。


    许言欢背上书包准备回家，却被霍少扬拦住去路。


    她坐里边的位置，霍少扬坐外边的位置，霍少扬不让，她就不能出去。


    许言欢：“让让。”


    霍少扬撑着长腿，将过路的空位挡得严严实实，听到许言欢明显不高兴的语气也不慌张。


    他歪着头，笑着同许言欢说道：“班长，我帮你赢了比赛，你不说点什么吗？”


    许言欢歪头：“谢谢？”


    霍少扬嗤笑：“就这个啊。”


    许言欢：“为班级争光已经是天大的荣誉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霍少扬：“我可是为你班长你丢掉的班分，才拼死拼活帮助班级赢得班分啊。”


    许言欢理亏：“那你要怎样呢？”


    霍少扬：“班长，给个联系方式，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许言欢淡淡道：“我没有联系方式。”


    霍少扬不信：“你回去加我也行。”


    “我没有手机。”


    “不想加我？”


    她没骗霍少扬，她是真没有手机，主要她妈觉得手机影响孩子学习，于是没有给许言欢买手机。


    许言欢只是摊手：“真没手机。”


    她也懒得同霍少扬啰嗦了：“你让不让？”


    霍少扬：“不让。”


    许言欢冷哼一声，一脚踏到椅子上，再踏上桌子，直接踩着两人的桌子过去。


    还真以为她没办法了？


    “咚”的一声响，许言欢落地后，还很有素质地用校服袖子把霍少扬的桌子擦了擦，然后跑了。


    留下霍少扬在后面一声冷笑。


    ——


    许言欢在公交车站看到了正在等车的谢清殊，急急忙忙跑过去，还问他：“你怎么不等我？”


    谢清殊淡淡道：“我以为你和杨采云一起走。”


    “没有，今天她先走了。”


    许言欢感觉谢清殊今天的兴致不是很高，她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和他说着比赛，但谢清殊的表现一直淡淡的。


    一直到下车，他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许言欢感觉他的精神不是很好，情绪不是很高昂。


    许言欢疑惑地问他：“你不高兴吗？班上拿了第一还不高兴吗？”


    谢清殊依旧淡淡地说：“我没有不高兴。”


    许言欢：“你没有生气，那你表情怎么是这样的？”


    她说着耷拉着眉眼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很明显不高兴的表情。


    她试图把谢清殊逗笑，但是很遗憾失败了。


    谢清殊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许言欢追上去：“难不成是打球太累了？”


    “没有。”


    “那是谁惹你生气了吗？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谢清殊看了她一眼，依旧摇头。


    这让许言欢有一些不知所措，望着谢清殊的背影，她忽然福至心灵开口道：“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谢清殊停下，回过头目光落在许言欢身上，然后艰难开口：“你没有惹我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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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只是因为看到了霍少扬去摸许言欢酒窝的一幕，心里憋闷得很。


    他知道自己站在一个普通朋友的位置，并没有什么立场让许言欢离霍少扬远一点，更没有立场为此生气。


    是他自己想不开，钻入了牛角尖。


    他根本不是生许言欢的气，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许言欢像是开窍了，她在谢清殊后面打转，用甜而软的声音追问：“是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嘛，我一定改。”


    “你说话呀，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哪里让你不开心了呢？”


    她惯会用这招讨好他，可她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为了摆脱她的纠缠，谢清殊迈开步伐。


    眼看他越走越快，许言欢转了转眼珠，忽然哎呦地叫了一声。


    谢清殊连忙回头：“怎么了？”


    许言欢装模作样地说：“我好像扭到脚了。”


    谢清殊想到她之前扭到脚，还没好几天，怎么这么快又扭到脚了？


    他想去看校裤下的脚腕，许言欢灵活地躲开他。


    这下谢清殊算是知道，她压根没扭到脚。


    许言欢趁机抓住他衣服：“你今天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我就不让你走了。”


    谢清殊看向她轻轻拽着自己衣服的手，他只消稍微用力，就能挣开她。


    可他竟像被蛊惑了一般，慢吞吞地说道：“我今天看到，霍少扬捏你酒窝了。”


    糟糕，话一出口，谢清殊便觉得酸味太浓，他连忙解释道：“是高姨嘱咐我，让我看着你不要在上学期间谈恋爱。”


    简直糟糕透顶，他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然而许言欢只是歪了歪头，圆而亮的眼睛望着他：“就这样？”


    谢清殊点了点头，只感觉绝望。


    “那有什么关系嘛。”许言欢说着抓住谢清殊的手，将他的食指从掌心掰出来，然后按在了她的酒窝处。


    她对着他笑起来：“不要不高兴啦，酒窝也给你捏。”


    谢清殊手指轻地往里面按了按，指尖都在发烫。


    许言欢依旧对他笑，圆眼微弯，唇色动人，像是一碗清甜又醉人的甜酒，引人沉沦。


    他不擅长喝酒，总是喝一点点就会醉。


    许言欢探头探脑打量谢清殊的表情：“他捏我酒窝的时候我都没有笑，所以严格来说他没有捏到我的酒窝。”


    确认他脸色好多了，她还问了一声：“高兴了？”


    谢清殊慢慢收回手嗯了一声。


    许言欢跟上他的脚步，这速度才比较合适！


    她继续同他说：“霍少扬之所以捏我酒窝，是因为他答应我帮班级赢得篮球比赛，所以让他赢了后捏酒窝，我也没什么损失啦。”


    虽然当时并没有赢，不过结果是赢了嘛。


    谢清殊垂头看她：“那我呢，让我捏酒窝也是因为我帮班级赢了比赛吗？”


    “当然不是。”


    谢清殊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许言欢笑起来：“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


    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坠入更深的深渊。


    谢清殊缓缓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