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一惊，还有这回事吗？孟寻岸不提，她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


    孟寻岸的声音有些大，林旭辉和姚玉莲都停下交谈声，看了过来。


    “就是他，谢程。”孟寻岸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孙女，你初中还收过情书啊？”林旭辉问着，“我还以为你就高中那一次早恋呢。”


    林瑶内心崩溃，爷爷你还是少说点吧，自己的事解决完了吗，就来给她火上浇油。


    “早恋。”孟寻岸笑了笑。


    林瑶头皮有些发麻。


    “你的经历还够丰富的。”他冷淡地说。


    “什么早恋，你乱说什么。”姚玉莲用力拍了林旭辉后背一下，“那是误会。”


    “哦，对，是误会。”林旭辉反应过来，连忙找补。


    “你和谁早恋的？”孟寻岸盯着林瑶，“你不是说你是听话的好学生，不早恋的吗？”


    林瑶想，孟寻岸还真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给记住了。


    “这是一场误会，我没早恋。”林瑶摆着手道，“都是我那高中班主任，自己整天在那里瞎想。”


    姚玉莲也开口说：“是呀，瑶瑶那班主任真够奇怪的，不好好抓学生成绩，整天去抓什么恋不恋爱的，还误会瑶瑶跟她班上班长……”


    “班长？”孟寻岸表情少见的惊讶，“和你早恋的，也是谢程？”


    林瑶无奈扶额，点了点头。随即马上摇头，脱口而出：“都说了不是早恋，误会，都是误会。”


    “那你要向我解释清楚了。”孟寻岸合上相册，微笑看向她。


    林瑶觉得他笑得有些瘆人，拉着他进了卧室，关上了门，然后一五一十地开始交待。


    林瑶高中当了语文课代表，隔几天就要搬一回跟小山堆差不多高的习题册。她本来手上力气就挺大，再加上会和另一位语文课代表分着搬，也就是小事一桩。


    不巧，那几天她亲爱的同事生病请假了，作业全留给她一个人搬，而且还全都是超级厚的习题册。


    谢程看她一个人搬着为难，就帮她搬了几天，林瑶很是感谢他，觉得他这个班长当得真是尽职尽责。


    谁知道之后不久，班上突然传出她和谢程恋爱的消息，还传到了班外，连顾南惜都来问她是不是真的。


    林瑶觉得自己一直都挺默默无闻的，但是事实好像和她想得不太一样，学校里有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后来不知怎么，谢程在初中给她递过情书的事也传了出来，于是她和谢程恋爱的谣言就这样传进了班主任的耳朵，然后就是她和谢程被叫出去开小会。


    谢程是尖子生，常年稳居年级前十，加上当时正值高三，班主任对这件事相当重视。


    林瑶和谢程跟班主任解释了，说两人只是同学，班长任表面说清楚了，暗地里又偷偷联系家长，话里话外都在说你家孩子和同班同学早恋了，这段时间千万要重视。


    结果林瑶又开了一场会——从来没开过的家庭会议。当时爷爷奶奶还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绕着弯套她的话，林瑶实在糊涂了，让他们说得明白些。


    爷爷奶奶互相看看对方，便把班主任联系他们的事说了出来。


    林瑶明白了，便把和班主任说过的那番话，又给他们说了一遍。班主任不信，爷爷奶奶却是一定相信她的。


    时间就这么过去，林瑶以为这段无聊的插曲早已结束。


    直到有一天，谢程家长找上了她，她被班主任单独叫去了办公室。


    “好孩子，你和谢程年纪还小，现在又面临高考，你们两个可不能再继续谈下去了。”谢程妈妈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林瑶一开始既茫然又不知所措，到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无语。


    谢程最近一次的联考成绩退步了，他妈妈说是和林瑶谈恋爱影响的。


    因为成绩退步，谢程妈妈说了谢程几句，谢程却一反平时乖巧听话的样子，和她大吵一架，她也说是林瑶影响的。


    她说个不停，把这段时间谢程生活中、学习上的所有问题，全都归到林瑶身上，就因为林瑶成绩一般，只是个中等生。当然，更是因为她和她老公都是当官的，而林瑶只是个被人收养的孤儿。


    班主任就坐在椅子上，看着谢程妈妈不停输出，他没帮林瑶说一句话。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坐着，谢程妈妈也坐着，整个房间里就只有林瑶是站着的。


    林瑶听到最后，说不委屈是假的，她能全程站着听完，都全靠她良好的家教，不然她早就夺门而出了。


    林瑶耐心等她说完，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阿姨，我没和谢程谈恋爱。谢程说她也和你解释清楚了，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呢？”


    后来，谢程知道了这件事，特地跑来跟林瑶道歉。林瑶并不怪他，他也很无辜。


    再后来，谢程转学了。


    在这样紧要的高三关头，他的家长直接让他转学了。林瑶觉得谢程其实很可怜，因为他的父母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自那以后，林瑶就没有再见过他，如他父母希望的那样。


    事情的结局并不算美好，林瑶说到最后，话语里都是无奈。


    “就是这样了。”她对孟寻岸说。


    孟寻岸表情凝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歉疚地说：“抱歉，我不该这样询根问底，这件事肯定给你带来了很不美好的回忆，我不该让你再次想起来。”


    林瑶内心有一阵暖流经过，仿佛当年办公室站着的她，也被孟寻岸摸了摸头，那一刻，她全部的委屈都被他感同身受。


    林瑶没跟人说过办公室这件事，谢程之所以知道，也都是因为他妈妈自己说漏了嘴。林瑶没告诉她爷爷奶奶，也没告诉顾南惜，就像孟寻岸说的这样，这种事情多提一次，她内心就会多难受一分。


    或许现在的林瑶不会再感到难受，因为她已经是必须坚强的大人，但对当年那个年轻的女孩来说，那是一段糟糕至极的经历。


    “没事。”林瑶对孟寻岸轻松一笑，“都过去了。”


    “我能在你身边就好了。”他说，“把你从办公室拉出来，不用去理那些你不必理的人，听那些不必听的话。”


    “可是我不在。”他语气里都是遗憾，“林瑶，我离开这么多年，不能在你孤立无援的时候帮你，我真的很抱歉。”


    甚至还利用你的孤立无援，把你绑在了自己身边，我很抱歉。


    林瑶听不见孟寻岸内心的自白，她只觉得他不必如此内疚，他远在异国，他也无能为力。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她安慰道，然后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孟寻岸低着的头缓缓抬起，右手回握住林瑶的手，他眼神落寞，乞求般说：“我能抱抱你吗？”


    他的眼底情绪复杂，林瑶并不能完全看懂，但他此刻的伤心和遗憾，她全部能已感受到。


    林瑶默默抬起手臂，拥住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


    孟寻岸的身体有一瞬僵硬，仿佛没料想到林瑶会主动抱过来。他慢慢举起手臂，抱在了她背后。


    他的手渐渐收紧，林瑶被他抱得越来越近，如同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一般。


    林瑶承受着，没吭一声，只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想要以此安抚他。


    就是这样，林瑶就是这样容易被他可怜的模样给骗到，他利用她的善良，做了太多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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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部都是不能让她知道的事，他要藏在心里、瞒她一辈子的事。


    她越这样，他就越贪婪，越想要奢求更多。


    孟寻岸离开林瑶的肩头，抬手抚了抚她迷茫的眼睛，然后不容拒绝地吻了下去。


    林瑶有一瞬惊讶，随即平静下来，任由他亲着，最后，她开始慢慢回应他。


    嘴唇如胶似漆地贴在一起，仿佛没有什么能将它们分开。


    敲门声响起，林瑶一愣，缓缓推开孟寻岸。


    她清了清嗓子，深吸口气，开口问：“什么事？”


    孟寻岸拉起她的手，开始亲她的手背。


    林瑶想收回手，却被他拉着不放，她只好红着脸，无声说了句：“别闹。”


    “米雅来了，在客厅等你呢。”姚玉莲说。


    林瑶一惊，猛地收回了手，孟寻岸嘴上和手上同时变得空落落。


    “我马上来，等我换件衣服，我才刚睡醒呢。”林瑶大声说着，想让米雅也听见。


    “刚睡醒？我们还没睡觉呢。”孟寻岸轻笑道。


    “嘘！”林瑶小声比着手势。


    孟寻岸皱眉，似是不解。


    林瑶靠近他耳边，悄声道：“你安静待在房里，别出声。千万不能让米雅发现你在家。”


    孟寻岸更疑惑了：“为什么？难道我还真的见不得人吗，孟太太。”


    林瑶找出一面镜子察看起自己的仪表，自顾自地说：“我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吧。”她紧张得根本就没听见孟寻岸跟她说的话。


    “没什么不对。”孟寻岸失落低下头，“除了嘴唇红了一点，肿了一点，还有，脸也红了一点。”


    “是吗？”林瑶惊讶，“那我涂个口红，应该就能遮住了吧。”


    说着就在她的化妆包里翻找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孟寻岸越来越幽暗的眼神。


    直到她涂完口红，照照镜子觉得差不多，准备出去的时候，她才看到一旁落寞的孟寻岸。他的周身仿佛有一团黑雾，把他罩住了，他的眼里已经没有光了。


    林瑶反应过来，她好像忽略掉了孟寻岸此刻的感受。


    “我不想让你出去，是因为我不能让米雅知道我的丈夫就是历云集团的总裁。”她小声解释着，“米雅一看到你，肯定马上就能认出来，你就是孟寻岸。她一知道，就代表整个工作室的人都会知道。”


    “我的工作室刚起步不久，大家都在努力工作，但如果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会认为我既然有你这样一座大靠山，肯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们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认真，随便糊弄糊弄，就能把竹编事业做起来。”


    林瑶抿抿唇，叹气道：“这不是我想要的，你能明白吗？”


    她抬眼看向孟寻岸，希望他能理解她，也不用太多，一点就够了。


    令她惊喜的是，孟寻岸眼中不仅有对她的理解，还有对她的赞赏。


    “很聪明。”他说，“未雨绸缪，高瞻远瞩，林瑶，你是很优秀的管理者，我都想聘请你到历云任职了。”


    林瑶欣喜，孟寻岸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加理解她。


    “难怪。”他轻声说。


    “你那晚在那小孩面前叫我老公，原来真是为了不让他知道我是谁。”


    “这你都还记得。”林瑶惊讶。


    “那是你第一次那样叫我，我怎么可能会忘。”


    林瑶愣住了。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我的想法？”她问。


    孟寻岸点了点头。


    “那你还这么失落，看起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林瑶不满道。


    孟寻岸笑了笑，贴到她耳边：“金屋藏娇可不容易，我就想让你安慰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