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怎么从人，变成肉块，再变成血沫，最后消失在人世间。”


    安小舞说着，从赵晓晓的手里将竖笛拿了过来，放在唇瓣开始吹奏。


    三匹狼在乐曲的驱动下，开始有节奏有目的的享受起它们的美味午餐。


    赵福很疼，很想叫，可他刚张开嘴巴，“啊”字还没有发完，他的舌头就被狼从他的嘴里咬断，叼走，喂到小狼的嘴里。


    他长着满是血水的嘴巴，“额额……”地哈着气，在他无声的哀嚎声中，看着小狼怎么将他的舌头咬碎了吞入腹中。


    赵晓晓神情恍惚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她好像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可她不是坐在这里看的，她好像躺在地上，就像现在的赵福一样，躺着的视角，看着这样的一幕。


    很疼，想叫，却叫不出来。


    舌头没了，身上的肉也被一块一块地撕咬掉，她死不掉，晕不过去。


    那种宛如亲身经历的感觉，令赵晓晓的视线被眼泪覆盖，太疼了，疼得她只能用流泪这样一种方式来表达。


    眼泪被柔软的帕子擦拭干净，赵晓晓红着眼睛看着身边的安小舞。


    安小舞对着她笑笑，重新拿起来竖笛继续吹奏。


    赵晓晓看向前方。


    赵福的一条腿已经被两匹狼扯断了，小狼正在旁边吃得很开心。


    在笛声的驱使下，赵福腿上和胳膊上的肉先被撕扯成一块一块的，再被整个扯断，吃完一侧的胳膊和腿以后，再去吃他的身体。


    失血过多的赵福觉得身体越来越冰凉，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感官特别的灵敏。


    他听见了血液流出来的声音，听见了狼啃噬他骨头的声音，听见它们食他肉吞他血撕他皮的声响，还听见了，那送他去死的音乐声。


    赵福想，不都说咬舌会自尽么？


    为什么他的舌头没有了，他还活着呢？


    赵福很想笑，他好像真的笑了，因为他听见了自己的笑声。


    他还听见了赵晓晓的哭声，听见了安小舞的尖叫声。


    他听见赵杨氏对他说，人死了就扔山里去，到时候我们说她嫌弃赵厌是个傻子，跟别人私奔了。


    不管村里的人会不会去找她，隔几天咱们再说从山上发现了她的染血的绣鞋，说她死在了山上就行。


    到时候谁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他看见安小舞没有死，变成了瘸子，人人喊打喊骂，可惜他没找到再欺负安小舞的机会。


    后来他找到了，只是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他被人打晕了过去。


    打他的人，竟然是赵晓晓？


    赵福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飘，他头晕目眩觉得自己颠倒了一会儿后，整个人就呈现了站着的视角。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了躺在地上被狼啃噬的人，不是他，是赵晓晓！


    他看见赵晓晓在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他看见，赵晓晓只剩下半边身体，看见赵晓晓因为眼睛睁得太大了，就被狼啃掉了眼球。


    赵福有种自己被眼球爆浆弹了一脸的感觉。


    狼吃饱了，狼走了，赵晓晓就剩下半边身体，皮铺在被血染红的泥土地上，然后，赵福看见了安小舞。


    是比现在看起来要秃然疲惫的安小舞，是跛足的安小舞，他看着安小舞将赵晓晓零碎的尸体放在了竹篓里背在了身上，看着她边吐边走，看着她将赵晓晓埋在，看着她忽然回头，和自己的目光相触。


    赵福浑身一个激灵，视野再次变换，天旋地转间，笛声依旧，他依然躺在地上，他看见了坐在不远处大石头上的安小舞和赵晓晓的绣鞋。


    他还看见眼前是放大的狼眼，看着那匹狼张开嘴，尖利的牙齿碰到了他的眼球，只听“噗”地一声，他的眼球炸了。


    笛声停，赵福的意识，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一切，都结束了。


    赵晓晓双眸含泪，喃喃低语。


    她看见了很多她想努力忘却的回忆，她还看到了很多，很可怕很可怕的画面。


    赵晓晓甚至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真的……都结束了吗？”


    安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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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竖笛塞进赵晓晓手里，声音温和且坚定：“是，结束了。”


    “这个在世界上唯一能伤害你的人，彻底消失了。”


    赵晓晓的眼睛布满泪水，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惹人厌，可她还是想随着心意放声大哭一场。


    于是，安小舞的衣裳就遭了殃。


    感受着肩膀上黏糊的湿热感，安小舞无声叹息，不仅没有推开赵晓晓，还伸出手像摸灵宝一样，轻轻摸着赵晓晓的脑袋。


    “晓晓，你想改名字吗？”


    哭得正起劲儿的赵晓晓豁的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瞅着安小舞，想回答，一个抽噎给她的声音堵了回去。


    赵晓晓急得不行，不断地点头。


    “想，师父，我要姓安，我要跟师父姓安！”


    赵晓晓哽咽重复：“安、安晓晓也很好听！”


    “比……呜，比赵晓晓好听多了！”


    安小舞失笑：“既然跟着师父姓安，那就叫安然吧。”


    “取宁静祥和之意。”


    师父愿你一世安稳一世无忧一世顺遂。


    这句祝福，安小舞没有说出口，默默在心中许愿。


    “安然，安然，安然……”


    赵晓晓，不，安然重复着自己的新名字，眼睛越来越亮。


    “师父，我喜欢！我好喜欢安然这个名字！”


    “从这一刻起，世间再无赵晓晓，有了重获新生的安然！”


    安然开心地站起来，血色泥土，尸山碎骨，浑浊的腥味儿萦绕在旁，可安然却仿若在世外桃源，罗裙在身，张开手臂旋放弃大笑。


    安小舞也跟着笑。


    只要安然喜欢就好，至于和赵家断绝关系……


    赵福死了，赵杨氏也活不下去，至于张如，她怎么会在乎这个敢对她动手的女儿呢？


    只要安小舞回赵家闹上一闹，再找人演一出戏，营造出安然已死的假象就成。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安小舞让安然先回去找安籽。


    “师父，你呢？”安然眨巴着眼睛，紧紧抓着安小舞的衣袖不舍得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