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全完了。


    像是燃尽最后一根树枝的火堆，就连最后一点火烧树枝的噼啪声都湮灭于沉寂。


    徐腾达脸上好不容易积聚的血色，也像失去燃料后的火焰一下消散，面如土色。


    举起的双手重重落下，砸在地上，那张仰着的脸也一点点回收，埋进了坚硬的水泥地里。


    祁心睨着地上的缩头乌龟似的某人，蹲下身，拽住他的头发，将脸扯起，让他那双无神失焦的眼与自己对视。


    “徐腾达，别难过得太早，这只是个开始。”


    说罢，她利落收手，跟着黄叔转身离去，没再回头。


    头从扯起的高低到落地的速度不到一秒，徐腾达却觉得格外漫长，甚至能分心感受耳边的风。


    他本麻木着，打算任由正脸砸向地面，却被在脑中盘旋的“开始”二字叫回神。


    要逆风翻盘……


    在最后的一瞬，他右脸贴着地面擦过，朝左转头，将右耳砸得血肉模糊。


    耳侧的鲜血缓慢地爬向地面，徐腾达本就青白的脸又白上几分。


    ……可能吗？


    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的天台，无法反抗，无处逃脱，只能忍受那高空中呼啸刮过面颊的、让他窒息的风。


    想到那日，他又止不住地抽搐。


    系统空间外的徐腾达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浑身抽搐，空间内的081也定在原地，一个劲地颤抖。


    081自然听见了自家宿主凄惨的叫声，也听见了他急切地呼喊着自己，却不敢吭声，甚至一动都不敢动。


    小猫装扮的它缩成一团，浑身炸毛，瞳孔竖立，从耳朵尖到尾巴根都在发抖。


    在自家宿主胆大包天骂出脏话后，那股上次离得甚远，都能让它无法喘息的威压，如惊涛骇浪般打向自己，压迫感犹如天塌。


    它在系统空间内被压得当场死机，重新加载回神，才反应过来那股威压不再像上次那般陌生，相反，它相当熟悉。


    是主系统——祁心。


    意识到这一点的081炸毛得愈发厉害，精神高度紧绷着，两只耳朵紧贴脑后，瞳孔放到最大。


    主系统不是无法连接上了吗？！


    主系统又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女人？？？


    死定了，死定了……


    081不敢想，自己这些日子做了多少错事，犯了多少条例……宿主身上没一点素质值的提升，都是它违规使用道具的证据。


    好像想到了什么，081打了个冷颤。


    说不定……说不定，主系统从来都没离开过，只是换了个身份，默默监视着自己，记录着自己的犯规，甚至……


    甚至自己同宿主到如今这般境地，都是主系统一步步引导、纵容的。


    怪不得它最近总是冒出没有依据的想法，总是工作失误，总是让宿主一次次走了错误的道路……


    时间寸步不停地走着，那股威压也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081知道，祁心彻底离开了。


    可它仍旧静静地蹲在系统空间，浑身的毛都失去了光泽，恹恹地贴着，一动也不敢动。


    等透过徐腾达的视角，看到空间外的亮起了灯，它才反应过来，原来黑着的，是那自初始便没有改过颜色系统空间。


    系统空间、黑色！！！


    它猛地起身，站在原地环视四周，除了脚底踩着的地方还是平日的白色，其余地方都像被浓稠的黑吞噬。


    还未等它有下一步的想法，那股强烈的威压重新像扑天巨浪般压向它，将它拍在地上，挤成扁扁的一滩猫饼。


    身上的小猫皮肤如云烟般溢在空中，留在地上的，变成一滩面饼。


    081瞳孔猛地收缩成一个小点——它看到那片浓稠的黑中，影影绰绰显出一个人影。


    如雷鸣总是比闪电后出现，那震天雷般的声音缓缓出现在它的系统空间内，炸得它头皮发麻，被压扁在地上都止不住地颤抖着。


    “系统081，你可知罪？”


    081不敢停顿，忍受着威压下的强烈痛苦回复道：“081已知罪，请主系统降下责罚！”


    黑暗之中，祁心居高临下地瞧着，见081没有抵抗，一副乖乖就范的模样，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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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无趣，祁心收回主系统威压，认真念起针对系统081的判决书。


    “系统081，在AE837世界知法犯法，违规使用超过50件系统道具，情节严重，性质恶劣，予以处罚如下——


    系统081自上岗之日起累计积分的一半予以扣除。


    且惩罚无积分服务至后五个世界，若服务态度恶劣，延长刑期。


    本判决即日生效，系统081可否有异议？”


    念完最后一个字，祁心重新看回地上，只见原先还生无可恋的081，已然猛飘到离自己较近的位置。


    像是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它又急急忙忙飘回地上。


    最基础的系统拟型是一个建模极其容易的白球，再加上两个眼睛，一个嘴巴，没有四肢。要么是转来转去，要么是弹来弹去，要么就是飘来飘去。


    可在这一刻，祁心好像看见了那白色球体出奇地跪在地上，一个劲朝自己磕头。


    “老大，求求您给我换个处罚吧！


    其他的什么惩罚都行，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能接受，哪怕取消假期连轴转都可以！


    只要……只要别让我打白工就行哇啊啊啊啊——”


    它一边磕上半球，一边重复地喊着，一张脸皱巴巴的，下一秒像是要哭出来般。


    祁心原先还兴致不高，081一求情，她倒是来精神了。


    “无积分工作至下六个世界。”


    那还在地上砰砰磕上半头的081直接僵在原地，它没再以圆球底部做支撑，再用自己的脑门在地上来回弹动着，而是眼神哀切，语气满是乞求。


    “老大，我错了，五个世界很好，我相当愿意接受此处罚。”


    “七个世界。”祁心笑眯眯地回答。


    还未等整个统都死机的081重新开机，祁心再次开口：“当然，如果你表现得好，也可以恢复成五个世界。”


    “老大需要我怎么表现！”


    “用任何方法，让你的宿主自己还清欠债。”


    081应得相当快，可还未等它品出这句话的意味，祁心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