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的过载突如其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虽然一边欣慰好大儿对我的关心，但是我只是公布恋情。


    【崽，你确定这里用只是？】


    好吧，但是这就像是要不要给单亲家庭的孩子找后妈的问题——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余仲曦被按在地上表情一片空白，白芜一把捞起他进了卢卡宁的办公室，把他放在沙发上，然后为我让开了位置。


    雪鸮展翅，然后我的精神力包裹住了他。


    安抚着他暴乱的情绪。


    他的双眼失焦，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我模拟出的精神触手被他拒之门外，我的手按住了他挣扎的肩膀，头猛地向下砸去。


    “砰——”


    一声闷响，我感觉头晕眼花。


    余仲曦晕了过去。


    “嘶……”


    听到了蓝彩倒吸一口冷气。


    【你是真的头铁，铁头。】


    【就算离开这个世界能给你修复身体，但是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你脑震荡都出来了！！！】


    脑袋里面的眩晕被世界意识用医疗包熟练地治好，但是骂骂咧咧还没停下。


    好吧，可能刚刚是有点冲动，但是目的达到了。


    晕过去以后，他安静了很多——对于其他哨兵来说堪称致命的深度昏迷，对我来说是便利。


    这样他们的精神不会抗拒我的进入……而一旦我进入到他们的精神世界我就不用伪装成这个世界那不好用的精神触手了。


    “我去把他带出来。”


    我对旁边几个人说了一声，然后沉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


    曾经我对海洋没有太多的概念，包括我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我很确定自己对海洋没有更多的认识。


    但是随着这个世界陆地逐渐被蚕食，越来越多的海洋系哨兵向导的觉醒，我对大海的认知也越来越多，至少是对这个世界的海洋认知越来越多。


    余仲曦的精神世界就是一片海，无边无际，被海水填满。


    当我进入到这里的时候，我感觉到了窒息——这个没有天空没有陆地的世界，连阳光都没有。


    漆黑的大海中，没有其他的生物。


    寂寥，广阔，这就是他的精神世界，这是平时简单的精神疏导不会涉及到最核心的位置，也是一般哨兵不会显露出的内心——进入这里的向导会被影响，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这种事情只有我这种被强制服役的向导去做。


    对于哨向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体验。


    我变换了形态，维持着鸟的形态在海里扑棱翅膀也太傻了。


    【不建议你变得太过分，他可能会记得这里的事情哦。】


    我：……？


    其他人都不会记得！


    【锚地有点特权很正常吧！】


    停下了变鱼的动作，把自己的羽毛变长了一点，至少划水的时候能快一点。


    叹了口气朝着深处游去，精神网朝前蔓延，首先要找到他本体才能安抚他的情绪。


    所以他在那里？


    目之所及全是海水，就算是虎鲸那样大的体型在这样的深海里也不好找。


    我在水里不断游着，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的不一样，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找的太久了——他会不会不在深海里？


    这个被水包裹的世界真的没有海面吗？


    我调转了方向朝着另一个方向游去，水流的走向能够让我区分方向，我不相信余仲曦的精神世界会是这样——他是被我呵护着长大的孩子，遇到我之前，他的记忆也被我翻过……就算是在孤儿院长大，他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童年阴影。


    更不要说早早进入了圣所，那之后甚至没有再挨过饿。


    这是一个在末世算得上幸福的孩子，他的精神世界不可能一片黑暗。


    水流的走势逐渐变了，像是穿过了一个纱网，我从黑暗一跃而起，到了海面上。


    四周还是一望无际的海，但是有了天空，天空像是用简笔画画出来的——看起来像是精神世界的主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定义那片天空。


    简笔画一样的云层后面有着一个一个格子。


    这小子整天都在想什么？


    谁家云层后面会是网啊，还是这种孩子的天马行空。


    我穿过那些纸片简笔云，想去看看上面还有没有东西，然后撞在了那个格子上。


    把我弹了回来。


    我：？


    这格子是个什么东西，是这里的边界吗？精神世界理论上是没有边界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有没有可能，这是个网？捕鸟网就是这样的。】


    他一条鱼在这里装捕鸟网干嘛，给自己做来当蹦床吗？


    【……】


    【没事了，可能就是孩子的童心吧。】


    总觉得世界意识怪怪的，但是现在我没有精力去细想——还没有找到余仲曦，今天如果不能把他捞出去，那就麻烦了。


    这孩子过载来的突然，这就是青春期吗？


    原来哨兵也有青春期啊！


    我顺着风悬浮在空中，海浪翻涌，但是看不见除了我以外任何的生物。


    他到底在哪里？


    我的精神网融进大海里无限蔓延但是就是捕捉不到他的影子——我都开始怀疑自我了，我在这个世界呆久了变菜了？


    【不不不，你们同为锚点，他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也很正常吧！】


    所以他专克我是吧，这就是什么孩子是父母的债？


    【……】


    【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帮我找找，在这里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不会轻易发现你吧！


    我听说那些穿越者的系统都可有用了，你既然要学就学全套。


    【……我怀疑你在PUA我，我还有证据。】


    【朝你六点钟方向入水，然后找到一个棒棒糖。】


    我：？


    【他在里面。】


    我：？？


    大海，棒棒糖？


    这两个是能放在一起的东西吗？


    虽疑惑，但照做。


    我一头扎了下去——真的有一个棒棒糖悬浮在水中。


    而且这个棒棒糖很眼熟。


    众所周知这里是末世，为了人类的生存，基本上所有的技术都拿去生产生活必需品了……这就导致糖果这种东西就那么几种，还是稀缺物资。


    而这个棒棒糖显然不属于那几种。


    这是一个成熟工业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棒棒糖。


    简称，我来到这个世界带来的那一个。


    我：……


    很好，突然想起我这个老师身份是篡改余仲曦记忆得来的。


    过去这么多年属实是记忆模糊了。


    我的手穿过了那个棒棒糖，眼前一亮，我又到了另一个世界。


    棒棒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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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里是一个孤儿院，是余仲曦曾经所在的那个孤儿院。


    孤儿院里一个孩子都没有，只有杂乱的房间中间放着一个有些旧的玻璃鱼缸，里面的水有些浑浊，但是有什么在里面游动。


    我飞过去，落在了鱼缸边，低头看向里面游动的小鱼，是巴掌大的小虎鲸。


    是余仲曦。


    他把自己关在了这个浑浊的鱼缸里。


    这孩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呢？


    我的精神网将他包裹起来，他没有一点挣扎，就像是对我的精神力再熟悉不过，甚至在我的精神力包裹下吐了个水泡泡。


    “我知道你醒着。”


    我看着吐着泡泡的迷你小虎鲸。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


    他转了一圈，还是不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理解了一些给孩子做辅导的父母的心情，是真不明白现在小孩的心理。


    “我马上就要走了，你确定不出来？”


    我选择当一个没有素质的坏家长。


    小虎鲸动了动，但还是没开口。


    “余仲曦，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这么对他说。


    然后我的精神网收紧，强行将他拉出了这个鱼缸，接着是棒棒糖，最后是大海。


    他变得巨大，但是我的精神网依然没有放开他，我振翅高飞朝着空中的简笔画纸片云飞去，然后穿透了那个捕鸟网。


    接着将他也拽了出来。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我看向悬浮在空中的巨大虎鲸，和他相比我过分地渺小。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


    虎鲸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开口。


    下一秒，我把他拉出了精神世界。


    我醒过来的瞬间，面前躺着的人也醒了过来，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平稳了下来，也是，为了找他我的精神力都快把他腌入味了。


    但是因为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向导了，不会再像是最开始那样留下一大堆遗留问题——所以我离开余仲曦的精神世界的时候清理掉了自己的精神力痕迹。


    但是我还是在生气。


    “所以你觉得我是被人强迫的是吗？”


    我居高临下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能够强迫我？我很好奇。”


    绝对不正常，他的反应就像是有人提前跟他说过，他先入为主认定了什么事情一样。


    “你愿意告诉我吗？”


    就像是在精神世界里一样，我这么问他。


    ……


    到我走之前，我没有再跟余仲曦说过一句话，不是我不跟他说，是他不跟我说话。


    而我在生气。


    这两周，我跟圣所里认识的人都道了别，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只有小小一个箱子。


    【真不像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样子。】


    确实。


    这大概就是吃穿住行圣所全包的后果，毕竟我从进圣所那天全身上下就没啥东西。


    接我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这是我提前告知了首席我的离开时间。


    ……然后他很贴心的派了车。


    所以距离我出发就剩一会儿，我看着那个一脸复杂看着我的少年。


    “小曦，再见。”


    虽然可能再见的机会很渺茫了。


    我们大概还能呆多久呢？


    【按照你身体的污染状况……最多九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