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歌回到葳蕤轩,龚嬷嬷递来一个急迫的眼神,看似有话要说。


    入了主屋,龚嬷嬷小心屏退侍奉的小丫鬟们,这才向宁明歌汇报道:“大少奶奶白天一出门,下人院的王春妮、周秀秀就前后脚出门了,直到快吃饭才回来。


    这两个背主的丫鬟该如何发落,要不要命人把她们捆了?”


    葳蕤轩现在人心浮动,龚嬷嬷的意思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


    宁明歌抬手,拒绝了龚嬷嬷的建议,“抓贼拿脏,没有证据不好定罪。这两个人我另有用处!”


    白天当铺与金光寺的遭遇,给宁明歌一个灵感。


    不管这两人背后的主子是谁,他们若想要对葳蕤轩不利,现下是最好的机会。


    宁明歌准备请君入瓮。


    利用这两个丫鬟,钓出幕后之人的同时,把梁靖落难这一出戏演完。


    ——


    下人院子,周秀秀凑在豆大的灯光下缝着袜子,王春妮则细细劈着刺绣用的丝线。


    两人看似老实娴静,却用极低的声音密谋着:“大少爷半只脚已经跨进牢里了。你说我们是继续潜伏的葳蕤轩,还是找个机会回到主人身边?”


    王春妮用小拇指耐心挑开一根细线,白了周秀秀一眼:“换做从前,咱们什么时候做过倒马桶、洗被褥这种粗活?


    我这手糙的,摸绣线都勾丝了。”


    周秀秀一听就懂了她的意思,点头道:“主人还是高估了大少爷,他一个猎户,哪里值得如此大费周章的。


    真是杀鸡用牛刀。”


    王春妮笑道:“就你还牛刀!”


    院外传来细碎脚步声,周秀秀眼神一凛,两人双双闭嘴。


    待丹桂进来的时候,这两人又恢复了往日老实、呆板的模样。


    丹桂是带着任务来的,“周秀秀,这是大少奶奶今日出门换下来的衣服,你拿去洗了。


    王春妮,吩咐你做的袜子,都做好了吗?”


    王春妮拿出身后的一个小包袱,讨好道:“丹桂姐姐,你要的袜子都在这里了。”


    丹桂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吩咐道:“这两天再做两对护膝来。”


    二人看得很清楚,洗衣服、做些缝补杂活,根本就是在防备她们。


    这段时间两人也摸清楚宁明歌做事的习惯。


    她这人行事小心,一旦有正事要做之前,都会提前支开二人。


    目送着丹桂离开院子,周秀秀从面前缝补的筐子里抽出两根布带子,快速绑好左右手的宽袖。


    两人来到墙角,双手正反相扣,王春妮借力托举,周秀秀踩着她的手一跃而上,轻松越上墙头,像一只灵活的猫消失在夜幕中。


    很快,周秀秀翻墙跃入主屋,躲在宁明歌院中房顶上偷听。


    屋内陆陆续续传来宁明歌的叮嘱声:“长公主……钱已经……准备好,明日出发……”


    周秀秀趴在房顶上,直到宁明歌屋内的灯熄灭许久,这才离开。


    宁明歌躺着床上,虽然闭着眼,脑子却十分清醒。


    不知道刚才自己与丹桂那一番话,会不会真的被人听去,她会不会把那两个丫鬟想得太厉害了。


    宁明歌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没开窗。


    房门外传来喜儿的声音,宁明歌起身去开门,“怎么样,那两个丫鬟真的进了主屋院子?”


    喜儿:“周秀秀翻身上了房顶,刚才您和丹桂的话,应该已经被她听去了。”


    宁明歌心中骇然:“周秀秀身手那么厉害?”


    那她大概猜到周秀秀背后的主人是谁了。


    只有从小被视为国公府继承人的梁怀之,才有可能培养出周秀秀这样的丫鬟。


    不,在成为丫鬟之前,她们应该是作为暗卫培养的。


    喜儿看出宁明歌的担忧,宽慰道:“奴婢也学过一些拳脚,大少爷临走前也曾吩咐,要保护好大少奶奶。”


    二少爷派来的那两个细作,根本不够看。


    在入院第一天就被喜儿看出了破绽,甚至大少奶奶和龚嬷嬷都发现了她们的身份。


    若不是大少爷千叮咛万嘱咐不得暴露身份,周秀秀今晚翻墙而出的一瞬间,就被暗卫射杀了。


    葳蕤轩的东厢房主人院子,连棵可以攀爬的树都没有。


    大少爷临走前在院子里布下天罗地网,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今晚为了大少奶奶的计划,把周秀秀顺利放进屋里,暗卫都放了海了!


    ——


    周秀秀得到的情报,三炷香之内被递到梁怀之手里。


    柔和的灯光下,梁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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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情报的神情却格外肃杀。


    他没想到,今日他和石正溪盯着宁明歌一整天,居然依旧被她凑齐了疏通关系的银两。


    太狡猾了,这宁明歌和泥鳅一样,永远捏不住她!


    她真的只是宁家不受宠的庶女,宁嘉善的姐姐?


    为何她能屡屡替梁靖翻盘,难道真的只是运气好?


    宁嘉善这时端着夜宵从院中走来,梁怀之第一时间捏紧手中的情报,若无其事地塞到袖中。


    梁怀之迎上去,接过妻子手中的夜宵,“这些小事让小人去做便是,你怎么还亲自上手


    。”


    宁嘉善满眼柔情:“为怀之哥哥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梁怀之见宁嘉善端了两个碗,应该是想要留在书房,陪和他一起吃,他没有点破宁嘉善的小心思。


    反而不动声色将话题转移到宁明歌身上:“今日我和正溪出门,在当铺遇见了大嫂,她好像在替大哥奔走筹钱。”


    宁嘉善:“你说什么?梁靖犯的可是重罪,她还不死心?”


    梁怀之试探道:“我看她手里好像有不少钱,她手里的珍珠当不出去,依旧凑出一笔巨款来,听说明日她准备去找长公主求情。”


    宁嘉善手中的勺子重重落在碗里,“她什么时候对梁靖这么重视了?


    成亲前她跟掉在钱眼里一样,什么挣钱捞什么。


    我还以为宁明歌只在乎钱。”


    梁怀之心也跟着一沉。


    这么说宁明歌手里真有一笔不菲的私房。


    万一梁靖真的借这笔钱翻身呢?


    梁靖急切道:“今日正溪有一点说得很对,梁靖既然铸成大错,我们不能给他翻身踩在我们头上的机会。”


    宁嘉善笑了。


    梁怀之素来表现出一副不争不抢、淡泊名利的除尘公子模样。


    只有经历过前世的宁嘉善看得一清二楚,梁怀之胸怀里全是野心。


    可那又怎样!


    今生今世,她和怀之哥哥是站在一起的。


    他的野心,铺就她宁嘉善走上国公府夫人的富贵之路。


    宁嘉善道:“想要断梁靖的后路,只要把宁明歌的人和钱,困在府里就行。”


    梁怀之意外地看着妻子:“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