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件人是韩瑾。


    “行啊。”


    童司因点开聊天框，一字一句地敲击着输入道。


    “晚上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到时候再见呗。”


    “他说有急事，现在就见你。”


    童司因看着界面上再次跳出的信息，缓缓冷笑起来。


    这短信根本就不是韩瑾发的。


    韩瑾跟经纪人关系并不好，尤其在冯之麦离开节目组之后，双方几乎是冷战状态。


    且韩瑾也算了解她，知道她面对外界的非议，自有一套手段，不太需要关心和帮助。


    当然，最重要也是最直接的理由是，她根本没有跟韩瑾约晚饭。


    不过童司因并没有急着拆穿，只是回复道。


    “十分钟之后，主楼十三层咖啡厅见。”


    《极限女团》录制现场空间是开放的，她的位置信息也是在直播里实时公布的。


    对方既然想要见她，就总有办法见到，躲是没什么意义的。


    与其被人堵个猝不及防，还不如事先做好准备，去探探虚实。


    十三层咖啡厅的空间很开阔，而且环境清幽，适合交谈。


    那里进出入口有三四个，不直播，但是有监控摄像头，不怕对方有什么不轨之心。


    如果选择谈判，这个地点对她比较有利。


    童司因自从有了些名气后，是有不少经纪公司联系她的。


    但有意思的是，这些联系她的经纪公司都不算大，且都没签约过“极限女团”里的头部选手。


    就像是某种约定和默契一样，像程礼娱乐这个级别的娱乐公司，没有一个给她递过橄榄枝。


    所以她很想知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程礼娱乐的经纪人联系她，是为了什么。


    对方与她今天的遭遇，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童司因即将签约经纪公司这件事保密得很紧，目前还没有知道。


    虽然明雯最近跟着她，但明雯本就是新人，不经常抛头露面，了解她老板是谁的人并不多。


    即便是稍微有了解的，也会觉得是谢卞晨的工作人员稍微照料一下而已，并不会真的往签约上想。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谢卞晨的工作室里一个人都没签过。


    对方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是想要钳制她，亦或是想要要挟她，或者单纯想要签约她？


    她没办法凭空猜测，必须要见了面才能摸出虚实。


    童司因打开了房门，将办公区的明雯唤了进来，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对方，并且专门解释道。


    “我虽然与他见面，但我并没有计划与他们签约，你大可放心。”


    她费尽心思搞定郑期之，才拿到这份经纪合约，肯定不会因为此事放弃。


    但她担心对方会故意破坏，譬如拍照留证，搞一些传言出来，离间她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索□□先透个底。


    “我怎么会担心这个！我只是不放心你…”


    明雯忍不住皱起了眉，眼底露出担忧之色。


    “韩瑾的经纪人名字叫许福成，是个很…”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由于受个人素质限制，很难难听的语言来描述这个人。


    童司因今天刚刚受了这么大一波刺激，再出门与这种人交谈，她怕对方心理撑不住。


    “你一定要去吗…这件事不通过这个渠道也可以解决的。”


    “我一定要去。”


    童司因已经深切地意识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她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这样吧，你一会去监控室里盯着点视频监控，我们拨通电话不挂，你可以通过听筒，持续了解我们的谈话进展，也可以及时录音留证。”


    “……好吧。”


    明雯也知道，童司因决定的事情，她根本阻止不了，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


    童司因简单收拾了下，将拨通的电话装进裤兜，独自一人上了楼。


    楼上咖啡厅里如想象般空旷，整个环境中空无一人，在窗边的卡座上坐着一个男性，四十多岁出头，有些啤酒肚。


    正是程礼娱乐韩瑾的经纪人，许福成。


    许福成的眼睛很小，眯缝成一条线，看到童司因的身影出现，便远远地打量着她。


    看她面容淡定，似乎没怎么收到今天变故影响，眼底微讶。


    童司因走到卡座前，刚刚想要坐下，便听到对方淡淡吩咐着。


    “坐。”


    童司因动作微微一顿。


    她有点理解明雯一言难尽的神情，这个人第一个照面，给她带来的印象就很差。


    童司因对于人际关系中的话语权十分敏感，若非十分亲近的关系，她不喜欢别人用祈使句。


    许福成看她“听话”坐下后，已经摆出一副关切的样子，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笑眯眯地问道。


    “今天怎么样，没吓到吧？”


    童司因不想向任何人交代自己今天的感受，更懒得跟对方兜圈子。


    她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道。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这句话音一落，许福成感受到了她的态度，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他缓缓地靠在卡座背上，双手抱胸，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别人都说你不谙世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童司因：“……”


    还没等她说什么，对方一整段话便砸了过来。


    “姑娘，作为圈内过来人，我得劝你一句，不懂事是大忌。”


    “无论面对综艺，访谈，还是饭局，酒局，都要学会好好说话，不然迟早要吃亏。”


    童司因：“……”


    她差点都给听笑了。


    她看上去是很乖的性格吗，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随地大小爹。


    “你的意思是…我不会看你脸色，讨好你来说话吗？”


    童司因淡淡地开口，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那你说的没错，我不喜欢在没意义的事上浪费费时间。”


    许福成登时被激怒了。


    他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赵轩那种上头的感受。


    他们这些人不是没受过委屈，只是看人下菜碟惯了。


    对上面的明星或者老板舔着的同时，默认那些地位低于他们的人，就该对他们千依百顺。


    乍一见面被这么个小姑娘怼，简直像是戳了他们的肺管子，仿佛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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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威收到了极大的羞辱。


    “你怎么说话呢！”


    童司因看他因愤怒涨红的脸，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面，指着旁边挂着的钟表，道。


    “我很忙，没空跟你废话，给你一分钟时间，一分钟之内，没说清楚你的目的，我就走。”


    是对方把她约出来的，要急，也该是对方急才对，这人是看不起她到什么份上，才觉得她该摆出一副老老实实听训的模样。


    许福成闻言双目圆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反问道。


    “你在这要挟谁呢？”


    童司因不在跟他争执，只是靠在椅背上，淡淡回复道。


    “五十秒。”


    许福成：“……”


    他是完全没想到，与对方这么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谈判，仅仅一个照面，自己就径直落入下风。


    童司因看他不说话，也不并着急，不慌不忙地僵持着。


    过了一会，再好心提醒下。


    “三十秒。”


    许福成神色越绷越紧，眼底明显露出纠结之色。


    他不想现在开口说话，显得自己屈从了对方，可如果不说话，却又怕童司因真的走掉。


    童司因看着他明显下不来台，却没有半点递个台阶的意思，就在那不紧不慢地等。


    硬生生撑到还剩十秒的时候，许福成终于绷不住了。


    他反手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放在了桌面上，冷着脸道。


    “程礼娱乐想要跟你签约，这是合同，你看一下。”


    许福成话说完后微微顿了顿，看着童司因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眼底再次流露出不满。


    “我们公司在业内是什么水平，你也该心知肚明。”


    “你作为一个素人，又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我们公司愿意培养你，这是个罕见的机会。”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的机会是有限的，如果这一次抓不住，下一次可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童司因：“……”


    她是真的不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两个人交谈到了这个份上，居然还能继续他的PUA话术。


    没有人是慈善家，傻了吧唧给别人送钱进口袋，所有的合同目标都是为了双赢。


    对方既然能找上门来，那自然是说明她有价值。


    本来就是等价交换，说这些装模做样的话做什么？


    这不仅不能达到挽尊的目的，反而显得对方很愚蠢。


    童司因懒得吐槽出来了，对面的男人显然非常玻璃心，说实话没什么意义，只会让这个人暴跳如雷。


    与其跟他在那扯皮，不如看看合同——她想知道程礼娱乐接触自己的目的，这个合同也许能给出答案。


    看到她翻开合同，许福成以为自己说的话有效，这才露出些许笑容，补充道。


    “公司也知道你的家境不好，所以我专门与公司申请了，可以给你包吃包住，并且免除你的签约费用。”


    “哪怕你没赚到钱也没关系，公司总不会让你饿死。”


    童司因：“……”


    她扯了扯嘴角，把这个人忽视得彻底，一页一页地翻动着合同，细细地浏览起来。


    看着看着…


    眼底逐渐露出嘲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