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前夕
作品:《迫嫁权臣后》 时至萧辰,霜天秋意浓,染衣决绿,寒气袭青。
思危院内,姜扶疏坐于桌案旁,用墨笔在宣纸上勾画,落墨显形,一条条山峦线在宣纸上展现。
房内寂静,只余下风过窗扉的咯吱声,过了不知多久,姜扶疏才搁下笔,动了动酸痛的脖颈。
遇水跨门进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个东西,她笑道:“姑娘伏案这么久,不妨稍作休息。”
姜扶疏自是应了,她不动神色拿了本书盖在原本的宣纸上。
旋即才回头与遇水笑道:“手里拿的是什么?”
遇水走上前将匣子放在案上,“是东厢老夫人送来的东西,说是感谢姑娘的恩情。”
有姜扶疏送去的人参撑着,老夫人的身体已是渐好,姜扶疏原是想有空去瞧瞧,只是兀的被小麦之事分了心神。
姜扶疏看向遇水放下的匣子,它比一般的匣子大些,看着份量也不轻。
“姑娘打开瞧瞧?”遇水在旁边道。
姜扶疏敛了袖,抬手将匣子打开,眼前骤然一亮。
里面竟放了套鎏金累金丝嵌珠凤冠,钿钗闪烁,珠宝莹光,在昏暗屋内璀璨生辉。
姜扶疏一愣,在旁的遇水却掩嘴偷笑起来。
她道:“必是老夫人送来给姑娘备新婚的。”
姜扶疏看向窗外,檐下灯笼已然换上贴了囍的红灯笼,风过摇曳,便晃出一片灼眼的鲜红来。
院内各处也已系上了红色的绸带,处处彰显着新婚之喜。
庭州城内百姓皆知,大都护的婚礼将近。
姜扶疏目光恍然,以前尚觉日月绵长,来了北庭,这匆匆日过便是月余,这婚事终是要来了。
遇水道:“姑娘不高兴吗?与大都护成了婚,便可与以前的日子告别了。”
再说这些日子看下来,大都护府中颇为清静,长辈并不寻事,没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姬妾,大都护与姑娘也是颇为相配,走在一起便觉是一对璧人。
这门婚事无声间在遇水心里又上升了一些。
姜扶疏笑笑,敛下眸,她怎么不高兴,与燕琅成了婚,会让她把握更大些,至少燕琅那样的人,成了婚便会尽力做到他应有的责任。
她只是言不清心中这莫名的情绪。
姜扶疏无声叹气一声,正欲将匣子关上,却发现匣子的侧面还夹着本册子,缝隙窄小,所以她适才还未发现。
姜扶疏将册子拿了出来,稍一翻开,男女纠缠相贴的身体映入眼中,简单白描笔画,纤毫毕现,各种姿态让人看得面红耳赤。
姜扶疏又立马将册子关上了。
她虽速度极快,奈何遇水就在身侧看着她的举动,此番将册子上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
遇水已是面上飞霞,眼神不知该看向何处,她声如蚊呐,“老夫人怎会送这种东西来……”
这是一份避火图。
姜扶疏拿着册子眯了眯眼,此物应当是出嫁前女方的母亲给予,并给新婚女子细细讲解。只是姜扶疏远来北庭,身边无一亲人,便是母亲也早已过世。
老夫人怕是考虑到她房内都是些年轻丫鬟,无一知事的长辈,才送了此物来。
此举不可不谓贴心,只是……
姜扶疏笑了笑,她总有预感,燕琅并不会碰她。
她将册子随手压在书案上的书下,又将匣子合上交给了遇水,“好好收着。”
既然是长辈的心意,姜扶疏自然不会不识好歹拂了面。
她站起身想动动僵硬的身子,将将才走到窗边,随意一瞥便见垂花门下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姿。
燕琅站在那边,遥遥的不知在看什么。
或注意到了姜扶疏的视线,他微微眸光偏转,两人的目光便对上了。
姜扶疏张了张嘴,却见燕琅身形一闪,衣摆消失在垂花门后。
姜扶疏心想,也不知道他在神神秘秘地做些什么。
遇水跟着走过来提醒道:“姑娘可知新人成婚前几天不能见面的传统,大都护可能是因为这个才避而不见。”
姜扶疏觉得有几分好笑,他竟然还信这种东西。
这厢燕琅没想到姜扶疏会突然走到窗边,对视间他下意识避开走到了门后。
随后又觉自己这番行径有几分可笑。
他往书房走去便撞上了魏迟。
魏迟调侃道:“听闻每对新人成婚前都会紧张,大都护如何呢?”
燕琅瞥了他一眼,“紧张什么?”
早在迎她来的第一晚,他便知道他以后的夫人往后相持一生的人只会是她,无关情爱。
她是他的妻,是他的夫人。
此时不过是再过个仪式,给她一个好的大都护夫人的体面。
“可通知各州都督府?”燕琅想想又道。
魏迟立马正经,声调高昂:“早就去通知了,大都护成婚,各位都督们接到消息便直接往庭州赶来了。”
燕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远处走来了一个仆从。
他抬手道:“大都护,老夫人喊你过去一趟。”
燕琅和魏迟一同走入了东厢春熙院,燕琅先不动声色看了看高坐在榻边的老夫人,见她面色红润,此时已然没了那日的枯败之相,心里也放下心来。
心里想着,声音却极淡道:“祖母找我来何事?”
老夫人掀眸看了燕琅,青年身姿挺拔如一把蓄势待发的弓箭,锋芒尽露。她有些恍惚,那个七年之前还尚且惊慌无助的少年已不知何时成了独当一面的大都护,凭一己之身支撑起了这风雨飘摇的北庭,如今终于也是要成家的人了。
她心中多有感慨,又见他面色如常,无一丝新郎官该有的喜意,不由得暗叹一声,“你父亲早逝,母亲又不是个管事的,成亲是一个人的大事,我可问你这门婚事你可是真心愿意?”
燕琅只绷着脸不答。
老夫人知道他的性子,是个只吃软不吃硬的,她幽幽道:“那日我虽昏迷了,但终究承了她的恩,而你作为我的孙子,那也是欠了她的,她若入我燕家,我得要确保我的恩人在你手上不会吃了亏去,若你不是真心,那便还是莫娶她了。”
燕琅静静看着她这无理取闹之样,没提醒她这门婚事是圣上赐婚,不可违逆。
老夫人横了他一眼,继续道:“当然啦若是成了婚,你就冷落人家,我给我的恩人找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养在后院也行。”
“祖母,”燕琅咬着牙打断她,“你已是古稀之年了。”
“那又如何?”老夫人兴致缺缺。
燕琅知晓她今日不要一个答案出来是不会罢休了。
“愿意的,”燕琅道,“娶她我是心甘情愿。”
老夫人静静瞧着他,蓦地喜笑颜开。
“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她将手伸出靠着的枕后摸了半响,在燕琅的注视中掏出了一册子。
随后她向燕琅招了招手。
燕琅不知这个“为老不尊”的祖母又想做些什么,缓缓依言走至她身边。
老夫人便强势地把册子往他手里一塞,徐徐叹道:“你老大不小了,时到今日还未破个身,其他官员送来的女人你也一个不要,祖母啊有时候真怀疑你不行。”
燕琅脸瞬间黑如沉墨。
“不过也无妨,男人干净些也不是坏事。”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万分慈祥道:“你一个新手这些日子多看看册子,好好学习学习,技术不好的男人可是会被媳妇嫌弃的。”
燕琅即便未打开,也已猜中这册子是何物了。
他眉锋下压,气压极低。
“你瞪我做什么?”老夫人一竖眉,看着燕琅的臭脸哼道,“便是你媳妇那我也是送了一本过去的。”
燕琅:“......”
“你往她那边也送了个这东西?”燕琅紧攥着册子问道。
老夫人理所当然点点头,“自然。”
燕琅一时之间有些无言,只觉手中的避火图兀的成了烫手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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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旁的魏迟憋笑憋得脸都青了,暗自叹道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猛。
冷不防老夫人话锋一转,朝着魏迟道:“魏小子,你笑什么?你也这般年纪,身边连个女人影子都看不着,可是做好孤身到老的准备了?”
魏迟身子一抖,连连求饶。
接下来老夫人又是拉着两人好一顿说道,才将两人放出了门去。
出了春熙院,魏迟看着外面亮晃晃的白日如解脱般叹了一声,他以后还是莫因为好奇跟着大都护来春熙院了,老夫人真是太可怕了。
燕琅则捏着那册子,嘴角一直紧绷着。
魏迟朝他挤挤眼道:“大都护,你可要好好学着点哦,可别让夫人老夫人失望。”
燕琅睨他一眼,直接将手中的避火图抛给了他,粗着嗓道:“爷根本无需此物,你自个拿着看去吧。”
他迈开步子往前走,将此事抛之脑后,旋即一件事又攀上了心头。
他背负了姜扶疏许多的恩情,或许该给她送个礼物。
只是,燕琅想到那女人豪奢的手笔。
什么物件才能入她的眼?
便宜的,他送不出手。
贵的,他一穷二白之身,也是没有。
思虑良久,燕琅也没得出结果来,索性暂且搁置,反正日子还长。
……
十月十五,宜嫁娶。
天穹还呈现昏蓝的色彩时,姜扶疏便被泠川和遇水唤醒,两人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一人用脂膏细细地在姜扶疏脸上涂抹着,一人则为她带上那一套老夫人特意送上来的凤冠,丫鬟们来来往往于廊下和房内,显得十分的热闹和忙碌。
姜扶疏这时才有了些要成婚的真实感。
她阖上眼,任她们两人动作,轻点朱唇,螺黛描眉,两个贴身侍女干惯了此事,手脚都麻利得紧,再睁眼时,姜扶疏只瞧见镜中的女子凤冠霞帔,如牡丹般华贵动人,眸光潋滟,光彩耀目,竟多了几分陌生的模样。
魏迟从城中请来的喜婆在旁一个劲地说着讨喜的话。
心中也不由暗叹,这位新的大都护夫人倒真是生得国色天香。
遇水又从妆奁中取出花钿,细细贴在姜扶疏的眉间,这是大齐时下最流行的装饰,她看着自家姑娘的花容月貌,恍惚间似看到了那年长安城所惊鸿一瞥的贵妇人。
她叹道:“又是老爷在这里就好了。”姑娘孤身一人再次,便是拜高堂,席位也是空缺的,若是谢家未倒,遇水都无法想见自家姑娘出嫁时该是如何繁华热闹的场面。
姜扶疏抿了抿唇,前些日子她也派人给姜父传过一封信,只是姜父如今还在西域,路途遥远,只怕未收到信件,所以并未赶来。
她的家乡在离此的千里之遥,她的亲人也无一在身边。
亲人缺席总归是一件遗憾事,连姜扶疏也多了几分落寞。
只是,她淡淡心想,人生总归不能十全十美,她如今这样已是很好。
新娘子收拾好妆容便是等新郎来接亲,只是姜扶疏这番颇为特殊,乃是在大都护府出嫁,后再接入大都护府,燕琅便安排亲兵护送花轿绕庭州城三圈,并清空了庭州城内所有街道,让沿途百姓接受喜意,借此来一扫今日庭州的倒运。
直至院外远远传来一阵喧声,媒婆才将将红艳艳的盖头给姜扶疏盖上,瞬间姜扶疏的眼前只余一片红色。
遇水泠川连忙走出门外关上门,随即叫丫鬟们都堵在院中,远远便见一身红衣的燕琅芝兰玉树被一群将士簇拥着而来。
几个大嗓门的将士还未入门,便豪爽笑道:“新郎官来了,快将新娘送出来。”
泠川则挡在门前一笑,“即便是大都护,也不能没有催妆诗来,大都护可能作出一首?”
燕琅走近房前,未料还有此一节,他微挑了挑眉,看了泠川一眼,嘴角勾了莫名的笑。
房内的姜扶疏只听院内一声将士的齐齐叫好声,还未反应过来。
便听见本来紧闭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