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的声音慢慢变低，又重新回拢。


    “你应该还想问失踪案。”


    “让我猜猜看。”


    王二讲述的话语声一顿，他偏过头，看到小五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比如，收割的时间到了，又或者是，虽然技术不成熟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或者是，活性因子放多了导致异变，就像你说的，长期摄入不匹配的东西，如果过量什么的，如果他们急了什么的。”


    “对吗？”


    “比起失踪案……我有些好奇，只是一点点好奇，为什么？”


    王二一愣。


    “……什么？”


    小五气势汹汹的瞪着他，然后滑稽的单脚跳到王二近前，伸手够到对方的衣领，又因为一下子没保持住平衡，歪了一下，不得不先放开对方的衣领调整姿势。


    王二：……


    他有些头疼的看着人，“你又要干什么？”


    重新恢复平衡的小五再次揪住对方的衣领，“你问我干什么？”


    “我还问你呢！臭傻哔！”


    小五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一个劲的念叨。


    未经他人苦，不要过多探究别人的隐私，未经他人苦……


    王二又皱眉头了，他总是皱眉头，严肃的，苦闷的。他正一脸莫名的被小五拽着衣领，拽的力道不算大，拽的人自己还哆哆嗦嗦，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


    他等了一会儿，见小五骂完人之后半天不说话，以为这人又在发疯，于是抬手想要拂开她的手。


    “不是这样的……”


    王二：？


    “你们不能总是这样……”


    面前人深陷的眼窝里，眼睛大的有点吓人，此时看着他的目光，愤怒又难过。


    “……我讨厌孤胆英雄，电影里的讨厌，现实里的更讨厌。”


    先于其他人面对风险，对你们而言似乎从来都不是个艰难的抉择。


    时间跨度太长了，灵气复苏的影响已经深入到方方面面，就算把所有事实都清清楚楚的摆出去，也依旧会引起不必要的乱子。


    告诉他们临界点已经到了，再这样下去大家一起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会引起恐慌的。


    而恐慌会传染，会扩大，会被有心人利用，会破坏岌岌可危的秩序。


    于是一些了解到真相的人，擅自对人群做了预设，又不约而同的选择把自己放在那条线上，去扛起责任，去用尽全力，解决危机。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我见过万众一心是什么样子，虽然是在书里，在长辈的故事里，在早春的微风里，在街边的叫卖声里。


    为什么你们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小五盯着对方的眼睛，恍惚间仿佛看到当年师父离开时的样子。


    笑着的，义无反顾的。


    不长嘴的。


    又一次，却再也没有下一次。


    ……


    草。


    师父说，我们总怀着对死亡的恐惧去面对死亡，但我们依旧可以笑着迎接它，这并不冲突。


    你呢？


    你明明可以活下来。


    你明明就没笑！


    小五很努力的想把405里那个一脸疲惫与厌倦、正在走向死亡的躯体从脑子里挥出去，很努力，却做不到。


    她咬着牙瞪了半天，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我从来不是什么面面俱到的人。


    这是你的故事，你的世界，一场以你的死亡为轴心的考核。


    共什么情？


    与我无关。


    关我屁事！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


    “我没有问题了。”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


    警方根据注射进小五血液中定位的微弱信号，于10月18日凌晨，在郊区一间废弃的厂房边的员工宿舍内找到了被铐在椅子上的目标人物。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废墟一样的内部看似不存在任何有用的线索，看似而已，该做的还是得做。


    现场搜查与小五无关，她被迅速装车带走，负责押送的是位熟人。


    熟人整张脸都被装备遮的严严实实，与其他人在外表上的差别很小，但架不住熟人肢体语言丰富。


    他用手指了指小五被简单固定的腿，又指了指她明显使不上力气的胳膊，然后幅度很大的歪了下头。


    见小五不搭理他，干脆放下武器，空出双手比了个鸟飞飞的动作。


    小五：……


    一行人如今正坐在一辆造型奇特的车里，熟人就坐在她对面。她的两侧都是充满了力量与生机的□□，对面也是，一排。


    这次的阵仗比上次要大的多。


    车辆朝着不知名的目的地行驶，车内的人们都在紧张的戒备着，除了熟人先生，或者，可以叫他口罩男。


    口罩男一路上都在致力于逗小五开口，花样百出，他的队友们大概早就习惯了这人的行为模式，因此没有一个人制止他，也没有一个人分给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车辆一直在平稳行驶，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猛的一刹，小五猝不及防，被惯性甩到旁边的人身上，又被那一身的装备磕的生疼。


    那人伸手扶了她一下，把她重新推回座位上坐稳。


    车厢里没有窗户，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能看到车内的。


    对面的口罩男终止了他的逗人行为，已经重新拿起了武器，他手里比划了两下，所有人迅速调整位置。口罩男一步跨到小五面前，伸手把人捞到自己身后，背朝着的她半蹲下。


    小五：……


    她配合的趴到了对方的背上。


    依旧没人说话，这一车厢的人好像提前预知了将要发生的事一样，没有惊慌，没有意外，只有有条不紊。


    而在小五听不到的某个频段，交流声从始至终就没停过。


    ——来了多少？


    ——二十，可能更多。


    ——那就是更多呗。


    ——按原定计划行事，到时候别说漏嘴了哈，都演的像一点。


    ——天天演，干脆出道算了。


    ——现在流行白幼瘦，瞅瞅这三个字哪个和你沾边，还出道。


    ——哥儿们这款阳光帅气型男，肯定有受众的好吧？


    ——要吐了。


    ——好了，都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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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不是我说，这小骷髅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


    ——……来了！


    伴随着脑内频道内这一声来了，小五身侧一圈人身上先后爆发出一股气势，这种气势她曾在王二身上见到过一次，但王二那次仅仅只是昙花一现，就被使用者收回。


    这次不一样。


    气势无形，但有力，此起彼伏的回荡在车厢内，封闭的空间里，空气似乎都粘稠了些许，持续的压迫感让小五呼吸都变的有些困难。


    下一秒，剧烈的爆破声的响起。


    这辆车的防爆能力十分强悍，小五眼睁睁看着车壁不停变形，但它就是没破。


    驾驶室的人早在车停的时候就已经靠拢过来汇合，整个小队聚在一处。


    又等了一会儿，背着小五的口罩男再次做了个手势。


    整只小队蓄势待发。


    他们准备突围了。


    来袭击的是谁？他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警方提前预知到了消息会泄露？


    ——不出所料，有内鬼。


    王二不愿与警方直接合作，又或者他本身就是暗处的一枚至关重要的棋，之所以隐于暗处，是因为内鬼。内鬼或身居高层，或隐藏很深，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只。


    他们又在钓鱼，但这次，不是用鱼钩，他们用是网。


    嗯……这样该叫收网了吧。


    唯一悠闲的小五紧紧扒在口罩男的身后，心里默默的想。


    正想着，身边一名特战队员突然向前两步来到车门边，他身上猛的爆发出了一种极强的能量，这股能量在瞬间拧碎了车门。


    因外部爆炸而变形的车门被强势洞开，灰色的雾气腾的升起，在车门碎裂的一瞬间，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所有人，车内车外。


    小五听到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凄厉且瘆人，小队已经开火，众人在强火力压制下出了车厢，开始向四周分散。


    “卧槽，这帮狗／日／的！”


    终于有人开口了，但也仅这一句。小五顺着出声的方向看去，浓雾遮掩下只有朦胧的灵光忽隐忽现。


    她眨了下酸涩的眼睛，不再细看。


    能感受到有许多生物靠近，速度有快有慢，有零星的火球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嚎叫声不时响起，又在攻击下消失。


    背着她的人浑身气势爆涨，造型古怪的枪械在他手中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旋转的小型气旋，每射／出一枪，都能卷起一道横向的气波，在雾气的加持下宛如一道道深邃的涡流。


    小队原地清了会儿场，发现敌人源源不断，没完没了，当机立断改变了策略。


    依旧是在小五听不到的频道，众人完成了短暂的交流，接着重新聚拢，集中向一处突围。


    雾气更浓了。


    一行人迅速冲出雾气笼罩范围，把追击留在了雾气里。


    小五终于看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依旧是郊区，看起来没什么人烟。他们现在正在往路边的树林里冲


    “队长，最多十分钟。”


    一道急促的，压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有些熟悉，好像是之前医院里时的警备人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