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右拐，上二楼，第二间房，进门后右手边书架上有个根雕摆件，把它挪开，摆件下面的隔板可以拆卸，卸掉后内侧挡板有凹痕，在凹痕的右边，按一下。


    地面上房间内装有干扰设备，一切相对精密的电子仪器在室内都无法正常运行。


    阿七说这个防御系统是他哥哥弄的，他哥比他大13岁，是特调局的信息安全官。


    ——之后里面的挡板会自动打开，双重锁，用我给你的钥匙，插进去后先右转三圈，再左转一圈，右四分之一圈，左半圈，再左一圈半。


    小五穿着刘姨的衣服，为了让身材更贴合，干练女贡献了几件自己的衣服。


    ——屏幕亮了吗？……好，不要拔钥匙，拔了会全屋上锁启动防卫系统……你没拔吧？


    小五松开捏着钥匙的手：“没有。”


    ——那就好……屏幕亮了以后，每隔十五秒输入框会变形，一共三个形状，这个是随机的，你等到横向的长方形，正方，横向，竖向，竖向的时候输入密码，横，正横，竖，竖，别记错了，没有试错次数，密码是22309。


    小五等了一会儿，输入密码。


    ——好了吗？……打开以后是个操作面板，你摸一下，面板正下方，有个凹槽，把我给你的芯片塞进去。


    小五照做。


    “好了。”


    她盯着眼前看不懂的高科技看了两秒，重新将层层防护还原，转身走出了书房。


    ——一般情况下，刘姨送完饭都会直接离开，不会待太久，偶尔开火做点火锅什么的，你……联络人有两个，伪装成同性情侣，他们虽然没特调局的那些人厉害……


    小五已经走到大门口，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担心我哦。”


    ——……我是担心我们出师未捷。


    “嗯嗯嗯”


    小五敷衍的回了一串，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到七点，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她走出院门，转向，来到隔壁的院门前。


    监控设备里照出她的脸，是刘姨的脸。


    她微微低着头，敛着眉眼，按了下门铃。


    不一会儿，里面的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帅气的小姐姐，小姐姐并没有来开院门，只是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刘姨？有什么事吗？”


    小五能感觉到对方隐藏在疑惑下的打量与审视，她抬起头。


    “您这里有辣椒面吗？家里没有了，想做点油泼辣子。”


    “辣椒面？辣……辣椒……”


    仅小五可见的世界里，眼前带着微弱灵光的小姐姐身上起伏平和的气逐渐凝固，仿佛变成了一块接近透明的固体。


    小姐姐的声音也跟着一起凝固了。


    小五看着对方，抑制住自己想要眨眼的冲动，轻声说，“开门。”


    ——……他们联络我了，我告诉他们没事，他们那里也有检测设备，我会让飞廉十六号暂时休眠，十分钟，够吗？


    “嗯。”


    帅气小姐姐一脸恍惚的倒退两步，背景音里似乎有人在问怎么了，小姐姐没有回答，只是在门内的墙边按了什么。


    院门开了。


    小五穿过院门，走了进去。


    十分钟后，一只黑色的小虫子从正在翻阅手机的小五的耳朵里钻了出来，它围着小五转了一圈，又飞到旁边沙发上排排坐的三个旁边。


    “居然是三个人……他们怎么了？”


    “暂时智熄。”


    “啊？……哦，室内智控已经成功接管，你们可以过来了。”


    “这边呢？”小五收起手机，很自然的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有飞廉十六号。”


    “行。”


    小五走到排排坐的三人面前，微微弯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


    她轻声说，“去阿七家。”


    沙发上的三人仿佛在挣扎，身体不协调似的摆动好几下，最终，还是在小五的视线中站起身，往外走去。


    小五跟在他们身后，顺手带上了门。


    不久后，恢复神志的三人只穿着一身内衣，在关了阿七他们大半年的地下室内面面相觑。


    阻挡异化人的检测系统被阿七一键恢复出厂设置，还原了它最初作为临时关押场所的属性，地下室内的电子设备也被全部上锁，使用权只在阿七手中。


    而始作俑者们，已经驱车离开。


    开车的是暴躁男，他现在倒是不怎么暴躁了，只是情绪异常兴奋，车开的极其飘忽，坐在他正后方的干练女抓着扶手，被晃的忍无可忍，抬腿给他的椅背狠狠来了一脚。


    副驾驶的阿七将一部手机递给后座的小五。


    “里面有定位，不能直接清理掉，我给关盒子了。”


    “嗯嗯。”


    小五接过手机。


    “锁屏也关了，你可以随意用。”


    “谢谢阿七哥哥~”


    阿七：……


    他默默转移话题，“现在直接去新历广场？”


    “对，”小五对着手机点点点，这个世界的手机比她原本世界的手机要优秀的多，超薄推拉屏，反应也快的多。


    她点开一个视频，看了一会儿，又点开一个。


    开车的暴躁男坐不住了，但他好像很怵小五，并不敢说话，他的脸如今是联络人三人组当中唯一的男人的脸。


    好在折磨没持续多久。


    “你跟以前……差别有点大啊。”


    小五看的是暴躁男以前的视频，那时的他一点也不暴躁，反而还很温和，温和有礼，说话也很有涵养的样子。


    坐在小五身边的柔弱女孩小小声接话，“异化会让人变的不像自己……”


    “是吗？”


    小五看了她一眼，收起手机，问正在围观地下室那三人拆家的阿七，“人联系了吗？”


    阿七看了眼手边另一个屏幕，“能来七个，时间有限，只能找附近的。”


    “能来就行，不挑。”


    暴躁男插言，“我也联系好了，推广位，首页大屏，他们以为是我妈弄的，全网找儿子直播3.0，没怀疑。”


    阿七接了一句，“我只能保证直播的前二十分钟不被关停。”


    暴躁男咬牙，“呵，平台就我家的，他们敢关我的直播？”


    干练女：“为什么不敢？盗号听说过没，大少爷？”


    暴躁男一脚油门，嘴上正要还击。


    小五拍了下手。


    “都控制控制自己的脾气，别吵架，别让异化操控你。”


    暴躁男一口气憋住了。


    车内安静了一段时间，直到阿七打破沉默。


    “到了。”


    小五看了眼窗外，占地颇大的广场，行人与游玩的人遍布。她从腿边的小包里取出营养针，给自己一次性来了三下。


    旁边的柔弱姑娘欲言又止。


    暴躁男在附近找了个空车位停了进去。


    小五下车，活动了一下筋骨。


    阿七将一个手提箱放在后座空出来的地方，打开，里面是又一个小五不认识的高科技。他已经换到了驾驶位，干练女也移动到了副驾驶。


    暴躁男和柔弱姑娘跟在小五身边。


    阿七放下车窗，看着精神抖擞准备出发的小五，带着一点不解，“你就不怕我们反水吗？”


    “配合有配合的路，反水有反水的对策，”小五回头，属于刘姨的脸上挂着笑，“你要反吗？”


    阿七：……


    “不。”


    车窗重新升起，隔绝了小五的视线。


    小五无所谓的回身，张开双臂向前走了一步，仿佛在拥抱世界。


    ——演出开始。


    车内，干练女瞪着眼看着外面。


    “她……原来是这种画风的吗？”


    任务繁重正对着键盘一顿狂风暴雨式输出的阿七：“别问我。”


    干练女看了一会儿，外面三个人已经走远了，她才转过头来。


    “你说，她主张我留下，是不是……”


    阿七的手顿了一下，又开始继续作业。


    “我说了，别问我。”


    ……


    新历广场并不是安市最大的那一个，却是最繁华的那一个。它的周围有平市规模最大的商业中心，最受欢迎的饮食街和娱乐场所，以及流量最大的地铁站。


    带崽的，逛街的，聚会的；广场舞，运动，象棋。来这里干什么的人都有，一天当中，傍晚到半夜这段时间，就是新历广场人气最旺的时候。


    人气最旺的广场上没几个凳子，却依旧有很多人围着广场转悠。他们左看看摔来摔去爬起来依旧是一条好汉的滑板少年，右看看挥舞着辫子抽陀螺威风凛凛的大爷；在广场舞方阵后面跟着伸伸胳膊伸伸腿，再跑去年轻人的随机舞圈子那里歪着脑袋不明觉厉的看。


    “以前没仔细观察过，咱们的夜生活真的很丰富多彩哈。”


    一个长相平平，但笑容喜庆的男人看了眼同伴在直播死角递过来的手机，那是这次的雇主发来的指示。


    他不动声色的接着对着镜头说道，“谁四肢出走了？我跳的不好看吗？我那动作不标准吗？”


    “不识货，啧啧啧，不识货啊，我这种才是正经锻炼的好吧。”


    他举着手机开始往指定的方位走，这次的老板可大方，他自己内心也好奇老板说的‘神秘现象解密’究竟是个啥，不自觉的将期待的兴奋带到了语气里。


    同伴出现在镜头中，两人开始了一轮以大众都市夜生活为主题的激烈讨论，节目效果显而易见的好。


    正聊着，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和谐。


    两人循声望去，又在直播间内水友们好奇的要求下将镜头也转了过去。


    一个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土里土气的中年妇女，正站在人群之中。宽大的衣服半点也不合身，像是偷穿别人的，脸上的表情也一点也不符合她的外貌，像是偷长别人的。


    特效化妆？节目效果？


    总之，哪哪都古怪。


    古怪的人正扬起双手，高声呼喊。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这一声可谓振聋发聩，也不知道为什么，中年妇女周围的人竟然真的都停下自己正在干的事，看了过去。


    男人的直播间弹幕刷过一大波的‘中二病？’‘搞抽象？’，问号重重叠叠，他和同伴在镜头后面面相觑。


    想象中的高人形象与现实完全不符，可说的话的确是约定好的暗号。


    如果不是账户上切切实实多出来的真金白银作保，他俩真觉得这就是水友闲的没事干给他俩安排的一次整蛊项目。


    男人想了想，压低声音，捂住自己的麦。


    “先看看。”


    同伴点了点头，他示意男人看向旁边。


    那里是另几名自媒体人，同市混的不错的自媒体人他们基本都熟悉。


    认出人，男人暗自感叹——嚯，还真叫来这么多啊。


    ……


    小五站在人群中央，在一众人莫名其妙的注目下，开口。


    “我，本人，一名风水大————师！今天心情好，特来给大家变个戏法，”她双手划拉了个大圆，像是在空气里划出一个饼，接着背起手，说道，“众所周知，搭了台子，不能直接唱，得先暖暖台。”


    有人接话，“众什么所知啊，没听说过啊！”


    那人举着稳定器，看起来像个拍视频的博主，说话语气也夸张，很快引起了一些人低低的笑。


    小五看向他，笑眯眯的说，“这位朋友，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不就众所周知了吗？”


    她原地踱了两步，环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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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群山而看川，临溪流而望远，是为目害。”


    “当然，也可能是脑子不太清楚。”


    周围又响起零星的笑声，大家似乎把小五的所为当成了什么逗乐的余兴节目，看的津津有味。


    “古有坐井观天之喻，如今人人都知道坐井观天，还常拿出来用，那么，你又知道，坐井观天说的究竟是什么呢？”小五凑近一人举着的镜头，“形容人的眼界？不不不，坐井观天说的是——”


    小五后退两步，“说的是，诸位那双招子，与其放着出气，任冤魂四起而不顾，放亲朋受难且乐呵，不若干脆剜了去，也好过白瞎了它。”


    突然压低的声音和阴沉下来的脸让周遭的喧闹猛的安静。


    小五阴森森的再次环顾一圈，突然咧嘴粲然一笑。


    “瞧我，说是暖场，却在胡言乱语，”她俯身一礼，“还望诸位看客莫怪。”


    一边事先联系好的博主正心道这人可真会咧咧，但效果的确好，直播间肉眼可见的热闹，他赶忙捧了个场，高声回，“那你倒是暖啊！”


    “莫急莫急，这就开始。”


    天色渐黑，灯光逐次亮起，打发时间的时候，免费说书自然也吸引人。


    接了商单现场转播的博主们发现，人群还真的越聚越多了。


    小五端起一副高人做派，“众所周知……”


    她又在众所周知，这次大家心领神会，笑的更多了。


    “众所周知，世有五仙，天地神人鬼，世有五虫，蠃鳞毛羽昆。五仙易懂，大家随便意会一下，今天我们重点讲五虫。”


    “蠃鳞毛羽昆，都是什么呢？有人知道吗？”


    诸人被问的面面相觑。


    有人猜测，是个小小少年，站在同行的家长身边，“羽是鸟！”


    小五看向他，欣慰点头，“对对对，小朋友真聪明，”，她说道，“羽，乃带羽毛，翅膀的飞禽，以凤凰为之长，那么，以此类推，其它四个呢？”


    小朋友得了夸奖，开始绞尽脑汁，他的家长乐见孩子发散思维，并不阻拦，甚至还在提示。


    “毛是狗狗！”


    “嗯……只对了一点，”小五循循善诱，“聪明的小朋友，长毛毛的动物有很多呀。”


    “那……那就是长毛的动物！”


    小五一拍手，“对啦，真聪明，”她补充道，“毛，乃带毛的兽类，以麒麟为之长。”


    “还有呢？”她鼓励的看向小小少年。


    一位博主忽然举手，“我我！鳞是指带鳞片的鱼类！”


    “基本正确！”小五对该博主竖起大拇指，“鳞，指带鳞片的动物，以蛟、龙为之长，”小五继续问道，“还有呢？蠃虫与昆虫？”


    小小少年抢答，“我知道！昆虫！”


    “是什么呢？”小五看向他。


    “昆虫，就是昆虫呀！”


    “不太对哦，”小五摇了摇手指，“我们说的不是如今广泛认知的昆虫，而是五虫中的昆，昆，指有甲壳的动物，以神龟为之首。”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虫了，有人知道吗？”小五目光一转，看向另一位博主，对方正拿着手机，她凑过去，“搜到了吗？”


    博主脸皮一红，在弹幕吐槽和周遭人打趣的视线中将手机翻转展示给小五，“搜到了，嘿嘿。”


    小五并不看手机，她重新退回中心，“那就由你告诉大家吧。”


    博主四下看了看，莫名紧张，她清了清嗓子，“是人类。”


    “对，蠃虫，是人类，以三清为之长，”她再次环顾四周，“现在，我们弄清楚了五虫是什么，接下来，本大师再问大家一个小小的问题。”


    小五笑眯眯，“众所周知……”


    第三次众所周知现身，这次大家都笑了，气氛十分热闹，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小五接下来会讲些什么。


    “众所周知，历史悠久的古城，在布局上面，总是颇为讲究风水，比如传说中的五镇。”


    “看看，又一个五。”


    暴躁男与柔弱女正混在人群当中，人群中央的小五已经讲到了说好的节点，两人对视一眼，暴躁男举起手中的手机，开了直播。柔弱女凑近暴躁男小小声说道，“我拿着吧，一会儿你还要……”她的话语声戛然而止，暴躁男却意会了未尽之言，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于是将手机递给柔弱女。


    “你小心点，别瞎按给关了，拍照会吧，对准人，手别抖！”


    他们没有稳定器，画面很容易在抖动中失焦。


    柔弱女绷着嘴角严肃的点点头，很认真的样子。


    暴躁男看了她两眼，没再说什么。他的戏份还在后面，这会儿已经开始有点紧张。


    父母会认出他来吗？


    这狗shi一样的日子，真的能完结吗？


    什么辣鸡特调局，什么辣鸡人造神，都是狗shi！狗shi！暴躁男信不过他们，他只信自己。


    他得想办法和父母取得联系，然后趁机跑去国外，到时候，什么辣鸡特调局，辣鸡异化，都特么再见吧！


    暴躁男心怀伟大宏愿，一面觉得自己是忍辱负重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绝世高寿，一面又惴惴于小五战线出来的强势和邪门能力，思维乱飞，因此根本没注意到小五演讲间隙瞥过来的，冷淡的一眼。


    柔弱女也没注意到，她正趁着暴躁男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的短暂功夫，操作着手机双开，一条信息就这么被水灵灵的发了出去，接着，她的手中，一个小小的圆形金属被她若无其事的重新粘回了项链上，那金属似乎带着磁力，乖顺的卡在了项链挂坠眼窝空掉的一个凹槽里，不动了。


    另一边，停车场内，阿奇看到屏幕上的提示，开口，“她动了，正在追踪。”


    干练女应道，“可算动了，真能忍，”她敲了敲不知什么时候带在耳上的联络器，“学长，幼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