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吃白食

作品:《我靠杨枝甘露发家致富

    夏末的暑气尚在街巷间弥漫,初秋的跫音悄然叩响店铺门扉。


    往常报晓的更夫总是伴着微明的天色敲响五更锣,唤醒一城的烟火生计。


    近日里来那熟悉的锣声似是被秋意绊住了脚步,在夜色里延迟了些许。


    街巷两旁的风灯依旧摇曳着昏黄火苗,光影与渐次敞亮的天色相融,将早行之人的身形拉得修长。


    天色未明,熊英便来到铺子里,着手打扫,处理食材。


    秋风携着缕缕凉意穿梭于街巷,撩动酒肆的幌子,抚过布庄的招牌。


    她手里菜刀敲击砧板的声响惊扰了檐下的宿鸟。


    它们扑腾着双翼在巢边轻啼,声线里没了盛夏时的清亮与急切。


    熊英扎着利落的马尾,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也丝毫不影响她手上的麻利动作。


    她从竹篮里挑出几个饱满圆润的芒果,一手稳稳握住芒果,一手持刀沿着果核轻轻一划,将果肉一分为二。


    橙黄果肉散发着馥郁果香,她将果肉仔细地削下,放入一旁干净的碗中。


    接着按照程扬知教给她的办法,将前一天做好并置于阴凉处的木薯淀粉制成西米。


    锅里的水烧得咕噜咕噜冒泡,她不慌不忙地把西米倒入锅中,手中的木勺轻轻搅动,确保受热均匀。


    处理好西米,天将蒙蒙亮,她用粗布围裙擦拭双手,走到店门前张望街上其余铺面。


    对街那胖掌柜的糖水铺子也开了门,几个伙计忙里忙外做着经营准备。


    熊英鼻翼间挤出一声轻蔑笑声,正欲转身回后厨。


    忽见有一客官早早去到胖掌柜铺门前,对铺里问:“可有糖水卖?”


    这个时辰除了早点摊,其余铺子皆无人光顾。


    怎会有人起个大早来吃糖水?


    胖掌柜笑脸相迎:“有的客官,里边请。”


    熊英瞧见那客官衣袖一摆,笑着问:“掌柜这铺里糖水,可否皆卖与我?”


    什么?


    胖掌柜与熊英一样,闻言不禁疑惑,盯着客官定神半晌,嘴里结巴问道:“客官您,是要包圆我这铺里糖水?”


    “正是。”客官爽快。


    熊英气不打一处来,方才处理食材时的士气被尽数消灭。


    凭什么那胖掌柜一营业就来贵客?


    她坐在铺里等了一个时辰,程扬知的马车姗姗来迟。


    “掌柜!”熊英一见到她,便走上前汇报今晨遇到的奇事。


    她绘声绘色还原事情经过,以为程扬知会同她一道愤慨,却不料她这位掌柜撸起袖摆,戴好襻脖。


    “走!干活儿!”


    有了熊英提早帮忙,程扬知备餐速度快了不少。


    未到午时,店里便来了零星几客。


    大多是见街对面胖掌柜关了门,转而走进程扬知的铺里。


    金钗和玉簪忙着给大家介绍“定制套餐”为何物,新奇的菜单引得客人驻足。


    熊英十分惊讶:“掌柜,咱家今日为何如此多客人光顾?”


    程扬知耸肩一笑:“因为整条街只有咱们开门呀!”


    垄断,在市场中,乃是一种商业现象。


    指的是在特定的行业或市场范围内,仅有一家商家掌控了整个商品或服务的供应。


    就像此时程扬知的铺子,整条街只有这一家店销售糖水,此店即为垄断者。


    这意味着,程扬知的铺子在一定时间内对糖水的生产、销售渠道、定价等诸多环节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这种现象固然存在诸多弊端。


    譬如可能会导致价格的不合理上涨或者服务质量的停滞,或因缺乏竞争的压力来促使商家提升自身。


    也使得消费者的选择范围变得极为狭窄。


    因此今日,街上欲想食用糖水的百姓,只能光顾程扬知的铺子。


    这样说似乎勉强且不光彩,但她才不在乎呢。


    赚钱是王道。


    对付小人就该用损招。


    且不说那胖掌柜恶意竞价亏损严重,给了他人可乘之机也是咎由自取。


    程扬知忙活半日,收拢了不少客心。


    就在铺子即将售罄打烊之时,熊英在清早时分看见的那名客官竟光临了糖水铺。


    “侧少夫人。”那客官忽然对着程扬知行礼。


    熊英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小人按胡总管的吩咐,已将对街糖水采买回府分发给下人们。”


    程扬知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


    “掌柜你,我,你……”熊英震惊得合不拢嘴,她从未听闻程扬知是何许人也,只当是京州一位有勇有谋的女子。


    还不等她消化冲击,只见门外一辆乌木打造、质地坚实而泛光泽的气派马车停于铺前街上。


    轿帘轻掀,一名身形高挑、面容姣好的男子款步而出。


    他一袭月白锦袍随风而动,衣摆处绣着银色暗纹,在日光下泛着光芒。


    腰间束着一条墨色丝绦,坠着一块羊脂玉佩,温润通透,显出地位不凡。


    发髻梳成马尾,几缕乌发垂落在白皙的额前,更衬得双眸深邃如夜,眉如墨画,斜飞入鬓,薄唇微抿,不怒自威。


    踏下轿子的身姿挺拔如松,每一步都沉稳而优雅。


    熊英顿感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他而变得凝重起来,铺里客人的目光皆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唯有程扬知,不仅泰然自若,甚至笑盈盈朝那名男子走去。


    “你怎么来啦?”


    她撒娇一般抬起手,搂住凌延川颈脖,整个人靠到他怀里。


    凌延川十分配合地微微俯身,将她拥入怀抱里。


    天气转凉,拥抱时交融的体温令人放松。


    “今日府里上下可都在夸你心善,体恤下人。”凌延川低声笑道,凑到她发鬓边细细嗅闻。


    程扬知从他胸膛前探出脑袋:“身为府上半个主人,应该的!”


    日前她为了哄人表明了心意,与凌延川的关系自然缓和。


    虽然她依旧碍于借用着程因的躯体,不敢做什么“逾矩”之事。


    但若是拥抱和牵手也被禁止,和守活寡有何区别?


    绝无诅咒凌延川之意……


    程扬知将他拉到铺子里,正式把他介绍给熊英。


    “这位是……”她斟酌半晌,心一横说出那个令人脸红的词,“……我夫君。”


    郎才女貌,熊英就差拍手叫好:“见过店东婿,小女名叫熊英。”


    店东婿?


    程扬知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不过她喜欢。


    可比那些现代人一进她古着店门就叫她“老板娘”好听。


    “熊英是我日前招来的,她是柱州人。”程扬知挽着凌延川的胳膊说道。


    听言,他眼神明显减了几分锐利:“有劳了。”


    “不敢不敢,应该的应该的。”熊英光是猜想也知面前这位是个大人物。


    程扬知将凌延川拉进店里包厢。


    在这里谈话不用担心落进他人耳根。


    “惠悳说,过几日八少主乔迁新府,也同我们上次那样设个宴席。”


    她说话间金钗和玉簪端来糖水和点心。


    “八弟同我说了,拜帖应是明日送来。”


    “惠悳她帮了我不少,所以我想准备些比较贵重的礼物送她。”


    程扬知一边说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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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察凌延川的表情。


    “但我不知道在京州应当如何挑礼,你可否帮我……”


    她话音未落,见凌延川轻挑眉尾,以为他不乐意。


    “你放心,我不会花你的钱,我……”


    不料凌延川直接打断:“方才还说自己是府上半个主人,现在又同我在这里划分界限,夫人的心思当真令人难捉摸。”


    “我哪有?”程扬知眉毛拧成八字,嗔声道,“我这铺子可是赚了不少呢!而且我想以我自己的名义送礼。”


    “是吗?”凌延川故作质疑,抬眼将这包厢打量一番,“我怎听闻,近日那对街糖水铺生意甚好,而夫人的铺子门可罗雀啊?”


    他分明假意逗弄,程扬知怎会看不出他那狡猾的心思。


    “是啊,昔日风光一去不复返,无人问津啊!”她亦佯装叫苦连天,借势倒进凌延川怀里求安慰。


    他当然不会拒绝。


    “我若是亏空账本,少主这间铺子……”


    程扬知话锋一转,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怕不是要被我败个精光咯,到时候少主可得养着我,不许嫌我吃白食!”


    说罢,还伸出手指轻轻绕着凌延川的一缕发丝打转。


    他鲜少见她这般俏皮无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顺势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


    “你若是愿意,吃一辈子也可。”


    程扬知本想逗他玩,却换来如此真挚的回应。


    她忽然坐直身体,清咳两声正色道:“我逗你玩的,虽说这几日对街铺子抢了些风头,可我这买卖早就回本盈利了……”


    凌延川一改方才质疑的神色,认真听她言语的同时轻轻捏着她虎口。


    “当初你帮我盘铺子、提供食材的费用我皆记录在册,其实我早就能还上了,但我想给惠悳买完礼物再……”


    她话语未尽,凌延川又厉声打断。


    “我何时说过需要你还?”


    他严肃的模样震得程扬知一愣。


    “你是没说过,但我……”


    “不需要。”凌延川眉头压低,语气也沉了不少。


    程扬知心里微微发酸,她知道七少主这般是出于对她好。


    可她却不能同等回报。


    “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是生分了,可人家亲兄弟都明算账,咱俩真夫妻还不能……”


    她声音愈来愈小,也不知是哪个措辞缓和了凌延川的情绪。


    “既然如此,那夫人便替我保管着。”


    又来?


    玉佩让她保管。


    银钱也让她保管。


    穿越后我成了少主的保险箱?


    程扬知难忍腹诽,撅着嘴让步:“好吧。”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心觉可爱,更何况凌延川这只贪婪的大尾巴狼。


    他趁她不备,倾身上前,吻住她嫣红的双唇。


    “唔——!”


    程扬知正想用力推开,不料自己已然被他紧紧箍入怀中。


    这个吻起初带着几分强硬,似是要将她前些时日的躲避、冷淡一并惩罚。


    但渐渐地,又随着呼吸节奏变得平缓缱绻。


    程扬知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只能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


    我是程扬知,我不是程因。


    心跳如雷,脸颊滚烫,眼眸紧闭。


    任由如水的温柔将她淹没。


    良久,凌延川才缓缓松开她,却仍将她拥在怀中,目光炽热。


    程扬知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抬眸望向他时,眼中满是嗔怒与羞涩交织的复杂情绪。


    你小子。


    真该让你古穿今把我走过的路都体验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