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鹿露刚打开光脑，就看到卡比和刘大锤距离她有些远，应该是在广场的另一端。


    下方广场不断传来惨叫声，为了躲避天空坠落的放射性物质，下方众人发生严重踩踏事件。


    陆鹿露刚要跳下去帮忙，就被餐厅里一个服务生拽了回来。


    她估计以为陆鹿露是原本二楼的客人，陆鹿露被拽住，见那服务生脸色惨白，明明自己已经很害怕了，但还是拉着她远离窗口。


    忽然，一个人爬上窗口，那人手上粘着黑黢黢的物质，那物质好似有生命一般往其余皮肤扩散。


    陆鹿露瞳孔骤缩，那放射性物质中，居然夹杂着大量暗物质！


    天使的技术已经发达到这个地步了吗？！


    陆鹿露后背发凉，忽见窗子猛地关上，一道防御光波延展开来，把试图攀爬进来躲避的人格挡在外面。


    这是一家高级餐厅。


    服务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因为宫莫生把她扔进来，所以原本不是餐厅顾客的她，被纳入了餐厅的保护范围。


    服务员脸色很难看，但还是扯出微笑：“这位女士，请您回到座位，餐厅已经启动隔离模式，在军队抵达前，我们餐厅的隔离光波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陆鹿露脑子发麻，她转身，看向服务员。


    服务员好似忽然察觉到，陆鹿露并不是餐厅里的人。


    她脸色变得苍白，瞬间远离陆鹿露，二楼原本就有些惊慌的上层人士纷纷站起来，打量着陆鹿露身上有没有沾到外面的东西。


    一个穿着笔挺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沉着脸看向陆鹿露：“这位女士，您并不是我们餐厅的人，请您立即离开。”


    砰砰砰


    二楼的窗子和下方一楼的门被敲响，陆鹿露侧身，看向外面。


    其实有很多人都还没有被暗物质感染，一个个在附近寻求周围建筑物的庇护。


    可周围的建筑物无一不是门窗紧闭，不愿意出手救助。


    站在建筑物内部的人的角度，也可以理解，暗物质的感染很迅速，没有人敢赌，放一个看似没有被感染的人进来，会不会给建筑物内的众人带来灾难。


    “这位女士，请您离开。”


    那餐厅的高管提高音量。


    忽然，下方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


    那是一个让陆鹿露觉得陌生又熟悉的人，是那个水星遇到的小胖丫。


    此刻的小胖丫没有了当时在龙舟上活力满满敲鼓的模样，因为她的父亲被一个突然异变的虫族抓了过去，张大嘴，一口把脖颈咬断。


    小胖丫吓得抽搐，就连哭声也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胖丫父亲遇难，她那被人流撞倒的母亲发出凄厉的哭嚎。


    然后她似在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踩着地上同样被撞倒的人爬了起来，伸手抱住胖丫，往附近最近的餐厅横冲直撞而来。


    陆鹿露看得分明，那母亲的后背上有浓稠的暗物质。


    她迟早也会变异。


    胖丫此刻已经哭不出来了，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她好似被气憋住，脸苍白青紫，身体不断抽搐。


    陆鹿露心跳一滞，转身就要翻窗出去，忽然，她被一个人扯住胳膊。


    陆鹿露往后看去，看到了一张有些许熟悉的脸。


    那人一头红发，是个气质很稳的中年男人：“陆鹿露，你我就算是军人，此刻也做不了什么。”


    “军人的体质强悍，一旦被感染变异为虫族，反而会造成巨大破坏。”


    陆鹿露忽然冷静下来：“你是谁？”


    “伊泽的父亲，伊克万。”


    陆鹿露甩开他的束缚，走到窗边，见她又要去打开窗子，伊克万皱眉，又想伸手。


    陆鹿露侧身，表情平静：“谢谢你的提醒。”


    她猛地打开窗户，对着那抱着胖丫快要支撑不住的母亲喊：“把孩子给我！”


    她一边喊，一边左右环顾，寻找一个除了餐厅以外的落脚点。


    那母亲听到了。


    但听到陆鹿露声音的，不止那母亲一个。


    一时间，所有人都往这边涌来。


    陆鹿露脸色一变，知道再这样开着窗，会连累餐厅里的众人，于是弹出钩爪，勾住了旁边一个巨大广告牌的最上方，那里有一个简易的遮阳棚，地方不大，但也够她避难了。


    伊克万皱眉看着陆鹿露跳出餐厅，朝着下方荡去，脸色说不上好。


    许久，他说：“还是太年轻。”


    “热血一上头，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惜了。”


    陆鹿露往下荡去的瞬间，揪住了胖丫的领口。


    胖丫被陆鹿露拽到怀里，胖丫的母亲松开了手，站在原地，也不再奔跑躲避。


    直到看到陆鹿露和胖丫荡到了那巨大广告牌上，眼睛才缓缓变为浓墨般的黑色。


    她彻底异变了。


    下方尖叫和惊呼响作一团，陆鹿露紧紧抱着胖丫，蜷缩在广告牌下。


    这一刻，她承认，她是无奈的。


    好似无论再怎么努力，在大型灾害面前，她什么也不是。


    胖丫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母亲变成怪物，看着自己的母亲撕咬附近的人，连哭泣和抽搐都停止了。


    陆鹿露看胖丫脸色白得吓人，连忙捂住孩子眼睛，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忽然，胖丫讷讷道：“姐姐，放我下去。”


    陆鹿露垂眼，她看到了，胖丫后腰位置，有一小滴黑色的暗物质。


    她被感染了。


    陆鹿露胸腔整个麻了，手脚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做。


    胖丫静静看着地上那已经不能称为人的母亲，又看了看被虫族分食干净的父亲，一滴眼泪都没有。


    “姐姐，谢谢你。”


    “但是放我下去吧。”


    陆鹿露眼眶泛红，她抿唇，轻轻拥住胖丫：“对不起……如果我…能再强一点……如果我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就好了……”


    胖丫转头，伸出指甲已经变黑的手指，轻轻摸了摸陆鹿露的脸颊，她表情认真：“姐姐，做错事的，不是你，不是下面变成怪物的人。”


    “是制造这些事情的那些人。”


    “姐姐没有错。”


    “我和妈妈也没有错。”


    “爸爸也没有错。”


    “错的，是做出这些事情的人。”


    “姐姐，放我下去吧，我想和妈妈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