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天台里的东西……因为门锁着，我只能从缝隙里拍了一段视频，虽然看不出什么……但还是请大家看看。”


    慧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了一个黑屏的视频，点击播放。


    “……”


    视频一开始并没有声音。


    明明对着的应该是阳光照耀的开放式天台，却只有一片化不开的黑暗，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了。


    突然，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毛发轻轻扫过地面。


    这声音虽然微弱，但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却异常清晰，让人不寒而栗。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嗯……这样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啊！或许只有伟大神主能参透这片神秘的黑暗……”西蒙尼握紧了左手，摇头叹息。


    林欣欣皱着眉，她拿过慧的手机：“等等，让我再看一次！”


    她专注地盯着一片漆黑的视频，将音量开到了最大，依然只有毛发摩挲的声音。


    见林欣欣格外上心，白以问：“你有什么发现吗？”


    “奇怪……当然奇怪啊！”林欣欣忽然大叫一声站了起来。


    “这个毛发的声音这么轻，但是却能被视频捕捉进去！难道不就说明这东西——反正肯定不是人的东西，距离很近吗？！”


    “明明距离门那么近，却只有这种声音能被听到，呼吸声或者脚步声一个都没有……”


    林欣欣认真地看向白以，十分笃定地说：


    “它绝对发现门外有人了！”


    “它有可能在等人开门进来！或者它像你一样，也在观察门外的动向！”林欣欣情绪激动地说，“我太熟悉这种了！这是动物捕猎时候的惯用技巧，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一切动静！”


    听到林欣欣的话，慧就像是坠入冰冷的河水中，一下子僵住了。


    “等会，这也太没道理了吧？我们就隔着一道门，要是它注意到我们，要攻击的话完全可以直接攻击啊！”一直沉默的久德突然开口，毫不客气地否定林欣欣的说法。


    “不……久德，她说的是对的……”虽然后怕，但慧还是很快振作了起来。此刻她的脸上再也没有初见时的亲和娇弱，更多的反而是镇静和焦虑。


    她伸手制止了久德的反问，像是解释给自己听一般快速地说：


    “因为门！因为有门隔在中间。规则就是这样规定的，不能伤害门！”


    知晓规则，善于隐藏自己的气息。


    这个存在于天台的“魔鬼”拥有与人一般的智力。


    白以分析道：“假如天台的魔鬼知道规则，那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魔鬼都知道规则？也都受规则的约束？”


    “假如它们也受规则约束的话，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想到距离咖吧不远处的休闲区也有一只被困在门内的魔鬼，大家都有些坐不住了。


    “我们要不要先看看休闲区的那只是什么情况？有备用钥匙！”林欣欣提议。


    摄像头拍到的休闲区一片漆黑，根本不清楚里面什么状况。


    慧摇头：“不行，欣欣小姐，我们说好的，前两天不去做危险的事情。”


    久德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看见慧已经表态，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白以则投了赞同票，她说：“既然这些魔鬼也受到门的限制，那只是开一条缝查看情况，应该不会影响到什么。规则说休闲区有宝藏，假如说哪里的魔鬼处理的优先程度最高，肯定是休闲区吧？”


    考虑到她们现在找不到天台的钥匙，说不准休闲区就藏着天台的备用钥匙呢？


    但不论说什么，慧都没有松口。


    “这是我们在最初定下的‘规矩’，也是对彼此信任的象征。假如就这样随意打破，那所有的承诺都如水月镜花，信任也不复存在。请各位理解。”


    慧嘴角紧绷，虽然用词依然委婉柔和，但她的语调却隐含不快。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白以也不勉强。


    时间悄然来到了夜晚，考虑到有一种魔鬼会在10点后出现，她们决定早早回房间休息。


    结果直到最后，没有一个人找到猫，手里的猫粮也没喂出去。


    抱着一些隐秘的期待，她们将猫粮分装在小盆里，放在了整幢楼的各个地方，期盼着穿墙的小猫能自己找饭吃。


    在各自的房门前打开锁的时候，林欣欣颇感郁闷地说：“咱们真的要就这样窝48小时吗？”


    白以笑了一下：“这不挺好的，就当真的休假了……”


    林欣欣思考片刻，豁然开朗：“你说得对啊！这不白捡的假期吗！用的还不是我自己的钱！哎呀除了没网这也太完美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两天里出现了什么变动，反而增加解决执念的难度。


    这也是为什么慧一直坚持大家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


    重新回到粉红色的房间，屋内甜腻的香薰味已经清淡了不少。


    白以简单洗漱了一通，便窝在沙发上开始刷手机。


    因为无法连接到外界，所以这个手机能使用的功能很有限。但是在规则的照顾下，支付软件和外卖软件都在正常地运作中。


    说是外卖软件，但和她曾经接触过的那种蓝色黄色软件都不太一样，它更像是一种在线下单跑腿帮送的平台。


    商品琳琅满目，不止美食和饮料，还能买到许多超市商城里的东西。


    话虽如此，外卖不能送进公寓是什么意思？


    白以回忆着大门前的景象，难道是要求她出去拿？


    光想也没用，白以干脆下了个奶茶单查看情况。


    没想到在她下单五分钟后，就收到了送达的提示。


    夜晚的公寓更显寂静和渗人。


    来到大门前，白以站在这里看着玻璃门外。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有一段时间了，三杯没有外包装的奶茶就位于一扇玻璃门之外，映照在大厅的灯光下，衬得夜色更加朦胧。


    此刻已经没有了太阳，即使贴身站在自动感应门前也没有问题。


    ——但这门它就是不开啊！


    脚步声在身后站定。


    “……这就是你叫我来的原因吗？”


    慧无奈地扶住额头，似笑非笑，但应该是气笑了。


    白以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我点了三杯，你可以喝那个全糖的。”


    这是她的诚意。


    “……”


    慧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你有什么不需要的东西吗，空间置换需要有对应的两样物品。”


    不愧是这个女人，此情此景依然能保持礼仪与风度。


    虽然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没有再说那拗口的敬语了。


    白以手里除了钥匙卡没拿什么别的东西，她左看右看，从地上拎起之前没扔的泡面盒。


    迟疑了一下，白以觉得这样不太礼貌，又放下了。


    慧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没有说话。


    她自己去前台抽了三张餐巾纸，团吧团吧团成了三个皱的小纸球，那手法似乎隐含怒气。


    将这三个纸球放在了自己的脚尖前，慧注视着玻璃门外的奶茶伸出了双手。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华丽的特效。


    眨眼间，三杯奶茶就出现在原本应该是纸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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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玻璃门外的三个纸球，则在一瞬间化作了灰烬消失在了原地。


    这让慧的表情微变。


    她探究的眼神投向白以：“……你是想让我看到这个吗？”


    正在拿奶茶的白以一愣。


    “……不是，这个真不是。”白以真诚地说。


    这个纯属意外，她也没想到公寓内的东西出去就会化为灰烬。


    不过，白以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完全有能力把人置换到公寓外。


    而这也是一种“逃离公寓”的捷径，她恐怕有过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这样问白以。


    白以抱起奶茶，将其中一杯无糖热饮递给慧：“无糖的牛乳红茶，喝吗？”


    “……谢谢。”慧微蹙着眉，但还是微笑着伸手接了过去，“还有那边的垃圾，请记得一并带走。”


    差点真过没素质人生了。


    既然有人提醒，白以干脆把之前留下的垃圾全塞进门口的垃圾箱里。


    起到装饰作用的垃圾箱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像是在控诉她的暴力。


    解决完垃圾的问题后，两人乘着同一架电梯上楼。


    她俩性格相似而又微妙的背离，更是一路无话。


    盯着明亮的电梯顶光，白以突然开口：“你的能力和这条规则相当匹配。不觉得吗？”


    “……你说什么？”慧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错愕地看向白以。


    白以思索着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外卖的存在都毫无意义，因为根本没法在不破坏门的情况下拿到。但是你可以。这次任务有你参加，真的是系统随机匹配的巧合吗？”


    虽然有点马后炮，但白以觉得这一次任务里，慧这个能力或许会格外有用。


    这时11楼也到了，她走出了电梯朝着若有所思的慧挥挥手：“只是突发奇想，别放在心上。总之谢啦，晚安。”


    【久德（1302）：时间快到休息点了，你回来了吗？】


    【慧（1401）：嗯。】


    【久德（1302）：真就拿外卖？那个灰眼睛的什么情况！怎么还指示你去做事！】


    【久德（1302）：哎也是慧你脾气太好了！】


    【久德（1302）：换我……】


    久德那边发来源源不断的消息。


    慧垂下眼帘，按下手机的锁屏键。


    黑压压的屏幕映照着灯光，也映照着她晦涩的表情。


    手里的无糖奶茶依然有余温。


    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拿着这东西，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丢进垃圾桶。


    可能是因为白以太过敏锐，察觉到她那短暂的不易察觉的拒绝。


    她不喝含糖饮料，因为这会影响皮肤和血糖的健康。


    她同时还乳糖不耐受，含乳糖的东西都会让她拉肚子。


    而在夜晚饮用含茶多酚的饮料，会容易造成生物钟的紊乱，她也不喜欢。


    不仅如此。


    她不爱喝苦的东西，尤其咖啡最为讨厌。


    因为咖啡因会让她心悸反胃，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呼吸困难。


    是因为她脾气好吗？不，只是比较能忍而已。


    她无法像那个人一样果断地说出拒绝的话，没有办法直接地表达自己的喜恶。就连从初入新生领域就认识的久德也不曾发现，她其实相当挑食。


    慧将奶茶拆开，弥漫着浓郁奶香茶香的液体全部倒入洗手池。随后她把洗干净的纸杯丢进了可回收垃圾桶里。


    看着桶里干干净净的奶茶杯子，慧自嘲地笑了笑。


    瞧，即使是现在，她也还在自觉地垃圾分类。


    有些东西，即使改掉名字也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