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先观测到这个怪物，让它显形，才有办法攻击到它。”


    林欣欣苦恼地抱起双臂，总结道。


    地上的血腥味在屋内久久徘徊不散，桌上两颗眼球也触目惊心，慧的经历让所有人都对这个魔鬼产生了一丝恐惧。


    但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最初那个“约定”。


    白以开口：“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了，时间到了看猫眼把魔鬼勾引出来，剩下的人上去打就完事了。”


    “你说得倒轻巧！”久德不满地哼了一声。


    白以莫名其妙瞥他：“这有什么轻不轻巧的？慧既然能靠药物熬过一命，也就说明这东西不是瞬间致死的。只要有人在旁边照看着及时吃药，肯定没什么问题啊？”


    慧脸色苍白，但也认同白以的说法：“是的，这也是最稳妥的方法……但……”


    白以给他们分析：“你们看，首先我们已经有了让魔鬼显形的方法；其次，我们也有……呃，作案的条件。我和林欣欣是同一层两间房的房主，两扇相对的门，也可以确保显形的魔鬼的位置——当然，这个前提是魔鬼一定是出现在门的正正前。只要多练习一下方位的感觉，是可以不需要看到魔鬼也能确保攻击到对方的。”


    林欣欣听着频频点头：“确实！就是走廊有点宽，差不多距离五六米的样子。”


    “作案……”西蒙尼苦笑着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虽然白女士的方案听起来很可行，但还是那句话，你无法确认对方是什么实力的怪物……”


    慧认真听完白以的话，温和地反驳西蒙尼：“关于这个，西蒙尼先生倒不用太担忧。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系统要求我们做的事情，都是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来评估的。”


    久德也附和道：“没错，之前我们也接到过几个要打怪物的任务，虽然会受伤，但也不算艰难。”


    西蒙尼愣住了：“几位……都与这种怪物搏斗过吗？”


    “是啊。”慧点头。


    “当然！”久德叉腰点头。


    “嘿嘿我也是！我可打了好几个！”林欣欣更是得意地笑了起来。


    白以沉默地摸摸鼻子，她就是怪物——总不能直接这样说吧。


    她接触过的有吸血鬼形态的爱丽丝，还有拥有超能力的诺亚。前者她完全打不过，后者她甚至没有出手的时间就被撂下了。


    果然论起实战经验，还得是这几位D级调查员。


    不过，没想到西蒙尼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完全能理解他的担忧。


    西蒙尼的忧虑来自于他的谨慎。


    而白以的自信则来自于……林欣欣。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嘛……


    还有一个猜测白以没有说出口。


    她认为这个所谓的魔鬼·窥视，应该不强。


    慧看到的“窥视”……像是某一种意象，无数眼睛的合集，也与它的名字相契合。在它游荡的时间里不会显出真身，唯独被人看到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这本身就像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


    白以猜测，“窥视”的真身可能就像眼睛一样，相当脆弱。


    所以才会用声音之类的作为陷阱，力求在最短的显形时间里一击毙命……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西蒙尼颇有歉意地向白以微微欠身，解释道，“在我的认知里，神秘生物或是其相关的产物都应该是极其危险和不可直视的存在。在前几次任务中，也只和人打过交道。真是太惭愧了！居然将自己错误的先入为主当做真理……”


    白以抬眉看向西蒙尼，她脑海里似乎在瞬间闪过了什么东西，但她没有抓住。


    心思也因这插曲紊乱了几分，白以摆手随口道：“没事，我也没什么经验，都乱说的。”


    西蒙尼笑笑说：“白女士真是太谦虚了。”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大致的方案我已经理解了，要不，就让我来做这个‘钓鱼’的人吧！负责勾引窥视就会失去战斗力，正好我对于能力的运用还不熟悉，跟着战斗的话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想到西蒙尼居然主动请缨。


    慧神情纠结：“这、这不合适吧……”


    “这只是我觉得最妥善的方法。林女士实力强大，而慧女士和白女士足智多谋，要是有什么需要临场变化的也可以及时应对，至于久德先生也是不可或缺的战斗力。”


    西蒙尼诚恳地说，他眼神清澈，毫无虚假。


    这让白以欲言又止。


    “……但是，这本就是我提出的战斗，没有道理让您涉险！”慧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还是我来吧，我曾经看到过一次那个魔鬼的真身，或许也能产生一些抗性……”


    “不行！你身体还没康复吧！”久德忍不住提高了嗓音，飞快抗议道。


    慧冲他摇头，轻言细语但语气坚定：“别这样，久德。药的效果大家都清楚，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不论久德怎么好言相劝，慧都铁了心要做这个“钓鱼”的人。


    这让久德不由气恼起来，但他不能朝自己的心上人发火，只能转头怒瞪白以。


    “？”白以莫名其妙地瞪了回去。


    这一来一去的互瞪反而点燃了久德的引线，他张口就来：“喂！你！我记得你的能力……是什么超恢复体吧？！那不应该由你来担任这个——”


    “久德！慎言！”慧极为严厉地呵斥出声，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但即使没说完，在场的人都能懂得他要说什么。


    林欣欣立刻跳了起来要为白以打抱不平，被她一把拉——没拉住。


    白以原本想拦一下林欣欣，不料被一胳膊带着要站不站颇为尴尬，她咳了两声低声道：“没事，我来处理，你先坐下。”


    慧连忙压着久德一起朝白以鞠躬：“真的很抱歉，白以小姐。我代久德向您道歉！久德，你也快道歉！”


    久德这会却倔了起来，腰杆挺笔直硬是瞪着白以不说话。


    白以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


    她把动不动就要九十度鞠躬的慧扶起来：“其实，按照我自己的行事习惯，一般会主动揽下这个活，毕竟确实风险会低很多。”


    而且，就像慧的力量可以拿到本不应该拿到的快递。她觉得，她被分配到这个任务也是系统有意的安排。


    “……但是我愿意自我牺牲的前提是一切可控。”


    白以没有看久德一眼，她看着慧认真地说：“虽然我对你没有太大的意见，但我不信任你的人。在你昏迷期间，可没有人能管住这条野狗。”


    慧轻轻张开嘴，可悲的发现自己竟无言可以反驳。


    “所以你看，事情现在闹得那么不愉快，我只有一个方案……”


    白以轻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比在她和慧的中间：


    “让久德替代你，做那个牺牲的人。而你负责照顾他。这样一来他不用再心疼你搞出什么破事，同时，有了上一次经验的你也可以在清醒的状态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帮助，你觉得呢？”


    慧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白以，那双迥异于常人的灰色双眸中是古井无波——但她能判断出来，白以绝对是认真的！


    在白以的这番言论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慧迟钝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拒绝：“不，这样不合——”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久德一嗓子打断了慧的话，他脸色说不上好看，盯着白以的眼神依然充满了不满，但语气却格外认真：“反正这样做你就能安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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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别事事跟慧作对了！”


    “我？作对？”白以笑了一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不咸不淡地说，“我觉得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原因。”


    白以瞥了愣在原地的慧一眼，悠悠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接下来讨论一下分工吧。久德的战斗力就由我和西蒙尼补上……”


    “虽然我们俩都没有什么应对怪物的经验，但我想总有办法的，到时候就靠你指挥了！”


    白以转身看向林欣欣，冲她眨眨眼。


    突然被点到，林欣欣这才反应过来。


    她看向陷入沉默低着头神色不明的慧，短暂迟疑后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OK，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既然久德本人愿意，那就这样吧。哎，突然一下子肩负重任呢！”西蒙尼长叹了一口气，看起来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接下来便又是一阵激烈的推演和计划。


    在交流完毕后，白以几人终于离开了慧的房间。此刻时间尚早，距离魔鬼·窥视的出现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们决定各自先回房养精蓄锐，等到入夜后再正式行动。


    在此期间，久德虽然情绪有些低落但偶尔也会出一些馊点子试图完善夜晚的行动，但是慧却像是被夺舍了一样，始终有些不在状态，频频走神。


    这让林欣欣有点担忧。


    白以是跟着林欣欣一起回到1102号房，两人正好还有一些其他的事在商量。


    突然，林欣欣小声地说：“话说小白，那个会不会有点太过了啊……”


    “嗯？”白以还在思考中，听到林欣欣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就是……哎怎么说呢，这个计划——我当然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的！凭什么非要你来牺牲！要牺牲就他来牺牲好了！”林欣欣绞尽脑汁思考怎么讲清楚，“但是……表达的方式会不会……有点太过了之类的？我看慧一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白以摸摸下巴，斟酌着用词：


    “嗯……既然决定了要用这种方式让魔鬼显形，那必然会出现一个‘牺牲者’，也必然会有人不开心。你想，要是我们其中有一个人要去做这件事，另一个人肯定都会觉得凭什么，对吧？”


    林欣欣有些难过地点点头，正因如此，她才能与慧感同身受，也跟着不舒服起来。


    让所有人都不那么“担忧和不满”的选择，只有让西蒙尼去做这个牺牲者。因为在这五个人中，只有他没有相熟的朋友。


    但，就是“凭什么”？


    “没有谁是天生或者应当去做这个牺牲者的，这本就是一个短时间内的下下策，我们没有更充裕的时间去试探这个魔鬼的特性。”


    白以解释：“西蒙尼和慧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件事不应该去‘指名’，这是一件破坏团结的事情。”


    单就白以来说，她比较反对慧去做这个牺牲者。


    而她自己，对这个临时队伍的感情还没到自愿去挨这一下的程度。


    “久德！他就是个傻（*优美C国话）！”林欣欣恶狠狠地吐槽。


    白以点头：“这是不可否认的一件事。不过还有一件让我有些惊讶的事就是……慧她没有强硬地拒绝。”


    “什么意思？”


    “以久德对她的紧张程度，我原本以为他们可能是恋人或者更亲密的关系。但目前看来……”


    白以挠挠头，关于爱情，她也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大师，但是她看人的直觉很准。


    她百分百确认，慧有关心久德，但不多。只是再深入讲下去，就有点背后说人坏话的嫌疑。


    “或者……我不好说，总之，慧在担忧的可能是别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西蒙尼说吧。”白以拍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