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渊说：“耳机忘在教室了，过来拿。”


    其实不是。


    是他看见群里李杰希发的消息，从公司匆匆赶来。


    好在已经不是下班高峰期，司机抄了近路，刚刚好追上了黎语。


    黎语举起手里的纸袋，“厉学长，你的外套洗好了，还给你。”


    厉霆渊接过纸袋，“谢谢。”


    黎语赶紧摇摇头，“不客气！”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连着两个晚上，都偷偷盖着厉学长的外套睡了一个好觉。


    应该是他谢谢厉学长才对。


    厉霆渊问黎语：“你是要回家吗？”


    黎语点点头。


    厉霆渊：“我送你。”


    黎语：“啊？不、不用了吧？”


    绿灯刚好亮起，厉霆渊说：“走吧。”


    黎语呆呆道：“哦，好的。”


    两人一起走过斑马线，厉霆渊明明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大，此时却放慢脚步，始终走在黎语身侧。


    黎语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


    厉霆渊话也不多。


    回小区的路上，俩人就一直这么沉默着。


    快要到公寓楼下时，黎语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问：“厉学长，我加了你的微信好友，你为什么不通过啊？”


    路灯下，厉霆渊停住脚步，拿出手机，“什么时候加的？”


    黎语说：“有好几天了。”


    厉霆渊微信下方通讯录那里的红点显示有三十几条申请好友的消息。


    他这个微信号在学校不是秘密，每天都会有人申请加好友。


    大一刚入校时，他还加了不少人。


    但后来发现很多人一加上就来表白，甚至还有露骨的想和他约的。


    厉霆渊烦不胜烦，后来就一律不管，只等这些申请自动过期。


    厉霆渊在一众申请人里找到了黎语。


    黎语的头像太好认了。


    是一只彩铅手绘的蓝色小鲤鱼。


    很可爱。


    名字也可爱。


    “小鲤鱼每天开心”。


    厉霆渊给黎语备注：“小笨鱼”。


    这才说：“现在已经加了。”


    黎语便拿出手机，果然已经添加了好友。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黎语开心道：“那学长，我进去了，你也快回家吧。”


    厉霆渊：“嗯。”


    黎语却站着没有动，只仰头看着厉霆渊。


    厉霆渊下午因为要去公司，出了学校后就换了一套衣服。


    此时他身上穿的是和平时的休闲装截然不同的西装。


    黑色衬衣，配剪裁得体的烟灰色西装，一双长腿在西裤的包裹下更显得笔直，额前的头发微微抓过，整个人多了种成熟感。


    路灯冷白的光线下，厉霆渊的五官深邃立体。


    很帅。


    很好看。


    不过黎语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厉霆渊的肩膀上。


    他看的是厉霆渊的西装外套。


    好想要学长的外套啊。


    不知道学长会不会给。


    一定不会给的吧。


    这个季节的夜晚，气温还是有点凉的。


    要学长把外套给自己，那样也太过分了。


    黎语完全不懂掩饰自己的想法，眼睛亮亮的看着厉霆渊，眼底的渴望像只讨肉吃的小狗。


    厉霆渊眼底浮现出明显的笑意。


    真是一只小笨鱼。


    厉霆渊开口道：“还有什么事吗？”


    黎语恍然回神，“嗯？没有没有，那个，我、我回去了。”


    厉霆渊：“好。”


    黎语恋恋不舍地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来看厉霆渊。


    见厉霆渊还在原地看着自己，便朝他露出笑容。


    黎语走得慢吞吞的。


    好想要厉学长的外套哦。


    黎语上了台阶，听见厉霆渊在身后叫自己，“小鱼。”


    黎语转身，“学长？”


    厉霆渊走上前，把西装脱下来，弯腰披在黎语肩上。


    暖意包裹住黎语，黎语茫然眨眨眼。


    厉霆渊说：“晚上降温，别着凉了。”


    黎语愣愣点头，“哦。”


    厉霆渊退后几步，眼神温柔，“上去吧。”


    黎语伸手抓住身上的西装，转身走了几步，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厉学长把他的外套给自己了！


    厉学长真的把外套给他了！


    好暖和啊！


    黎语又回头去看厉霆渊，却见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黎语心底涌上一阵喜悦，恨不得原地跳几下。


    今天晚上又可以睡好觉啦！


    厉学长真是个大好人！


    黎语抓紧西装外套，忍不住拉开衣领，偷偷低头闻了一下。


    苦咖啡的味道。


    好香啊。


    ……


    黎语到了家。


    林嘉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拿平板看动漫。


    他一见黎语，顿时愣了，“你这……你身上这西装谁的？”


    这件西装的尺码很大，显然不是黎语自己的。


    穿在黎语身上，好像是偷穿哥哥衣服的小孩子。


    黎语开心笑道：“厉学长的！”


    林嘉无语道：“不是，你又问他要外套了？他还真给你了？”


    黎语说：“才没有！我才没有那么不礼貌，是厉学长自己给我的！”


    林嘉：“……”


    林嘉：“你做了什么，厉霆渊怎么会主动给你外套？”


    黎语无辜道：“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厉学长送我回来，他说晚上天气冷，要小心着凉，就把外套给我了。”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把厉学长的西装包起来，不然香味会很快散掉的！”


    黎语披着西装外套跑进自己卧室。


    留下林嘉在客厅皱眉想，厉霆渊有这么好吗？怎么都说他对别人挺冷淡的？


    黎语心情很好地去洗了澡，临睡前在速写本上用彩铅涂了几只胖乎乎的小鸟。


    小鸟是他今天傍晚，在篮球场等厉学长的时候看见的。


    这一晚，黎语在苦咖啡香气的包围中，睡得又香又甜。


    隔天是周四。


    今天黎语他们上午没课，下午有一堂油画基础的绘画课。


    全班同学在画室里待了一下午，下课时人人都深感疲惫。


    黎语和林嘉一块儿去食堂吃了晚饭，便像往常一样回公寓。


    今天在学校的画室里待的时间太长了，黎语不想再画画，洗完澡就爬上床，把厉霆渊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找了一本小说看。


    而此时。


    厉霆渊和校篮球队约的比赛，正式开始了。


    这场比赛周一晚上就被人发到了学校论坛，只要是平时经常上论坛的，基本上都知道。


    这会儿球场看台上早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厉霆渊这边的阵容是他自己，项卓、段以寒，还有两个人也是金融院的，李子毅、马胜，实力强悍，能跟校队的板凳队员相比，另外还有两人作为替补。


    萧泽带领的那边，沐兆兴自然上场了，其余三位中有一个校队老成员，还有两个是今年刚入队的大一新生。


    哨声响，双方跳球。


    马胜将球拍出，段以寒接球，连做几个假动作，晃过两人，快速传球，厉霆渊在三分线上接球，球在空中划出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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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的抛物线，“唰”地进网。


    看台上的观众顿时欢呼：“好球——”


    萧泽目光沉静，沐兆兴却是脸色难看。


    从第一节开始，厉霆渊就火力全开，带动全场的节奏，根本不给对手一丝喘息的机会。


    上半场比赛结束，金融院和校队的比分是48：45。


    中场休息之后，第三节比赛项卓下场换人了，校队那边也换下去一个。


    最后一节比赛，休息够了的项卓又上场，校队那边也跟着换了个人。


    这时大家的体力都快要耗尽了，有人满头大汗，呼吸沉重，厉霆渊看上去却仍然游刃有余。


    －


    黎语趴在床上，翘着两条腿，正在玩一个农场种菜游戏。


    林嘉的电话打过来，黎语接通，只听林嘉说：“小鱼，你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黎语疑惑道：“什么事？”


    林嘉说：“今天有厉霆渊和校队的比赛啊！”


    黎语茫然，“好像是有一场比赛，所以呢？”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林嘉恨铁不成钢道：“来看你的厉学长比赛啊！差不多全校都知道今天这场比赛，围观的人很多，看台都坐不下，全都在场外站着看，要知道这可是关乎男人面子的事，要是输了多丢人啊！他都把外套借你那么多次了，你不来给他加油吗？！”


    黎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对哦，我要去给厉学长加油！”


    当黎语赶到篮球场的时候，被围观人群那热火朝天的气势给震到了。


    真的好多人！


    还好林嘉跟着项卓坐在选手席位，他把黎语拉过来了。


    这里视野很好，能够近距离看见场上的比赛。


    黎语刚刚坐定，比赛就开始了倒计时。


    还剩下最后十几秒比赛就结束了。


    双方的亲友团开始大喊：“加油！加油！”


    黎语被现场的气氛感染，站起来朝场上喊：“厉学长加油！”


    厉霆渊在喧嚣声中敏锐地分辨出了黎语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段以寒，两人之间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


    倒计时三秒，段以寒将球传给厉霆渊。


    厉霆渊气势如虹，快如闪电冲到篮下，高高跃起投篮，与此同时敌方也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跳起来准备盖帽，厉霆渊将球收了回来，在那两个人落地的时候，把球扣入篮筐。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全场顿时爆发出浪潮一样的欢呼声。


    “赢了！厉神赢了！”


    “是拉杆上篮啊！太强了！”


    “厉神太帅了！”


    厉霆渊这边赢了的队员开心地互相拥抱。


    项卓也冲到厉霆渊身前，想抱一下他。


    厉霆渊正在调整呼吸，凉凉地看了项卓一眼。


    项卓不敢再上前，只好尴尬放下手。


    萧泽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喘息，沐兆兴体力耗尽，倒在地上用毛巾盖着脸。


    项卓一眼看到，幸灾乐祸走到沐兆兴面前，笑嘻嘻道：“哭吧哭吧，输给渊哥不丢人，小爷给你买卫生纸。”


    沐兆兴抽噎了一下，没有说话。


    林嘉被厉霆渊最后那一球惊得忍不住说脏话：“我靠，那是拉杆啊！简直绝了！”


    黎语问：“什么是拉杆上篮？”


    林嘉说：“就是投出去，再收回来再投出去啊，要很强的核心力量，还有滞空能力，总之就是很牛逼，一般人做不到那种。”


    黎语眨了眨眼，视线追逐着厉霆渊。


    他不懂什么是拉杆上篮，他只知道，刚才厉学长投的那一球，有种力量与美的极致张力，那画面深深印在了他脑海里。


    好想画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