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胸章是悬浮城的环形标志。


    ——署军。


    带着一杆……狙击枪。


    那不远程攻击么？


    这人一定有他的战法逻辑……


    见枫行默默蹲在旁边，狙击手压了压眉头，低声协商：“下去引异灵注意，我枪击辅助。”


    观察着异灵起跃的高度和频次，枫行拉了狐疑的调子：“你先干掉一个，看看实力？”


    突然冒出来一个异势力的临时队友，怎么说也得露一手，好给她增加点信心。


    男人架好枪，未装备瞄具，利索闷射一发子弹。


    下方，一个狂挥锉肢的异灵一声惨呼，长臂似蟒般瘫软下来，锉刀在恢复软骨状态前，锋利地划破了它的臀部和腿部。


    “肉坦是抗打，但我能击中肢体连接处的那些筋脉，”男人稍侧头，“一击即毁。”


    没了锉肢利刃，小体格的人类在异灵面前就多了点胜率。


    枫行瞄两眼狙击枪，手摸索着腰上的索具，确认系法安全。


    “改装过的，独家且合规。”男人正首，扳机又扣动两下。


    击发动作与灵呼同步，前脚跳进人群，正要屠杀的两个异灵，锉肢接连被废。


    枫行抓着钩索，喟叹：“署军来的全是你这种战力就好了。”


    “有没有可能，全科技署的千狙神只有一个？”


    千狙神——


    听上去就是个响当当的名号。


    可惜了，枫行没听过。


    固定好钩索，人如鱼般滑进39号厅。


    目的很明确，枫行一心要救目标人物，战况却极混乱，她即将接近闪亮的显眼包，那个隐形的异灵无声偷袭，凉意猝然近身，枫行紧急调换方向，借由动力绳弹跳到前排座椅。


    匿形者缠过来，她甩绳腾起，滑向里侧墙壁，右脚蹬墙，荡起时旋身猛踢，一脚踢在异灵的血眼上。


    她硬实的战靴里，脚生疼，被踢到血眼的家伙也就趔趄了一下。


    对方再次扑身过来，她拉绳闪开的一秒，凭血雾判断躯体分布，锉肢的进攻方向被迫偏移。


    尽管此时的大厅嘈杂不已，听不到打狙的声音，但上面那位真的狙中了这灵。


    枫行不给异灵喘息时间，脚一蹬地，趁对方吃痛的工夫窜到它背后，双手拧住锉肢，腾空翻转两圈，骨节咔吧作响中，异灵痛苦地露出一张扭曲的丑脸。


    当她将这异灵拧得单膝跪地，她看到了三束火光，旋即，异灵的锉肢、右臂、左膝的筋脉崩断，即时喷出浓绿色的汽液。


    ——头上的人也算跟她配合默契，借由三发狙击，这个异灵的行动力被彻底抹杀了。


    “168，给上面那位找点机会！”


    A-168手压一颗灵头，发力跳开，“明白。”


    两个鵺番利用弹性极佳的绳索，跟异灵周旋起来，时有来自天花板的闷弹击发。


    地面的士兵边注意地势高低，边将枪瞄向低空。枫行差点被同胞的子弹误伤，没时间纠结，她尽力更加敏捷地变换身位。


    随着血雾越来越多，战况似乎于人类有利了，这现象激励了部分幸存者——


    他们大部分人拥有识链，而联盟的识链是开放权限的。


    有人打开了拟武器库，从光屏里取出脑链冲力步枪，学着士兵朝空中开枪。


    士兵见状，大声提醒禁用识链，但乱哄哄的战局里，没几个人听清……


    众人纷纷效仿，放映厅里一时间“士气大增”。


    片片光屏展开，拟武器步枪射出一簇簇脑冲磁场感应射线。


    常态下，人、动物被射线扫过，躯体会迅速僵化……


    怪就怪在被射中的异灵连一点眩晕的症状都没有。


    恰恰相反，这勇敢的掉点行为让异灵兴奋了。


    因为短短几秒，它们仰赖的活息能量增大了数倍。


    它们甚至在利用涌动的活息修复受伤的血眼……


    一条射线迎面而来，枫行忙偏头，射线擦面屏而过，面屏添了道白痕，她急吼：“别开识链！”


    要知道，这些人自319异灵入侵以来，就完全丧失了和外界的联系，他们并不知道识链会供能于异灵。


    一饿得面黄肌瘦的壮汉已经燃起了战魂，大喊着“杂种，跟你们拼了”挤出人群，他情绪高亢的过于突然，射线光亮大盛，更给了他勇气，三两步凑近一个在走道上暗暗吸能的异灵。


    众人跟着聚精会神加大“火力”……


    他们要回家！


    把血眼恢复了七七八八的异灵窃喜。


    走道上，那个得到舒缓的异灵秒跳到壮汉面前，对着壮汉脑侧的光屏抹了两下，“呜噜”几声，兴奋地开始用双手虚空挤压光屏。


    识链库在发明初期做了绝对的安全防护，除非总部或宿主自己销毁，否则任何物体都不能对它产生实质性的破坏。


    可以说，万物都能随意穿过光显屏，却不能对它的使用产生任何影响。


    然而，眼前的异灵竟轻易攫取到壮汉的意识能量，它的手并未碰触到光屏，却随着它的挤压、扭转，光屏随之扭曲，而壮汉的大脑和心肺功能迅速紊乱。


    极度的痛苦中，他因肺部被迫一直进气而无法发声，他感觉自己的颅内被持续性电击，痛得四肢不断抽搐，口、鼻、耳流出黑血……


    扭成弧面屏的光屏上，一片乱波，片刻后，壮汉的胸腔重颤，再无动静。


    这人因脑肺炸裂而亡。


    众人终于慌了。


    他们不明白。


    枫行注意到目标人物点了把光子机枪出来，情急下，她一个跳跃，在他面前的座椅上站定，“江野是吧？绳索给你，你往天花板开枪的那里跳，168会辅助你上去。”说着她就开始解自己的绳索。


    江野还没来得及说话，异灵已经开始乱扑着残害开识链的人。


    枫行在一个异灵袭来时，刚解开的扣锁“啪”地重新扣紧，人向后弹开。


    “卧槽——”


    江野眼里的女人像个收网的蜘蛛精，紧接着，“卧槽！！！”


    一龇牙咧嘴的异灵挡住视线，攥住他的肩狠狠压进座椅里，白瞳圆睁，抡起了背后的锉肢……


    他周围，近身的人拼命外散。


    异灵张开大嘴嘶吼，口水拉丝，当即甩了他一脸！


    江野来不及计较对方有没有口臭，他只意识到自己没半点反抗的力气，却被吼得头痛欲裂。


    耳膜尖锐的痛，视线开始模糊，一圈又一圈的波线灌进他的大脑，神思几乎震碎……


    恍惚中，他看到有什么东西被吸到离体……


    不合理，极不合理。


    异灵明明在大吼，却硬生生有类似电磁波的东西被“反吸”出来，那波线——赫然是江野的整体身形轮廓！


    此人已“灵魂”出窍。


    枫行咋舌，那可是她的任务……


    几步跨上座椅，她踩椅背弹跳到被打得稀碎的银幕，借银幕高点施力猛跃，成功落到异灵背上，双手攥锉肢一掰，天花板的人精准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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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锉肢关节。


    她很想打断异灵的嘶吼，奈何这家伙失心疯了一样，眼下毫不在意废掉的手臂，反而加大力度狂呼。


    江野连哀嚎都发不出，枫行急得拔匕首直钻血眼，可这异灵一口气不歇地尤在喷吐能量波，身体岿然不动，这种状态下，它仿佛丧失了痛感。


    在场的人都因这异象而惊愕。


    目前最接近两人的女兵托枪直怼异灵下腹部——依然无用。


    眼见江野就要被吼死，生死时刻，A-168腾身过来，大力狠踹异灵后腰，异灵壮硕的身体往一旁侧歪，一并带起江野。


    两个生物间好像形成了某种链接。


    枫行自异灵背上跳下，左手猛然发烫——


    她扬手，重重扇下，咬牙切齿道：“说——了——别——开——识——链！！！”


    带着火浪的左手，既渴求冰凉，又想重击下丧失所有感官。


    江野右脸被打得偏开……


    他刹那间看到了光……


    当耳畔涌起风声，又惊觉孤身一人，坐在水里……


    ？？？


    这是……死后异界吗？


    然后，他被异界踢了出去。


    脑弦轰鸣中，眼前是怔神的枫行，她旁边，是闪了马赛克的异灵。


    这是一秒内发生的事。


    凌乱的“马赛克”勉强稳住形体，想看枫行又不敢看，惊恐地退开，对同伴呜噜了一串，在枪火中拔门而出。


    接着，有两个异灵也扫开人群往外冲。


    枫行看看A-168，以及那个异瞳女兵，“……你俩怎么了？”


    “高度紧张，冒了丝错觉。”A-168这么说。


    “不小心目睹了施法现场……”女兵这样说。


    一巴掌把人扇丢了一秒，还把异灵扇卡机了，谁说不是呢？


    枫行没理会女兵，对同伴道：“强行撤吧。你把他挂腰上，我上去帮忙收线，可以？”


    她转身就想动作，江野一把拉住她。


    “你带青木飞上去！”


    枫行差点被他拽倒，回头，银色面屏“咻”地发出冷光。


    “拜托……”江野软下语气。


    “带不动，我们只负责救你。”


    “能的能的！她很轻。”说着，江野在身后捞了捞，座椅后面，一个穿着和服的娇小女人站起来，“你们肯定是我哥派来的，救一个是救，救两个……”


    “江总司，任务给我添任务，我可以拒绝吗？”枫行径直打断江野，对着体芯问话。


    她可没试过带人飞檐走壁。


    “带他撤离即可。”


    娇小的女人一把抓住枫行，“我是青木安诗，你带我走，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很多很多……”


    枫行没看她，直问江野：“她是源亚日籍人？”


    青木安诗点头，声音弱了几分，“我一定丰厚报答你。”


    “不必，祖上有仇。”枫行吐口气，又问江野，“她不走你不走？”


    江野看看女友，坚定地点头。


    “行。”枫行嗤笑，抬头朝天花板喊话：“麻醉剂有吗？来一针。”


    一指江野的脖颈，起身拉自己的绳索。


    她飞身上天花板时，一剂麻醉同她擦肩而过，角度刚好，击中目标。


    当A-168带着开始说胡话的男人上来时，千狙神还架着狙击枪，话却是对枫行说的：“不帮我多搅会儿局？”


    枫行：“不了，我要跑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