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许没吭声。


    那次事情倒真不是他串通好的，只能说江时这厮反应挺快，又有眼力见儿。


    就因为这事他后面对对方的态度可好了不少，怎么看都比林书卷那家伙招人喜欢！


    “还得是老天有眼，看得清楚。”陈言许道。


    “......”郁黎眼角抽了抽，懒得接话。


    马路上一盏盏路灯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狭长。


    到家时郁黎的手机上有一条好友验证，备注是张倩。


    她没点同意，而是在验证框问道：【什么事？】


    张倩：【没事...就是想再好好道个谢。】


    郁黎：【不用。】


    回复完她便把那条验证消息删除。


    *


    模拟考的成绩很快全部出来，下课大家一窝蜂的去看排名。


    郁黎也急忙拉着宋清然出教室。


    “老周不都说了你又是第一嘛，还这么急着去看啊。”宋清然不解道。


    “哎呀你不懂。”


    “噢～”宋清然恍然大悟。“合着你是去看别人的成绩的。”


    这个别人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到公告栏前还是晚了几步，围得水泄不通，挤都挤不进去。


    “我天！他竟然考到了第七名！”最里圈的人忽然惊呼道。


    “真的假的，他能考这么好！？”


    “谁啊谁啊？”外圈的好奇问道。


    “陈言许啊！他考了653分，排年级第七呢！”


    宋清然摇着郁黎的胳膊，兴奋道：“你听见没，陈言许考了653！”


    “听到了听到了。”郁黎被她晃得有些头晕。


    她扬起笑，踮起脚四处寻找陈言许的身影。


    考这么好也不亲自出来看看，挺能装。


    郁黎松开宋清然：“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先回去了。”


    宋清然摆摆手：“行了你就去找他吧！”


    郁黎没反驳对方的话。


    走廊外陈言许靠在3班的窗户边，见她过来，姿态散漫道：“这不是做到了？”


    “很棒！”郁黎竖起大拇指，抬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


    “傻子。”陈言许轻轻拍开。“以后钟清越这货就交给我管了。”


    “求之不得。”


    郁黎心情颇好，回到座位上陈言许还没走，隔着窗户看她。


    她手撑在窗台上，打趣道：“前十这么好考呀？”


    陈言许：“郁老师教得好。”


    “那怎么没见宋清然和江时也考个前十？”


    “再加上我聪明。”


    郁黎隔着窗户玻璃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陈言许只定定站着，表情不咸不淡。


    “没趣。”她用口型道。


    到上课对方才慢悠悠转身往自己教室去。


    老周面容严肃的抱着课本走到讲台，一方面是为了这次考试班里好几名同学退步严重的事情，一方面郁黎也多少清楚，应该是因为张倩的事。


    她一早便瞧着张倩进了办公室找老周，直到早读课完才出来。


    虽然上学期元旦晚会的事情老周也知道，但一码归一码，在学校里公然欺负同学肯定是要受到教训的。


    他面上怒气很重，平日里欺负张倩欺负得最欢的几人心虚的低下头。


    至于具体的处罚结果，郁黎无从得知，因为下课后老周报了几人的名字跟他到办公室，上课前几人又灰溜溜的回来，没了前些天的嚣张气焰，对上张倩也安分了许多。


    倒有个例外，便是牛挽挽。


    她并没有欺负过张倩，只是爱动动嘴皮子说些刻薄话，所以也并不在受邀去办公室的名单中。


    “你们怕是不知道是谁让张倩去告诉老周的吧。”牛挽挽坐在课桌上，双腿一前一后晃荡着，抱起手臂高高在上的模样。


    旁人不是很清楚，但从她一直往郁黎这边瞟的眼神，也能猜出个大概。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一同学气愤道：“我们可是为你打抱不平才收拾收拾张倩的，你竟然还站在她那边！”


    “就是啊，还不是因为她之前想害你我们才教训一下她，你这样做不是背刺我们嘛！”


    于是一时间，小小的教室里吵得不可开交，连隔壁几个班级的人都听到了动静来凑热闹。


    郁黎始终端坐在位置上，抄写着布置下来的作业。


    “你说话呀在这装什么清高！”牛挽挽气不过，跳下桌子三两步走到她课桌边上，抬手便要推她的肩膀。


    林书卷反应快，起身抓住对方的手腕往旁边一甩。“牛挽挽你干什么呢！说话这么难听也就算了你还想动手？”


    他罕见的带了怒气，吼得牛挽挽后退几步有些发愣，高中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没见过林书卷这么严肃。


    想到这她心里顿时又是一阵难受，一手拍上郁黎的桌子，跺着脚怒道：“郁黎你就是个白莲花，你装什么好人，不要脸！”


    “不是....”后排一直没说话的张倩终于开口，只是声音太小没人听见，她提高音量再次说道：“不是郁黎，是我自己忍受不了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丑人多作怪。”旁人道。


    张倩被这么一骂，刚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又消散，低下头默默伤神。


    “......”郁黎抬眼看着牛挽挽那只拍在课本上的手，神色终于有一丝动容。


    她低头在课桌抽屉里找出一小瓶消毒喷雾，往对方手上喷了几下，待对方收回手后又拿出餐巾纸擦了擦。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好像桌子上真的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牛挽挽：“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郁黎挑眉淡淡道：“就是看你刚刚才去上了厕所回来不知道洗手没，我有洁癖，嫌脏。“


    “哦，对了。”顿了一瞬她又道：“不过听你讲话，我发现你嘴巴好像也挺臭的，要不要一起消消毒？”


    她作势要拿着消毒喷雾往对方嘴巴里喷，牛挽挽赶紧捂住嘴又退后几步，面上因为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而泛着红，极力解释道：“你放屁！我洗手了！”


    郁黎：“哦，那也许没有洗干净吧，正好我再帮你洗了一遍，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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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你....！”牛挽挽说不过，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后边跟着一起附和的同学看不下去，又开口道：“郁黎你真的太过分了，大家都是真心实意为你考虑，你还这样说。”


    宋清然无语至极地翻了个超级无敌大白眼，掰着手指头正要站起来发作，被郁黎拦住。


    “谁为我考虑了？谁又要你们为我考虑了？”郁黎坐着，气势依然不输对面站着的一群人。


    她道：“拜托，都是高中生了马上大学生了你们能不能长点脑子，打着为我鸣不平的旗号，去满足你们自己想要霸凌同学的变态心理，可不可笑。”


    几人被说得脸上神情尴尬，还是嘴硬道：“你别仗着自己学习好就在这巧舌如簧！”


    “呵呵。”郁黎嘲讽气十足的笑了一声，继续道：“刚刚说错了，你们这种人，估计也考不上大学。心思都用在怎么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上了。”


    说完她又拿起消毒喷雾，对着面前来找事儿的一阵乱喷。


    林书卷见她输出完，使劲拍响桌子朗声道：“快上课了都回到位置上去！再吵我就去把老周叫来。”


    他是班长，又把老周搬了出来，大家心里再不服气也只能乖乖回到座位上。窗外别班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散去。


    牛挽挽被同桌扯了好几下才一脸怨恨地走开。


    郁黎重新坐直身子准备课本，一瓶汽水从窗外递进来放到她桌子上。


    陈言许小声说道：“讲这么多，嘴巴不干吗。”


    郁黎就着插好的吸管喝了两口，心里的烦闷也消去大半。“那你也不帮我说几句，就在外面看戏。”


    “你自己骂出来才痛快。”陈言许道。“而且我嘴巴也没你厉害。”


    郁黎：“是是是，你就拳头厉害。”


    坐在周围的几人自然是能听到她们两个的对话的，宋清然和江时相视一眼，露出姨母笑。


    “要上课了。”林书卷冷不丁提醒道。


    宋清然闻到这其中的火药味道，赶紧配合的将郁黎的脑袋掰正，她心里还是更向着她这同桌的。


    虽然她现在觉得，陈言许其实也挺好的，也算是浪子回头改过自新了。


    但她毕竟跟对方没什么矫情，顶多一起补习过几次。但跟林书卷可就不一样的，他们可是有着深厚的同桌情的，自然是要向着。


    _


    经过张倩这一出，郁黎在学校里本来慢慢好起来的评价又急剧直下，连带着陈言许都受了些影响。


    论坛上关于两人的尖酸言论是层出不穷。


    好在郁黎并不常看那些，宋清然就算是看见了也不会跟她讲，所以总的来说倒也没什么。


    周六，记着和林书卷去听讲座的约定，郁黎早早起了床。


    她把一本崭新的笔记本装进包里，想了想又将一同放进去的黑色水笔拿出来，换成陈言许送自己的那只杏粉色钢笔。


    到小区门口和林书卷汇合后，两人打车去了讲座地址。


    郁黎听得认真，讲到关键点时便拿笔把它记下来，很快就写了满满当当一页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