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临近下午上课时间。


    前面几辆大巴车接连陆续发车，叶雨繁心也跟着急，她们班下节课是体育课，上周老师还特意在群里艾特所有人，这节课全员进行体测。


    不准缺席。


    俗话说得好，大学的学分就是命根子。


    不求优秀，只求压线及格就中。


    就在要崩溃之际，学前辅导员突然上了这辆车。叶雨繁所在学院的辅导员是一位30岁出头的男士，姓“苗”。


    人板正还严肃。


    做事原则性强，据说他曾经也是在部队当过兵退役的，正巧回母校参加活动。


    不知怎么就被校领导看入眼，当即抓来暂代学前教育学院的辅导员。


    苗辅导员自进来，脸色算不上好，车里人都很自觉的闭上嘴巴。


    谁成想，他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到点子上：“还有哪个班少人啊，负责人出来。”


    闻声，车内一阵安静。


    然后就听见，后排流出一句很清晰男性声音，“是我们班，还缺2个人。”


    “上前来说，还需要我请你？”苗老师回怼语气瞬间上升下一个度，让人不寒而栗。


    车里人都被这位来路不明的老师的气场所震慑，不知何时，秋老虎那股子炎热感已消失殆尽，扑面而来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冷意。


    周靖宇只好顶着大家众目睽睽的打量，走上前。他刚脱了外衣，卫衣袖口被卷在臂弯处，露出来一截腕骨精瘦，表面还能看出青色血管，腕间还系着一枚黑色机械表。


    表面光滑，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从来不喜欢看热闹叶雨繁，这次破天荒般的探出颗小脑袋，认认真真的看起来。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脸色很是平淡，即使当着全车人被老师点名批评，也无所忌讳。


    然而，苗老师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又是一顿输出：“你是几班的啊，就这么当的负责人吗？班上一点规矩没有，学校特地强调规定12点准时发车，现在因为你们班人迟到，导致这辆车目前发不了，现在立刻马上告诉你们班级同学，回到车上，否则让他们自己打车回学校。”


    半刻，周靖宇接话：“我是专升本小学教育二年制十班负责人，有两位同学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语气很从容淡定，浑身透着一种说不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转过身面向全车人站在最前面的位置，“抱歉，是我们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在他说话过程里，叶雨繁自觉被他气场的吸引。能站在所有人面前大大方方勇于承认自己的过错，即使迟到的人员里并没有他，作为负责人的他也从未想过就这样马马虎虎搪塞回去。


    这是“职责”所在。


    见他态度还算过得去，苗老师也没在继续深究，但眼神却还是冷的可怕。一部分原因是他当过兵的原因，在军队里保持着严谨恪守，绝不反抗的命令。出来后竟然也对自己以及身边的人都有一种很苛刻规矩。


    好在，每过五分钟后那两个同学及时回来了。


    虽然这辆车晚十分钟发车，但也不成问题。叶雨繁算了算时间，从主校区到他们现在所在的西校区，大约是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留给他们的时间足够了。


    在回程的路上，叶雨繁连上耳机。她打开音乐APP，找出自己的心动歌单。手指却在“多幸运”这首曲子上摁下。


    回程路上窗外风景影影绰绰，身边出现熟睡的鼾声。车里很安静，大家折腾了一上午，体力早已在消失殆尽。很多人都睡着了，可她却没有一点睡意。


    耳机穿传出流畅清新的曲风，她红着耳尖，就连着耳根那块的皮肤都在慢慢晕染成淡淡粉。


    “两颗心在靠近


    等不及解释我的心情


    怕错过爱上你的时机”


    ……


    30分钟后，大巴车停在校门口。师傅特地开了前门和后门方便同学们下车，叶雨繁她们的位置靠前里应该直接从前门下就好。可她就是不想早下车，说清楚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车后面的那位十班负责人身上。


    见她迟迟未动，曹颖忙不迭的蹭上前贴着叶雨繁耳廓小声呢喃：“等谁呢，宝！”


    叶雨繁：“……”


    有种被戳穿的感觉。


    就在叶雨繁起身走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后排的周靖宇一帮人也同时起身。一同朝前车门走，叶雨繁没几步就下了车，刚要转身跨曹颖的胳膊。


    幸亏，她只伸出了一半的手，愣是僵在半空中。


    她悄悄看了眼周靖宇。


    二人视线交汇，一秒，二秒……


    叶雨繁率先收回目光，不自主咽了口水。


    怎么能是他啊。


    叶雨繁面色忽地变得极为尴尬，迅速将手背于身后。仿若方才之事从未发生，与己无关。


    她又是一副鬼鬼祟祟做错事的模样，周靖宇仅是匆忙瞥了她一眼，只因她垂着头，叶雨繁还留意到他手中提着小黑板。


    他们这节课应该是书法。


    直到车门口接连走下三四个男生后，曹颖方为下车。刚才那场猝不及防的偶遇让叶雨繁心底有些茫然，虽有一丝心动之感，却又觉十分尴尬。


    她面色苍白，心中颇不是滋味。


    女孩子也注重自己的颜面，尤其是在比自己优秀或暗恋之人面前，断不愿出丑。


    ——


    下去体育课是在操场上田径跑道集合，大学体育课是选修课，学校大一体育项目包含是篮球，排球和太极。


    据上一届学姐说，太极是最容易过的老师也是平易近人，排球相对来说的话难度稍微高一点。


    而篮球考试所考的内容就是三步跨栏，对于一些女生来说的话，平时不运动，更是对篮球一点技巧都没有，很难。导致每学期都有不少人挂科。


    好朋友就要步伐一致，叶雨繁两个人所选的全是排球。在上体育课的路上，曹颖又开启死恋爱脑疯狂三连问模式。


    “我的crush小帅，今天怎么没有来。”


    “小帅，他咋没去呢。”


    “小帅，明明在微信跟我说他们也是今天体检的啊。”


    好了，这话题这是又转移到“男人”身上了。叶雨繁脑袋开始作转，她故作很焦急的看眼手机说，“快走要迟到了。”


    而后，拉着曹颖就是一顿狂奔。对于每时每刻都要保持形象的曹大美人跑步时还不忘用袖子遮挡住自己的刘海，无论何时何地发型不能乱。


    她的准则，发型就是女人的面子。


    可以没有男人，但不能没有面子。


    于是每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叶雨繁都会见缝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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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会补上一句，那你的面子就像鞋垫子一踩就破。


    操场上已经站好四排队伍，叶雨繁松开曹颖的手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即使她们中间就隔了两个人，曹颖也总是抻个脖子叫叶雨繁。她还说过他们二人就是牛郎织女，中间隔了一条银河系，不在一起就好难过。


    心痒痒的。


    听体育老师安排，本次课程测的是800米女子和男子1千米，排球班因只有两个男生，所以要先测女子的800米。


    在开启热身运动之前，体育老师特意本次课程不能参加体测的女同学。


    可以参加下周的缓考。


    学校还是很人性化的，有疾病的学生要求三甲医院以上医院开的诊断书便可参加免测。


    不能参加体测的，只是极少一部分。


    相较于叶雨繁，曹颖更喜欢体育类活动。


    体育可以使人精神活跃，可以使人强身健体。现在的学校不都正在发展德智体美劳吗？


    曹颖早就来到跑道外围，开始坐上热身活动。


    叶雨繁就不一样了，她讨厌运动。所以说缺乏运动的人，身体的免疫细胞就比正常人要弱。


    一换季的时候，叶雨繁总是第一个遭殃。避免得跑上几天医院打针吃药，即使这样，她也依旧不爱运动。


    别人一问，她就很统一回答“懒”


    学校操场不大，一圈是200米，800米的话就是4圈。时间要求是4分34秒及格。


    体育老师，一声令下，秒表开始计时。叶雨繁刚开始跑的时候还很稳定，第一圈完成的时候，时间卡在一分多点。等到第二圈，三圈开始。大多数人开始体力不支，筋疲力竭甚至有的女生竟然开始走了起来。


    看得出奔跑在第一位女生，耐力绝对的超出常人。等到她冲线的时候，笑容浓烈。似乎世界都在为她欢呼雀跃，就连少言寡语的体育老师都不仅赞叹句：“跑的不错啊，我的课代表。”


    越到最后步伐就越加重，叶雨繁呼吸越来越困难，脚步越发沉重，目前处于落后的位置。


    但距离她前面几个人的位置，不过就几步远。可就是这几步，也难于登天。


    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心里想着反正不过是最后了。


    刚入秋的阳光毒辣辣的，女生的丸子头被渡层淡金色。如将要盛开的一朵烈焰花。


    曹颖冲过终点后，顾不上任何东西。竟也不觉得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头喊她的名字：“叶雨繁，加油，向前跑。”


    她听见了。


    身边风声鹤唳呼号不停，叶雨繁心里骤然炸开一团盛大的花火，正在熊熊燃烧。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叶雨繁就是那种倔的要死，还绝不认输的叶雨繁。


    她急速调整呼吸，大步跨过钟点线。


    秒表停止计时。


    叶雨繁一整个扑在曹颖怀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全是运动过后的汗水。身体里似乎有一双手死死的攥住她的心脏，用力的向外扯。


    体育老师在念她的成绩“四分三十秒”，幸好及格了。叶雨繁很用力的扯出一个笑容，这是她第一次放肆拼力全力奔跑。


    很爽，尤其是在赛道时那种激动人心的紧张感以及胜利的喜悦感。


    她忽然觉得过程中辛酸以及辛苦都他妈“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