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李经理起身回握，面色和蔼，然后二人相对而坐，她翻开册子，逐一介绍，顺带递给叶雨繁一本同款薄薄的学校手册。


    “特殊教育跟你大学专业学前教育，大同小异。同的地方在于，“教育”二字，不同地方，特殊教育更需要教师费心，园里是根据每一位孩子们的能力进行分班。”


    经理说着，指着左侧楼道班级，叶雨繁侧头看，她继续说：“我们还会根据孩子的智力水准。划分轻度智力障碍班以及听力障碍班，口语障碍班。”


    叶雨繁静静听着，在讲解时候，李经理声音有条不紊，轻而有度。眼睛柔和清澈，她像是把在座每一位孩子看的如释珍宝，从不会因为他们与常人不同，而产出排斥的想法。


    坐在大厅，现在是上课时间。里清楚听到各班级老师授课，叮叮当当的小钟琴，清越入耳。


    李悦玉双手交握，声音没有被乐器音覆盖。


    “顾名思义，特殊教育就是针对有特殊需求孩子们而提供的帮助。我希望小叶老师的来到，是添砖加瓦，同我们共同携手帮助孩子们克服障碍，融入社会。”


    叶雨繁任由周遭的教学声钻入耳，垂头默默思索好半天，等到乐器倏然停下来。思绪抵达终点，渐渐回笼，目光再次落在对面人李悦玉身上，“我之前就说过我愿意帮助孩子们成为他们的领航员，尽我所成引导他们点燃未来的每一盏明灯。”


    李悦玉眼神赤裸裸定在她身上，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她用尽毕生所学，探查人心的心理学招数，想要在叶雨繁身上找出破绽，可最后也无济于事。


    叶雨繁性子直白，不圆滑。说话唠嗑就喜欢一语成谶，没有过多的弯弯绕绕。


    她毫不避讳李经理打量，眼光炙热，过于赤白。


    “好。”李悦玉站起身，勾了一下唇，“我带你先换一下园服，各行各业都有各行各业规矩。”


    仓库不在主，李悦玉带着叶雨繁绕过主楼去隔壁办公楼。


    叶雨繁瞧见办公楼旁边盖了个二三十平方米白色钢房类型的小仓库。


    李经理用钥匙推开仓库门，伸手扑弄两把灰。仓库是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负责用来摆放学生和老师园服，以及各种杂物书本，教学工具。


    李悦玉在铁栅栏正中间位置，抽出一件新包装的园服，走出去，递给叶雨繁。


    她说：“去洗手间换上，要是不合身的话。我在给你换一件。”


    叶雨繁听话照做，红蓝相配的运动员服，穿在身上太过于合适。色彩鲜艳，自然衬得整个人朝气蓬勃。


    忙活大半天，已是午休时间。


    叶雨繁跟李经理原路返回主楼，走廊内不似上课期间的井井有序，一楼，站有十几位保教老师依次排好队，食堂大妈扯着尖锐的嗓子叫号打餐。


    于是，在叶雨繁视线内。被叫号的老师自觉走过去，在大妈手下，领取本班学生们的午餐。


    叶雨繁在原地伫立半天，因为是饭点原因，走廊内流走人员有些杂乱无章。


    然后就见走廊内侧手语班，有个小男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偷跑出来。事态严重的是头前有个老师端着餐食，愣是没注意到脚下出现一位小小的孩童。


    就在老师间隔几厘米要撞到孩子身上时候，叶雨繁见状，拔腿动作速度跑过去，扯过小男孩护在怀里。


    哐的一声，叶雨繁脊背直挺挺磕在墙壁。疼痛乍然来袭，但她手上动作没松懈。


    端饭老师莫名被叶雨繁突如其来大幅度的动作吓了一跳，托盘里的米饭差不点扣在地上，被她及时用手护住。


    这边动静闹的挺大，李悦玉不得已放下手头任务。把文件交给另一位男老师，她边走边拔高声量问：“怎么回事。”


    罪魁祸首小男孩好像被受到惊吓一般，一动不动被叶雨繁护在怀里。


    叶雨繁在低头的时候，顺势撞见他耳朵里面安装一枚小巧助听器。


    察觉到四周熙熙攘攘，小孩子扬起脑袋勾起好奇心。他眺望四周，莫名笑起来，亮亮大眼睛弯成月牙状。丝毫没有反思自己刚刚那番鲁莽动作，会给他人促成不需要麻烦。


    叶雨繁仅看了小朋友一眼，便急着回话，“这孩子刚才冷不丁窜出来，差点跟老师碰上。”


    端着餐盆的老师脸色更不好看，一脸窘迫不自在，“不好意思经理，是我……”


    “你不该对我说不好意思。”李经理抬手，出口打断她，声音凛然，令人不寒而栗，“你现在应该对孩子说对不起，你想过后果吗？如果今天没有叶雨繁在场，就是一场不可控的教学事故。”


    “每周周五总结大会上，我都会提到做老师，重要的是细心。我三番五次强调，而且咱们学校的孩子们，本身自理能力就弱。”李悦玉叹了口气，竭尽全力压制怒火，“算了，你先停职一周吧。给予你后期表现，到时候我们再定。”


    被数落个透心凉女老师，嘴唇张了又闭，在一众人目光之下，选择听从指挥。


    她最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她做错了，就是错了。


    再辩解也是徒劳无功，不如在以后时间里好好提升自己。


    这段插曲走过去，叶雨繁趁学生以及教职工尽数用完餐后。独自一人去到办公楼，在一进门贩卖机，扫码买了瓶矿泉水。


    一上午了，她忙来忙去，参观这个楼那个教室的。早上吃过的食物根本不管用，她早就饿的饥肠辘辘。


    临出发前，叶雨繁怕犯胃病，特地在包包里，装好一个抹茶味国产巧克力和一袋低脂紫薯芋泥面包。


    办公楼人少，更没有学生。而现在处于午休时间，更是安安静静。叶雨繁来回踱步，这里皆是一个屋挨着一个屋的办公室，没有空余沙发休息的地方。


    她走了两圈，没发现留给闲人能待着位置。她锲而不舍来到楼梯间，在冰冷台阶垫了块硬纸壳。


    叶雨繁坐到上面，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手。然后，扯开面包袋子，掰成一块一块往嘴里送，嚼着干巴巴面包，在灌口水。


    包里手机一直在震动，叶雨繁并不知道，像一只小仓鼠，浮躁的腮帮子，专心致志的啃食物，填饱肚子。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股冷风钻进室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他停在她眼前。


    这功夫，叶雨繁觉察到有不明脚步声，舍得停下吃的动作，昂起头，分出目光投向来者。


    周靖宇静立在楼道门旁，迎上她似有似无的目光，手指轻勾，取下脸上的一次性口罩，露出一张令男女老少皆为之失神的，冷峻清朗面容。


    叶雨繁蜷起手指，紧紧捏住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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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包袋，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宛如自带的背景音乐。


    周靖宇低头，凝视着她手中仅剩的一小块面包，以及女生低垂的眼睫毛，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冷意，颇为不适，“何必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叶雨繁此刻一见到他便心烦意乱，她朱唇轻启，“无需…周导挂念。”


    周靖宇暗自思忖，数年未见，这姑娘，极限反转的功力倒是有所长进，竟敢如此阴阳怪气地称呼他为周导。


    “倒也无需如此生分。”周靖宇试图回敬她一句，“你与她们不同。”


    叶雨繁一股脑把面包全塞嘴里，恶狠狠瞪他，口齿含糊不清，“是，我和他们确实不一样。他们没有我眼瞎。”


    周靖宇蹲下来，二人处于平视的状态。他像个笑面虎似的来回拉扯影射她，“倒也不必这般自称你自己。”


    周靖宇抬手撩起她下巴，让她严乎其然对着他黝黑深邃眼神，“叶雨繁，别太看清自己。”


    叶雨繁稳打稳扎怕掉他的咸猪爪，索性破罐子破摔给他看，“那你可错了，我做人一向清明。从来不高看自己，该咋的就咋的，但有一点是我的准则。”


    周靖宇顺着她问，“是什么。”


    “也绝不吃回头草。”


    周靖宇心尖一顿，嘴不饶人漫不经心的评价，“其实回头草虽然老，但是香。”


    闻此，周靖宇趁其不备，将她拉起。


    楼梯台阶狭窄，叶雨繁立足不稳。仿若失去救命稻草般，难以自控地向后倾倒。


    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周靖宇如愿以偿地揽过叶雨繁的纤腰，男人炽热的气息，拂过头顶。


    近在咫尺，他身上独有的青桔柠檬香气，清冷淡雅。叶雨繁瞬间失神，仿若乘上哆啦A梦时光时光机，回溯到大学时期，而这回她们是旁观者身份，亲近实景观看那段暧昧不明的时光。


    过了半晌，叶雨繁控制好愈演愈烈的心跳，掷地有声的说出：“周靖宇我是来努力工作的，过去的前尘往事，就此翻篇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在学校就当陌生人，你不用给我施以援手，特殊关照。我不需要你这样，你是领导，你要做到公平，我做错了事情，我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要是我要是干的好的话，那你就适当给我涨工资。”


    周靖宇呼吸沉重，感受叶雨繁无声胜有声的说辞，眼底一下子暗淡，染上缱绻。


    素日里，万人之上，说一不二的周领导。也会遇到哑口无言的时刻。


    他无力反驳，放在女生腰间的手掌慢慢滑下来。


    两个人的羁绊，这回似乎是彻底再无可重圆的机会。


    世人皆逃不过一个情字，所谓有情之人，不过是两颗紧密的心脏，不管何时何地，息息相通，矢志不渝心系对方。


    例如，迎着红透半边天的日落夕阳，一个人漫无目的游逛在大街。他会第一间拍照记录，因为爱人不在身侧。


    但是世间的种种美好，即使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会用另一种方式让我们同看一片朝霞。


    淡雾笼罩的眼神透过商场玻璃，看到一枚小巧精致的草莓蛋糕，便会下意识，不可控走进去，买下来。


    重要的，不是入口即化的美味食物，而是在天底下熙熙攘攘人群中，有一人，坦诚相待，自愿赤裸裸剖开真心，唯对一人心生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