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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使君她拔了回头草

    夏末凉风起,骏马送远归。


    斜阳辉映下,一队人马护着一辆金顶雕花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


    路过的行人见着护卫腰间跨着的鹰头长刀,都纷纷侧目避让,暗中猜测马车中坐的是哪位重臣,竟得锦衣卫亲自护送。


    排队入城时,马车帘子被白露轻轻撩起,温璟偏头看向窗外。


    城墙高耸巍峨,墙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部分操着地道的长安官话,交谈着家长里短,偶尔冒出一个外地口音,怯生生地问些进城的要领。


    她看了许久,又不自觉回想离开时的情形,脑中画面却寥寥无几。


    忽而又释然一笑,心知当时自己称得上孤注一掷,彷徨无措,怎会有心情留意这些。


    “娘子,郎君来接您了。”白露指着城门下出现的一个紫袍身影,声音雀跃。


    她定睛一看,正好对上温玖张望的眼神,不觉弯起唇角,冲他招招手。


    温玖大步而来,几下就到了马车外,叹道:“总算是回来了。”


    “哥哥。”她甜甜地叫了一声,主动伸手掀开帘子,迎温玖进来,见他一身紫袍玉冠,不由道:“这是刚从户部出来?知你事多,又何必亲自来接我?”


    温玖哼了一声,“我不来,难道你要让父亲母亲亲自来迎么?”


    说着,勾起手指弹了弹温璟额头,“你这一年多不在家中,竟是比在家中还让人操碎了心,抗旨不尊,镇守岭南,父母都快被你吓坏了!”


    温璟自知理亏,羞赧地吐吐舌头,“辛苦哥哥替我尽孝。”


    “我就是上辈子欠了你这小祖宗的。”温玖摇头叹气,又问:“这一路可还顺利?天家月前便下了旨,我算着你月中就该到的,怎么现在才到?”


    “战后事多,我放心不下,多留了一阵,等新来的节度使到了才走的,这便慢了些。”温璟轻撩一下额边的碎发,轻描淡写道。


    “你呀你,也是个操心的命。”温玖吐槽,又想起月前下的旨意,压低声道:“你同我说实话,这新任的节度使也参与了吧?”


    “哥哥说的什么,我不明白。”温璟睁着一双大眼,佯作无辜状。


    温玖闻言,不雅地翻个白眼。


    岭南节度使阵亡后,朝中为选派谁去接任一度争论不休。


    有资历有军功的重臣自然不愿意去那穷乡僻壤,没资历没经验的小官倒是跃跃欲试,但战乱刚过谁也不放心选个没经验的小官去。


    吏部接连提了几个人选都被长公主否了,吏部尚书为这事都快愁白了头。


    最后的结果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久不亲政的兴元帝亲自点了闽南舟师总将傅忱迁赴岭南。


    这傅忱虽是海威将军,但其长年在外,为人亦非冒进之徒,朝中百官大多只听过他的名字,却少有人同其打过交道。


    朝中百思不得其解,这样一个人如何就能令兴元帝破例问政。然温玖却隐有猜测,如今一看温璟,便知自己猜的□□不离。


    傅忱呐,也是傅家的人。


    他忽一咧嘴,桃花眼中均是深色,挑眉道:“他人呢?”


    “谁?”


    “自是你的新郎官呀。”温玖哼哼,“家中为你的婚事筹备多时,就等着人来娶你呢。”


    听他这般说,温璟脸上飘了抹红绯,不自然地勾了勾衣袖,摇头道:“他先我一步回的长安,眼下如何,我也不知。”


    广府光复后,她留于都督府内主持大局,靠着傅琰留下来的将兵,废了好大功夫才安抚好被倭寇烧杀抢掠吓得仓惶逃窜的民众,勉强让都城恢复运转。


    提心吊胆地等了半月,傅琰终于在一个寻常的夜晚,踏着蝉鸣月辉出现在官舍内。


    她本已躺下,听到声响骤然起身,推门去看,便见那一人昂扬立于院中,身上白甲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一见着她,他便松了眉眼,柔声道:“娇娇,我回来了。”


    她水眸氤氲,一度怀疑眼前人是自己的幻觉,好久才疾步扑向他,双手顺着甲胄缝隙细细寻摸一番,没发现伤口,方才松了口气。


    傅琰望她半晌,终是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带点寒意的脸颊贴在她耳侧,声音微哽:“我替母亲报仇了。”


    她心一顿,僵着手环上他的身侧,敛眸抿唇,许久才点头,“是,你做到了。”


    而后两人联手重整岭南。


    广府沦陷期间,官府粮库豪强大族无不遭掠,便是战后也难以缓过劲来,她不得不从安南调拨银钱粮米支援广府,又令容州开仓振民,几番周济之后,方令岭南周转起来。


    又因两府官差大多遭劫,她不得不从军中抽调人手,趁着重整之机,拟了新的振民之策,一并在容州和广府推行。


    傅琰则带着三府联军,歼灭流窜的残寇及趁机生乱的山匪贼寇,同时追查此次协助倭寇为乱的势力。后来,他先接的密旨,令他速押上衫信宗回长安复命,便先行一步。


    温玖蹙眉,神色有些凝重:“他回来了?我倒未听说此事,傅家那边也没有消息。”


    “什么?”温璟一下坐直,手不自主地抓住温玖的袖子,急道:“那长公主呢?她近来可有异常?”


    “异常说不上,只是天家给长公主选了个驸马,这月就要完婚了。”


    “驸马,哪家的郎君?”


    “河间王的嫡长子。”


    闻言,温璟眉蹙得更紧。


    河间王是大周朝唯一一个异姓王,祖上曾为高祖开国立下汗马功劳,曾得太祖金口玉言:“王闯乃我手足也。”后封河间王,代代不降等袭爵,乃朝中独一殊荣。


    可是,河间王只有一个嫡子。他又如何甘心放着到手的王爵不要,而去当什么驸马?


    像是看出了温璟的疑惑,温玖摇着头道:“这旨意一下,不知多少人家等着看笑话呢,倒没想到河间王如此大度,真认下了这桩婚事。”


    “那可是唯一的嫡子呀。”


    “如今还是长公主监国么?”


    “长公主待嫁闺中,天家亲自掌政。”


    见温璟神情凝肃,温玖揉一把她的头,凑近她耳旁道:“莫多想,天家前两日还派人来过问婚仪之事,他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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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温璟眸色复杂,咬住下唇,任温玖如何问都不开口。


    傅琰走前,正追查到前任岭南节度使身上,刚查出他同长公主的一个门客有些牵连,便被急召回长安。


    但朝中偏偏未闻此事,如何能不令她忧心。


    微一晃神,国公府已经到了。


    刚下马车,温璟就被早早等在一旁的温母扑上来抱个满怀,洒泪不停。


    温父眼眶微红,但神色仍肃,同一旁的小黄门道:“内子久未得见小女,令公公见笑了。”


    小黄门一甩拂尘,面作感动之色:“夫人爱女心切,何来笑话之理。”


    待母女二人平静下来,小黄门才上前道:“天家体恤温大人一路辛苦,特令温大人在家好生休养,同国公尽享天伦,不必急着进宫复命。”


    温璟虽心有疑惑,但面上不表,乖顺道:“谢天家体恤,臣遵旨。”


    等小黄门离开后,一家四口进得府中,直接去了温璟住的院子。


    驱了外人,温璟才拧着眉问道:“既是令我回长安复命,又不愿见我,天家这是何意?”


    温父摇头,沉声道:“如今天家亲自掌政,政令越发琢磨不透,为父也难猜君上之意,只能守好本分,但凭天意。”


    见温璟愁眉不展,他又道:“既是令你尽享天伦,这一段你且好生在家待着,莫要出去走动。”下巴朝主屋内一扬:“婚期虽未定,你也好生作番准备。”


    温璟这才注意到满室的喜红,顿时哭笑不得,翘着嘴小声道:“哪有这样的?婚期不定,新郎也不见人影,我们倒是先把一切备好了。”


    一路拽着她手不肯放的温母松了手,斜她一眼,声色微凉:“这不正合你意?上赶着要嫁给人家,我同你父亲这脸都丢尽了。”


    想起当年之事,脸色一哂,缠上了温母的手臂,讨好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母亲罚我吧。”


    温母不妨她会突然撒娇,身子一僵忽而眼眶一红,搂住她埋汰道:“你这是受了多少罪?连低头都学会了!”


    她笑着不答话,眼眶微红。


    受罪么?也不全是。


    只是到了岭南几次碰壁,方知当年在长安敢于横冲直撞全是仗着有国公府撑腰。


    等无人可靠,人自然就成长了。


    温父看着,心中百感交集,沉吟半晌方道:“你同为父说实话,眼下…你当真还想嫁给他?”


    她点头,郑重道:“父亲,我的答案同当年一样。只要那人是他,我便愿嫁。”


    “好,你想清楚便好。”温父缓缓点头,又叮嘱道:“若为皇家妇,更当谨言慎行,莫要冲动……”


    想起傅琰的身份,温母刚因温璟回家而生的喜悦都淡了两分,眼眶更红,点着温璟的头喃喃道:“你自个主意大,我同你父亲总是拗不过你。以后的路是你自个选的,好的坏的都要自己去走了。”


    温璟身子依在母亲怀里,一手拉住父亲,眼睛落在眉头微陷的哥哥脸上,只觉心头胀满,笑道:“放心吧,他不会负我,我亦不会辜负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