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生淮北仍为橘。”


    一路上，薛睿在心里不断重复着林若曦的话。


    好像在林若曦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无法实现的。


    在北方不是不能长出橘子，而是要有适合的环境……


    现在种子已经撒下了，能不能长出橘子，就全看薛睿这个“果农”的能力了。


    两人回到家中，林若曦发现薛睿心不在焉的，她问道：


    “你在想什么呀？”


    薛睿回过神来：“以后肯定让你吃上甜甜的橘子。”


    “为…为什么是以后呀？可我今天就想吃呀。”


    林若曦撅着嘴唇，语气十分失落，随后她满眼期待的看着薛睿。


    薛睿尴尬笑了笑，心想咱俩说的就不是一个橘子。


    “当然可以，你想吃就吃。”


    薛睿虽然看不懂，但他实在受不了林若曦这可怜巴巴的眼神。


    不就橘子吗？跟谁吃不起似的？


    话音刚落，薛睿发现林若曦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眼中满是窃喜之意。


    “什么时候吃？”林若曦一蹦一跳的，很是期待。


    薛睿深吸一口气：“现在吧，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唔，茶几上就有。”林若曦指了指茶几。


    “好的。”


    薛睿转身往沙发旁走去，准备给林若曦剥个橘子吃吃，心里念叨着：真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然而，就在薛睿剥橘子的时候，背后突兀地传来温软的触感，一双手臂轻轻搀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胸膛上一阵摸索。


    “曦曦别闹。”


    薛睿语气无奈，现在林若曦一双白袜子的小脚勾在他的肚子上，一副挂在他身上不打算下来的架势。


    “是你说的呀，让我吃橘子。”


    林若曦从薛睿手中夺过橘子，随手放在茶几上，而后身子后仰将薛睿拽倒在沙发上，缓缓往薛睿身上爬去。


    “你就是我的橘子呀。”林若曦俯视着薛睿，眼神出奇地温柔。


    “我是橘子？唔！”


    不等薛睿问点什么，林若曦已经吻了上来，很顺利的撬开了他的牙关，急促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脸上。


    薛睿刚想起身，又被林若曦死死摁住了手腕。


    完了，这下是羊入虎口了。


    薛睿瞥了一眼茶几上的橘子，脑海中如过跑马灯一样，闪过许多记忆片段。


    第一次和林若曦坐公交车，还有睡梦中的橘子清香……


    橘子？


    薛睿想起来了，当时他为了占林若曦的便宜，曾经骗林若曦说自己的小名叫橘子。


    这傻丫头啊，把他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薛睿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原来林若曦说的“吃橘子”，和他以为的“吃橘子”压根不是一个意思。


    罢了，随她吧……


    薛睿缓缓闭上眼睛，突然感到脸上湿漉漉的，他睁眼一看，林若曦长长的睫毛不断颤动，睫毛尖尖上挂着泪水。


    他将林若曦推开，语气关切道：“曦曦，怎么了？”


    “我错了，我，我不该偷看你们谈话的呀。”


    林若曦哭的很伤心，小手胡乱的抹着泪水，但眼睛就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一样，不断往外溢着泪水。


    “吴大叔…问你想不想送我出国，你说你…不是不想……”


    一句话林若曦哽咽了好几次，她非常后悔偷看两人谈话。


    林若曦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太小心眼了，薛睿明明没说什么，可自己就是一直在想薛睿说过的话。


    不是不想，就是想的意思吗？


    为什么呀？


    林若曦很难过，她想问薛睿要一个答案，可是自己又不敢。


    薛睿顿时汗毛直竖，心想他已经把林若曦支开了，为什么林若曦还是会听见？


    不对，林若曦刚才说的是“看见”。


    也就是说，小丫头是用眼睛看到的……


    “曦曦，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学了唇语？”薛睿语气严肃的反问道。


    “唔…”林若曦停止哭泣，不知道怎么和薛睿解释。


    “你这半吊子，肯定是看错了，我可没说我想送你走。”薛睿厚着脸皮说道。


    林若曦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她震惊了好一会，目光又变得柔和起来：“你…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什么叫我说没有？”薛睿皱着眉头，大大咧咧道：“现在我说唇语，我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嗯！”林若曦抹了抹眼泪，认认真真的盯着薛睿的嘴唇。


    薛睿嘴巴微张，做了个“o”的口型，动作十分缓慢。


    “我…”


    “爱。”


    林若曦一字一顿的跟着读了出来。


    直到薛睿最后一个“你”的口型说完，林若曦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她紧紧抱住薛睿，在薛睿的身上蹭来蹭去，她太开心了呀，恨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薛睿躺在沙发上，轻轻拍打着林若曦的后背，心想这丫头还是好哄，一句甜言蜜语就能开心成这副样子。


    突然，他耳边传来林若曦软糯的声音：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薛睿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像是漏了一拍。


    都说“爱”说多了就不值钱了，可每次听到林若曦说这个字，他的心中总是会掀起涟漪。


    “小狐狸，我饿了。”


    “唔，吃我。”


    “额…我是说，我肚子饿了。”


    ……


    整个四月，薛睿都在忙碌的筹备中度过，在这期间他抽空陪林若曦回家扫了次墓，扫墓不是重点，重点是薛睿又请老丈人喝了一壶。


    至于林若曦知不知道？


    薛睿心想大概是知道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和老丈人之间的交情，重点是林若曦并不在乎。


    不知不觉间，空气中的甜香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热烈的气息，午后的阳光变得炽热，时髦的女学生穿上了短裙。


    入夏了，到了薛睿最喜欢的季节。


    五一小长假过后，薛睿照常在计算中心忙碌着，跟装机的师傅学一些硬件知识。


    中午的时候，薛睿给所有人员工订了午餐，蹲在路边吃快餐，顺带欣赏女学生的大腿。


    “老吴啊，你说洋妞的腿是不是都长？”


    一个多月过去，薛睿和吴宏伟混的很熟，两人经常在路边吃东西聊天，插科打诨是常有的事。


    “你想什么呢？她们腿毛比你都长。”吴宏伟笑道。


    “我正吃饭呢，你别恶心我。”薛睿笑骂道。


    “还有啊，那个香水味掺着狐臭味，你知道啥味道不？”吴宏伟不依不饶。


    “怪不得你这个岁数还打光棍。”薛睿骂道。


    “哈哈哈哈！”众人的欢笑声回荡在校园里，引得不少学生频频侧目。


    吴宏伟默默放下筷子：“你吃饭就吃饭，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吃点好的吧，你看这学校里全是妹子。”薛睿全然不当回事。


    吴宏伟顿了一下：“我比她们大十几岁，保不齐我跟她们父母差不多大。”


    “那不更好？到时候跟学生谈不成，你跟同龄的丈母娘谈。”薛睿咧嘴笑道。


    “艹！”


    吴宏伟气得差点摔掉筷子，他觉得不能让薛睿在他这里呆了，三天两头拿他开涮。


    “你去林总那里多待一待，她天天给我发微信，说我把你绑在这里不让走。”吴宏伟提议道。


    薛睿陷入了沉默，林若曦是个自制力很差的人，只要他在林若曦身边，林若曦总想黏他玩。


    薛睿倒不是担心浪费林若曦的时间，薛睿自己接触了一个陌生的行业，他也要学习，吴宏伟是个很好的老师……


    “薛睿，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找客户，云计算是未来的趋势，我们已经踩在时代的最前列了，你作为老板要去开拓市场，找稳定的客源，技术方面的事你不用管。”吴宏伟提议道。


    “容我想想。”薛睿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他最近思考了很多，如果单纯做算力的话，他的优势在哪里呢？


    他有先发优势，以及一些人才上的优势，近两年躺着赚钱是没问题的。


    可互联网巨头一旦入局，选择烧钱和他打价格战，他是扛不住的。


    “对了，你们学校领导昨天来过，问我们能不能免费给他们提供一些算力，他们给咱们免房租，再提供一些电价优惠。”吴宏伟突然说道。


    “可以。”


    薛睿摆摆手，压根没当做一回事，他本来就打算给学校一些优惠政策，毕竟他一个人独占了学校一栋楼，还有好几台变压器……


    等到数据中心正式运营，搞不好还要求着学校增容，提前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你们慢慢吃，我去曦曦那边转一圈。”薛睿将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里，起身前往林若曦的公司。


    路上，薛睿在想种橘子的问题。


    英伟达定的那批显卡已经到了，现在加班加点的赶工，预计再过两个月就能试运营，但他却没能够给公司立下一个长远的目标，只是个贩卖算力的商人。


    到林若曦公司门口的时候，薛睿发现两个面生的年轻人正往林若曦公司里抬东西，神色十分紧张。


    “哎？你们干嘛的？”薛睿喊了几声，但两人并未听见，薛睿小跑过去，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突然，青年手里一抖，手里的纸箱脱落，被薛睿眼疾手快的接住。


    “卧槽！你吓死我们了，知道这里面什么东西吗？”


    青年着急忙慌的夺走纸箱，语气很不耐烦，他搂紧纸箱，歪着头在肩膀上擦了擦汗。


    “什么东西？”薛睿问道。


    “一箱K80计算卡，一张就够我一年工资。”青年没好气道。


    薛睿嘴角抽了抽：“你一年工资就两三万？”


    青年满脸诧异，心想居然碰上一个行家，年纪轻轻的居然懂得这些。


    “研究生更惨啊~这一张卡够我两年工资，我们要是把这玩意儿摔了，后半辈子就完了。”另一人也是一脸后怕。


    “就这个啊。”薛睿哑然一笑，压根没当回事。


    合着这两位都是学生，其中一位甚至是博士生？


    “你笑什么？你也赔不起。”两人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向远处走去。


    薛睿心想一箱子的显卡，应该是林若曦公司里的东西。


    不过薛睿没有多问，而是默默跟在两人身后走了进去。


    “林学妹，显卡我送回来了，这箱榴莲是王教授送的，最近天气热了，你记得尽快吃。”青年语气带着一丝谄媚。


    薛睿翻了个白眼，随手打开纸箱看了看，里面装着四五个榴莲，在2015年这个时间点是当之无愧的高端水果，这一箱榴莲少说得一两千块。


    “嗯，告诉王教授下次让他送点别的，我不喜欢吃榴莲。”林若曦头也不回的说道。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嘟囔道：“林学妹还是这么高冷，我都没见她笑过。”


    “是啊，她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不过咱教授也是够扣的，都不舍得给我们买几个榴莲……”


    两人小声嘀咕道。


    “你们放下东西就走吧。”林若曦冷声道。


    薛睿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心想这傻丫头说什么呢？


    人家可是教授级的人物，派手底下博士给你送水果，你还挑三拣四的？


    还下次？你这样还有下次吗？


    简直是倒反天罡。


    “好嘞，我们回去告诉他。”


    两人说罢就要离开，突然发现那个冒冒失失的小伙子在翻他们的榴莲。


    博士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呵斥道：“你什么人啊，怎么乱翻别人东西呢？”


    “我什么人？”薛睿咧嘴一笑，心想你俩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


    这里的员工都没问我，你问我？


    “呀！你怎么来了呀！”突然，房间里响起林若曦惊喜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林若曦身上。


    此时的林若曦笑得灿烂，好似温暖的小太阳，照得人脸上都暖洋洋的。


    “林学妹，你还记得我不？我是西北工大的张峰。”


    张峰心中一阵悸动，林若曦伸出双臂走过来了，他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


    这不是做梦吧？


    冰山美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实际上，林若曦在薛睿面前每天都是这样的。


    “林总，在外面要称呼职务。”


    薛睿伸手摁住了林若曦的额头，林若曦用脑袋抵着薛睿的手心，一双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始终够不到薛睿的身子，一副小孩子缠着大人玩的模样。


    “好的薛董，那你吃不吃榴莲呀，我给你开榴莲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