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两个字，在赵北辰的唇齿间流连了一遭，再落在沈涵芝的耳朵里却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酥得沈涵芝身子都麻了半边。


    她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点红，好在是晚上，赵北辰现在又是个半瞎，倒也没人看出来她的异样：“王爷不会觉得我把自己的小字说给您听，很不合规矩吗？”


    “清清……”赵北辰轻轻念着沈涵芝的小字，语气呢喃，沈涵芝还以为他在唤自己，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赵北辰道:“随心所欲，不逾矩。”


    “规矩也是人定的，人又无完人，总会出现几条不合理的规矩。”


    说到这里，赵北辰叹了口气:“只是这世道，改变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难度太大了……”


    “就像现在，你叫我的表字，没人会认为有问题。可我若是叫了你的小字，被其他人听到了，流言蜚语会铺天盖地的把你淹没。”赵北辰笑了笑，有点讽刺，“狗屁世道。”


    一直都很谦逊有礼的人突然骂了一句，沈涵芝有点愕然。


    “所以我不会叫沈姑娘的小字，但我仍然感谢沈姑娘把你的小字告诉我。”赵北辰轻轻敲了敲扶手，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落在沈涵芝的心尖。


    好像更疼了。


    沈涵芝忽然有点呼吸不上来，她看着面前的赵北辰，一时间竟说不上话来。


    “多……多谢王爷……”有千言万语堵在沈涵芝的喉口，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有一句干巴巴的谢谢彰显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赵北辰摇摇头:“没什么好谢的，你又怎知我不想这么喊你呢？”说着，赵北辰屈指一弹，沈涵芝觉得右手的指尖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可仔细一看，并没有任何东西碰到她。


    沈涵芝愕然抬头，便发现赵北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姑娘，我很开心你能提出要住进辰王府这个要求，但下不为例，不要把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赵北辰悠悠收回手，仿佛刚才不是他干的小动作。


    沈涵芝也收回手，不自觉摩挲了一下刚才好似被触到的指尖。


    那是……内力？


    “您现在不是最好不用内力吗？”沈涵芝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里的异样。


    越来越疼，她好像快呼吸不上来了。


    赵北辰笑了笑，身体里的异样可以忽略不计，他卷了卷袖子，眉眼低垂：“我的身体还没差到这种程度。再说了，这两天也有了点起色。”


    晚风轻轻从两人之间吹过，不似方才寒凉，反而带着丝燥热。


    沈涵芝觉得可能中毒的人是她，不然为什么眼前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声音也逐渐不清晰，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越发响。


    疼痛让她一瞬皱紧了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赵北辰向她伸来的手。


    赵北辰打横抱着昏迷的沈涵芝，看着刚进凉亭的暗三，“啧”了一声，把沈涵芝交到暗三的手上:“为什么会这样？”


    暗三垂着头，如实回答:“沈姑娘情绪起伏过大的话，会有征兆。之前只是心痛，属下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姑娘会昏迷。”


    闻言，赵北辰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随即道:“用了孙大夫的药也没用吗？”“应该是有用的，只是晚上的话不知道有没有用，这两个晚上沈姑娘都没睡好。”暗三答道。


    这下轮到赵北辰失语了。


    因为情绪起伏过大……


    赵北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句话，只觉得他的心也和暗三口中说的一样，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而变得疼痛。


    “你送她回去吧，孙大夫那儿……”赵北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他了，之前孙大夫给的药还有吗？”


    “有的。”暗三点头。


    赵北辰也点头:“去吧。”


    暗三带着沈涵芝离开了凉亭，又只剩下了赵北辰一人。


    有点凉了，赵北辰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推着轮椅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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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涵芝昏迷过去后一晚上就没醒过来，一觉睡到了天亮，奇迹般的睡得还不错。


    听了暗三讲述，沈涵芝才知道自己是情绪起伏过大晕过去的。


    不说还好，一说沈涵芝就想起昨天晚上，那些不可言说的暗流涌动。


    真是要死了。


    接下来几天，由于沈涵芝莫名其妙的心虚和赵北辰有意的躲避，两人都没再见过一面。


    哪怕半夜又睡不着觉，沈涵芝也坚决不出门了。


    每天来给沈涵芝扎针的孙济无意间听了一耳朵，只是笑得意味深长，然后在沈涵芝的中指指尖取一滴血。


    这算是两人这几天来唯一的联系了，用彼此的血作为药引之一。


    不过，虽然她人在辰王府里，但对外界的消息可一点没错过。因为辰王府的特殊性，暗三还挺放心把沈涵芝一人放在辰王府，再不济还有个更暗处的暗四守着。


    所以暗三时不时就出去溜达一趟，回来就和沈涵芝讲外面发生了什么。


    好比对于镇国侯府的判决下来了，因为物证确凿，有没有人证不是很重要，所以陛下的决断也相当快。


    采用了赵北辰的建议，判李家人流放西北。


    听说得知这个判决结果的冷如霜哭着喊着让李修鹤给她一纸休书，她不想去西北那苦寒之地，而且就算不苦寒，流放一路也足够要了她的命了。


    最主要的，她害怕路上有个万一，李修鹤会把她推出去交换什么。


    冷如霜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李修鹤现在恨毒了沈涵芝，但他无法找到沈涵芝，只能把对沈涵芝的恨全部发泄在了冷如霜身上，天天在牢房里对冷如霜拳脚相向，怎么可能休了冷如霜。


    就连隔壁牢房的李老夫人也没逃过他的言语攻击。


    镇国侯府的三个主子在牢房里宛若市井小人，天天不是打就是骂，闹得牢头也不安生，后来一人打了十大板，效果立竿见影，一下就清净了不少。


    牢头只恨没早点用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