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永顺神色坚定，“乍一听外面的谣言，我就怕苏正方相信了，半点没敢迟疑立马赶过来，一方面想问问他种子发霉是不是真的，另一方面就赶紧解释解释。”


    “虽然我俩老作对，但我做人还是要脸的！”


    “咱都是地里刨食的，哪能不知道种子对咱们的重要。”


    “况且，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我就是不为自己着想，我还能不管我老娘了！我咋能丧良心干出来呢！？”


    万永顺越说越激动，嘭的一声站起来，椅子被他带倒躺在地上。


    他牙齿紧咬，双目瞪大，急得面红耳赤，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手掌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震的搪瓷杯叮呤咣啷直响。


    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说：“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的！敢被我逮到，一枪给你崩了！”


    苏禾不嫌事大，笑着接腔，“对，崩了他。”


    苏正方一脸无奈的没好气地对苏禾说：“你可消停会儿吧！”


    万永顺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早年当过兵，上过战场杀过人，后来因伤退伍，要不然怎么能管得住民兵队那些刺头。


    他敢说敢做啊！


    苏正方真怕他头脑一热，扛着枪找人干架去了。


    眼瞅着万永顺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苏正方连忙上前灭火。


    “永顺大哥，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别气。”


    万永顺：……


    万永顺被噎了一瞬，火烧到中途突然泄气了。


    但效果显著，情绪发泄出来后，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万永顺弯腰扶起椅子顺势坐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刚才一下子说了太多话，喉咙有点干了。


    白了苏正方一眼，模仿他的话，“不会安慰人，就不要安慰人。”


    苏正方话刚说出口，就感觉有哪不对，但又实在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摇摇头索性不管了。


    苏禾听的嘎嘎乐，好一个废话文学，学到了。


    抬头不经意间往外一瞟，嗯！？看戏看得太入迷，忘记时间了，再过一会儿就要开会了，她此行来的目的还没说。


    真的吃瓜看戏误人啊！


    苏禾问他们：“堂伯，你没发现不对吗？昨天你才把麦种送过来，外面用蛇皮袋裹着，特意挑中午大家都在休息的时间，怎么今天谣言就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呢？”


    “万队长，虽然咱俩交流不多，但短短的这点时间里，我能判断您是一个正义的眼中不容沙子的人。但仓库归你们管，具体情况还是你们更清楚。”


    “这次来就是想跟你们说，我觉得事情突然毫无预料的爆发，必定有个人藏在幕后图点什么，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出这个人。”


    “我担心她的目的一次达不成，再来第二次。不光我们禁不起折腾，种子更禁不起。”


    治一次就行，苏禾的可不想再来一次。


    就算她有异能，也不能是这个用法吧！


    真当她是中转站了！


    有这时间，她不如去后山抓几只鸡回来，最少还能闻个肉香。


    万永顺听完，心里一激动又使劲拍了下桌子。


    这次苏正方有经验了，看到他抬手，立马端起自己的杯子。


    不是糟老头子的东西，你不心疼我心疼！


    苏正方能坐上大队长的位置，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最开始他没察觉出来，是没往那方面上想。


    自从知道麦种霉了，苏正方一门心思地想办法解决问题，想把损失降到最小。


    现在苏禾猛地提出来，如同醍醐灌顶，苏正方瞬间察觉到异常的地方。


    他最初一直认为是天灾，因为附近大队曾经发生过种子霉变的情况，就连他们生产大队也发生过，只是部分种子，事态轻微不足以伤筋动骨。


    苏正方归于算他们倒霉！


    没想到啊！


    真被糟老头子说中了！


    苏正方怒气冲天。


    枪呢？


    给我拿来，崩了他！


    再生气苏正方也没失去理智，就像苏禾说的那样，隐患迟早得消灭掉，省得后患无穷。


    万永顺想不到深层次的东西，苏禾呜啦呜啦说了一大堆，灌进他耳朵里只有两个字——正义！


    夸我的！


    开心！


    万永顺瞬间亢奋起来，“苏禾！你眼光是这个！”说完给苏禾比个大拇指。


    苏正方简直没眼看，有这样的同事，是他的福气！


    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苏正方抢先打断他的话。


    “万队长，咱们在一块商量商量，看有没有头绪。”


    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低声讨论起来。


    苏禾提议先从谣言分析，传谣言的人，事情就算不是他干的，他也干净不到哪去。


    不然谁会天天盯着仓库，大队长前脚拿了种子，后脚就传出了谣言。


    “堂伯，谣言里说这是咱俩一起做的局，就是为好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给我，咱们今年有名额吗？”


    苏正方解释，“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名额，今年咱们公社有五个名额，上次去公社开会，书记把今年的工农兵大学名额都分了，咱们生产大队有一个，但这事儿我憋着谁也没说，想等着秋收结束之后再公布，也不知道咋弄的传出来了。”


    “堂伯，有可能其他生产大队回去就宣布了。”


    苏禾猜测，去开会的还有其他生产大队的人，估计消息就是从那得来的。


    苏正方想想，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堂伯，你认为有谁最关心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那肯定是知青啊！”苏正方第一反应就是知青们。


    好些知青下乡都不情不愿的，只要有机会回城，他们能抢得头破血流。


    每年的工农兵大学名额，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堂伯，万队长，你们先听听，看我说得有没有道理，感觉没道理，你俩就当听一乐呵。”


    苏正方摆摆手示意苏禾随便讲，他是看出来了，他这个侄女儿丝毫不输她大哥，也是个聪明人。


    万永顺坐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明明是三个人的戏，他却怎么都插不进去。


    不是在说谣言吗？怎么突然转到知青身上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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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错过什么了吗？


    算了，想不明白不想了，回去让孙子再练两篇字好了。


    “苏禾，你想说啥直接说。”虽然听不明白，但不妨碍万永顺继续听下去。


    苏禾得到肯定后，放心说出自己的推测。


    “堂伯，不是我自夸，今年我考上了高中，学历上和知青们一样了。而且咱们两家又有亲戚关系，估计有人狗急跳墙，害怕你中饱私囊，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给我，所以借此机会传一波谣言。”


    “队员们一心放在霉变的麦种上，不会关心这个名额，但如果种子的问题不能解决，他们一定会心怀恨意，这时候，就是不关心名额的人，也不会乐意咱家拥有。”


    “那大队里没有合适的人，人选只能在知青里产生，最后利益最大化还是他们。”


    “有道理。”苏正方听完觉得苏禾说得在理。


    “那嫌疑人就是在知青里面了？”万永顺搓着手问。


    听了半天，他终于能听懂一点了，于是忍不住出声。


    苏禾点头又摇头，见万队长神情迷茫，便摊开说：“推测是这样推测，具体是谁还要查，万一不是的，咱们也不能冤枉了人家。”


    “不过，知青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万永顺情不自禁接着问：“怎么说？”


    苏禾瞧他们两人皆是一脸期待，只好慢慢解释。


    “大队里人人都知道万队长和堂伯的关系水火不容，两人见面就掐。”


    说到这，苏正方和万永顺同时扭头，两人刚对视上，又不约而同地错开。


    苏禾装作没看见，继续淡定地讲。


    “但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你们只是表面上争锋相对、水火不容，实际上感情好的不得了。”


    “那只有谁不清楚呢？”


    苏正方与万永顺瞬间再次把头扭过来，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见同一个回答。


    “知青！”


    苏正方不等苏禾开口，自己就把后面的话说了。


    “恰好万队长和我关系不好，恰巧万队长管着仓库，事情一闹大，万队长又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可不是最好的背锅对象吗？”


    万永顺横眉竖目，眼瞅着要发火，苏方正一句话就让他熄火了。


    “瞧瞧，我还没说啥呢，有人已经要爆炸了。”


    苏禾觉得心累。


    早知道不来了，当个中转站也挺好的，起码耳朵清净。


    苏禾赶紧把话题引回来。


    “堂伯，既然事情发生在仓库，仓库应该留下的有线索。”


    “这个好办，仓库的事，万队长都清楚。”苏正方说：“万队长，你就说下吧。”


    万永顺一听说到正事，连忙正经起来，“苏禾，我简单给你说一下。仓库每年有两次大的检查，一次在冬天下雪前，一次在六月份左右。大检查时，有破损的地方都补了，碎的瓦片也都换新的了。”


    “而且仓库有锁，钥匙只有三把，一把在我这，一把在你那，最后一把在记分员手里，没有钥匙是进不来的。”


    苏正方点头，“对，万队长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