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熟人

作品:《绣行三千世界[西幻]

    “最新消息!惊天新闻!夜辛卡一夜之间竟从帝国版图中神秘消失!”


    在灵堡的街头巷尾,报童们背着装满报纸的布包,匆匆穿梭,将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传遍每一个角落。


    阳光洒落,商业区的布告板上赫然贴着最新的报纸,鹅卵石与石板交织的路面上,人群络绎不绝。自从商业区遭受衰败之力的侵袭,已许久未见如此繁华景象。


    “听说圣徒三世在此战中身负重伤,夜辛卡的四座高塔更是有三座化为废墟?”


    “真的吗?圣徒三世与夜辛卡为什么会爆发如此冲突?”


    “据传,是因为一位东方佳人。传闻她美貌无双,圣徒三世对她倾慕已久,而夜辛卡中的某位长老也视她为生命中的挚爱,两人因此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话说回来,圣徒三世已许久未举行选妻仪式,莫非他心仪之人就是夜辛卡中的那位女子吗?”


    此时,那位传说中的东方佳人正悄然走过议论纷纷的人群。她听着路人的谈论,心中五味杂陈。


    珮帧轻轻拉低头上的布盖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庞。今日,她未穿夜辛卡的刺客服,那套装扮在灵堡太过显眼。她也不愿换上繁复的裙装,于是选择了一身这个时代贵族女性尚未普及的骑马装。


    她此行的目的是前往商业区,修复新出现的腐蚀斑。清晨出门时,她便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顿时慌乱不已。任务尚未完成,夜辛卡怎能就此消失?


    她正惊疑不定之际,一名貌不惊人的路人悄然经过她身旁,在阿加特视线的死角处迅速递给她一张字条。珮帧小心翼翼地避开阿加特的注意,迅速浏览过后,得知这是埃文长老传来的密信。信中写道,夜辛卡已决定放弃总部,分散至各国分部以避风头。他叮嘱珮帧继续执行任务,无需担忧。


    珮帧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据闻,此次撤离是为了躲避皇帝的雷霆镇压,雷蒙长老展现出惊人的先见之明。在与深渊魔偶激战当日,四位长老布下障眼法阵后,便秘密遣散了在别馆待命的大部分夜辛卡成员。


    随后,他们留下一支精锐的术士队伍作为诱饵,拖住皇帝的追兵,而其余少数人则利用夜辛卡独有的隐形魔法舟,分批将剩余人员安全转移。


    珮帧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她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夜辛卡视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故乡。然而,一个如此庞大的组织就这样放弃了几百年积累的基业,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但她知道,夜辛卡之所以会如此狼狈撤走,绝非皇帝一人之力所能及,这其中必然有泽维尔的暗中操纵。珮帧低垂眼睫,思绪不禁飘回泽维尔向她求婚的那个夜晚。


    …


    “珮帧,以爱为名,请与我共度此生。”


    泽维尔始终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手中紧握着那枚钻戒盒,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满心期待地等候着她的回应。珮帧感到有些难以承受,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双唇紧抿,始终一言不发。她耳边已经响起了宾客们越来越明显的窃窃私语声。


    舞厅上方,十几盏大型水晶吊灯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得她浑身发热。身上那件克莱因蓝的缎子礼服仿佛突然间变得沉重无比,连轻盈的贝尔袖也让她觉得难以抬起手臂。


    不,或许并不是灯光的问题,而是她内心的焦躁在作祟。


    作为刺杀泽维尔的刺客,珮帧并非没有预料到泽维尔可能会求婚。毕竟,帕瓦泽小姐曾是他的亲密女伴。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如此之快,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原本以为,身负重伤的泽维尔至少会先在灵池中浸泡疗伤。毕竟,作为圣徒,他肩负着守护重任,带着伤躯势必无法履行好圣徒的职责。而等到他伤愈之后,或许她已经完成了调查任务,到时候再进行刺杀,就能最大程度地避免与他直接接触,求婚等事情也就自然不会发生。


    然而,她万万没料到泽维尔会如此迫不及待地走到求婚这一步。过去,她只是冒充他的女伴,且在泽维尔疗伤期间,通过减少见面和接触,她在执行刺杀任务时的心理压力还能稍微减轻一些。


    可如今,这一切都变得如此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若她真的成为他的未婚妻乃至妻子,立下誓言后再行刺杀之事,那她将背负起更为沉重的道德枷锁。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对泽维尔产生了某种难以名状的亲近感时,她深恐自己会陷入一种杀死未婚夫的可怕错觉之中。那种感觉,仅仅是稍微想象一下,都让她感到无比的窒息和痛苦。


    然而,若是不接受……那她所扮演的与泽维尔心心相印的帕瓦泽小姐的形象便会瞬间崩塌。


    珮帧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舞厅里的每一位宾客,最终定格在泽维尔那双深邃的眼眸上。她深知,如果是真正的帕瓦泽小姐,绝不会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拒绝泽维尔的求婚,让他圣徒的颜面扫地。


    不过,泽维尔真的不是因为已经察觉到了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故意在言语上给她设下陷阱,迫使她就范吗?


    “珮帧,以爱为名,请与我共度此生。”


    泽维尔再次重复了这句话。珮帧注意到,他的脸色愈发惨白,眼神也开始变得空洞而木然。原本轻轻握着钻戒盒的那只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整个人正在逐渐被失望、悲伤和愤怒所吞噬,化为一尊冰冷的人偶。


    看到这样的泽维尔,珮帧的心猛地一颤,一种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等她回过神来时,接受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


    “好,我愿意接受你的求婚。”


    泽维尔闻言,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欢喜和珍视,仿佛他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钻戒,轻轻地套在珮帧的左手中指上。然后,他掌心与她相对,在肌肤相触的瞬间,紧紧地将她的整个手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最后,他深深将她拥入怀中。


    珮帧泪盈于睫,心头涌起一阵酸涩。她在感动什么?这份珍重和深情,原本并不属于她,而是属于那个不知所踪的帕瓦泽小姐。她,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


    因此,刺杀他时不必手软。


    在泽维尔的怀抱中,珮帧缓缓睁开双眸,眼神明亮而锐利,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狼。


    宾客们的欢呼声与掌声交织在一起,她主动伸出双臂,环抱住泽维尔的腰背。她感受到他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即更加用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对,绝不能心软。


    珮帧再次合上双眼,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将那份复杂的情感深深埋藏。


    …


    泽维尔静静沉浸在灵池之中,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缓缓流淌,与灵池中氤氲的寒气相互交织,形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灵池岸边的石台上,塞巴斯蒂安站在首位,与其他两位同样身着黑袍,头戴紫帽的教士分立于三个不同的位置。


    他们齐声诵念咒文,随着咒文的回响,三道线性的魔法光束在他们所在的位置亮起,连接成一个三角形,将泽维尔牢牢包围在其中。泽维尔也随之开始低声咏唱,灵池上方,三个黑金岩出水口喷涌出的圣泉水瞬间被染成了金色,一片金色的雾气随之弥漫开来。


    随着金色雾气的逐渐消散,帝国的版图上,除了灵堡之外的所有区域都被这层金色的薄雾所笼罩。人们久违地看到这金色的雾气,纷纷兴奋不已,他们在大雾中虔诚地祈福,精神为之一振。


    然而,当金雾净化仪式结束后,泽维尔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无力地倒在了灵池之中,灵池的水面瞬间被染红了一片。


    “冕下!您怎么样了?”塞巴斯蒂安焦急地想要跃入灵池,却被泽维尔抬手制止,“……没事,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另一名紫帽教士奥尼姆也急切地说道:“冕下,您应该先疗伤,等伤愈之后再进行金雾净化仪式。您现在这样勉强自己运用魔力,只会让伤口更加难以痊愈。”


    泽维尔沉默不语,只是抬手轻轻示意奥尼姆不要再多言。一直沉默的那位黑袍教士也急忙拉住奥尼姆,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可是,奥尼姆却仿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越说越激动:“冕下,您重伤未愈,之前为了配合皇帝陛下,用圣光追踪拦截夜辛卡已经让您的伤痛加剧。如今您又在这未愈的伤口上继续消耗魔力,您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为了灵堡,为了我们所有人,请冕下保重自己!”


    “够了。”泽维尔缓缓抬起头,瞳孔中银色光圈闪耀,使他那姣美的面容带上了一丝金属般的无机质感。他直勾勾地盯着奥尼姆,让对方猛然瞪大了眼睛,随即跪倒在地,身体不住地颤抖。


    “你还想再尝尝自白弹的滋味吗?奥尼姆。”泽维尔的声音冷冽如冰,让奥尼姆哆哆嗦嗦地回答道:“不……不敢。”


    泽维尔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语气更加冰冷:“都退下吧,我要开始疗伤了。”


    塞巴斯蒂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这时,泽维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塞巴斯蒂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也退下吧。”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亚麻色教士袍的书记官匆匆走进房间,手中捧着一份文书。他恭敬地汇报道:“冕下,夜辛卡方面送来了一份关于祈祷石矿场的契约文书,说是为提前祝贺冕下与珮帧小姐大婚而赠予的贺礼,并祝贺冕下求婚成功。另外……”说到这里,书记官看了一眼灵池旁的几位紫帽黑袍教士,有些犹豫。


    “说下去。”泽维尔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书记官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他们还附带了一句预言,据说是先知塔的长老新获得的启示:‘赶尽杀绝只会给珍视之物带来伤害,耐心等待,必将迎来喜乐。敌人与朋友并非永恒不变,昔日的对手,未来或许会成为挚友。’”


    泽维尔沉默良久,没有转身,只是语气沉沉地开口:“即日起,停止对夜辛卡的所有追踪行动。”


    听到这话,塞巴斯蒂安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神色也随之舒展开来。他一直在为冕下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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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同时也深知冕下对珮帧小姐的深情厚意。夜辛卡的行为几乎断绝了珮帧小姐恢复记忆的可能,若冕下因此选择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此外,塞巴斯蒂安更清楚圣徒所肩负的重任。在这个被衰败之力笼罩的世界里,尽管冕下看似坐拥最安全的灵堡,但在当前局势下,他能够自由施展的空间其实远不如人们所想象的那般宽广。尤其是灵堡缺乏自己的祈祷石矿场这一关键资源,更是让冕下不得不在某些时候做出妥协。


    正因如此,当冕下决定勉强自己施展金雾净化仪式,并为皇帝陛下使用圣光追踪夜辛卡时,塞巴斯蒂安虽然心有担忧,却也不敢贸然阻止。他深知,这是冕下在权衡利弊后做出的无奈选择。


    而此刻,夜辛卡主动献上他们的其中一个祈祷石矿场,这无疑是对冕下的一种示好,希望以此换取冕下的宽恕。对于灵堡而言,这意味着他们未来将拥有更多的自主权,不必再因缺乏这一资源而轻易受人掣肘。


    奥尼姆瘫坐在地上,长长地舒了口气。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位黑袍教士也双手交叉放在两肩,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泽维尔那比刚才缓和了许多的声音:“好了,都退下吧。”


    …


    骑马跨过堡澜溪南面的石桥,珮帧沿着居民住宅区溪边的栏杆缓步前行,心中交织着紧张与期待,一种近似于近乡情怯的微妙情绪在她心头萦绕。她是来寻找约翰娜的,这么久没相见,不知她现今境况如何?


    这份隐隐的紧张与期待,在珮帧眼前映入约翰娜那片荒芜的旧宅时,瞬间化为了惊愕。


    眼前,约翰娜那小巧的木筋屋已破败得不成样子,屋顶坍塌,墙垣倾颓,田野毛茛与蒲公英等野草从残破的木结构缝隙中顽强生长,甚至还能隐约看见一尊略显斑驳的小小守护雕塑藏匿其中,似乎其守护之力已所剩无几,正因如此才未被带走。


    夏日微风轻拂,偶尔有几只野蜂与粉蝶翩然而至,为这荒凉之景平添了几分闲适之趣。


    然而,珮帧却无心欣赏这份闲趣,正欲寻人打听,却见一位在不远处已观察她许久的路人缓缓走上前来,眼球转动,上下打量着她,一边好奇地开口问道:“尊贵的女士,我在旁看了许久,请问,您是来找约翰娜和格林一家的吗?”


    闻听此言,珮帧转身,连忙应道:“对,请问您可知约翰娜一家搬往何处了?”


    那路人抬头,见与他对话的竟是一位容貌出众的东方女子,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艳之色,边回忆边说道:“约翰娜一家在数月前便已搬离,但具体搬去了哪里,我们并不知晓。不过,他们搬走之前,灵堡的教士曾频繁地前来与他们接触。”


    珮帧微微蹙眉,心中有些疑惑,灵堡教士频繁接触约翰娜?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略带熟悉的老者声音:“帕瓦泽小姐?可是帕瓦泽小姐?”


    咦?称她为帕瓦泽小姐?难道是原帕瓦泽小姐的熟人?


    珮帧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正朝她缓缓走来。老人的面容似乎有些熟悉,但珮帧一时之间却想不起他是谁,于是开口问道:“这位老先生,您是?”


    “天啊,真是您!您竟然平安回来了!而且如今变得如此光鲜亮丽,难道您已经把我忘了吗?”老人脸上洋溢着喜悦与讨好的笑容,“我是约翰娜的老邻居,古奇啊!”


    珮帧并未过多留意“平安回来”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只当作是在这衰败世界中常见的惊讶之语。


    她掀起布盖头巾,睁大眼睛,带着几分惊讶笑着回应道:“古奇先生?”自从相识以来,古奇先生便一直坚称她为帕瓦泽小姐,尽管珮帧曾试图纠正,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古奇先生比过去胖了许多,所以珮帧一时没把他认出来。珮帧本想问候“您还好吗”,但是看着古奇先生这一身破败的装扮,这话似乎显得太过苍白无力。她记得很清楚,曾经的古奇先生是一位整洁体面的老先生。于是,她转而以充满关切的语气问道:“古奇太太身体状况如何?她的腰疼好些了吗?”


    古奇先生的神色骤然黯淡下来,他掏出一条崭新的手帕,轻轻按压着眼角,声音低沉而落寞:“她病了,家里为了给她治病已经倾尽所有,但效果并不理想。”


    说着,他低下了头,声音更加低沉,“不知为何,自从灵堡教士巡视过木匠行之后,我们的儿子们即便做着与之前相同的工作,却只能拿到最低微的薪水。如今,连为他们母亲治病的费用都难以承担……”


    珮帧闻言,眼中闪过深深的同情,但同时心里出现了的是一丝微妙的疑惑,似乎眼前有什么事情让她觉得不对劲。但很快,珮帧放弃纠结这个细节。对古奇先生的同情占据了上峰。她提高嗓音,呼唤着阿加特,打算让她取出两枚银克里来帮助古奇先生。


    然而,阿加特却面露难色,迟迟没有行动。在珮帧的连番催促下,她才终于说道:“珮帧小姐,冕下曾有过吩咐,不允许我们随意将财物施舍给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