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泽维尔II

作品:《绣行三千世界[西幻]

    从金色鸢尾花浮雕点缀的天花板低垂目光,只见白色纱帐与金红色帷幔轻柔地覆盖着床榻,而床榻之畔及四周,成股墨绿色的触手如同藤蔓般蔓延,几乎铺满了整个卧房的地毯,气氛诡异而压抑。


    床榻之上,珮帧的瞳孔因惊吓而猛然收缩,思维在刹那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那人形怪物察觉到她的醒来,骤然停下了所有动作,缓缓拉开与她的距离,以一双奇异的眼眸仔细地审视着她。


    这个短暂的喘息之机让珮帧的思绪逐渐回归。她恍惚间想起,泽维尔曾对她言及,为疗伤,他将在灵池中度过较长的时间。即便伤愈,身为圣徒的他,也需定期返回灵池祈祷,以汲取足够的魔力应对职责所需。因此,非必要之时,他不会轻易离开灵池半步。


    再者,阿加特也曾提及,当五层帐幔紧密拉合之时,整张床榻便会被一层神秘的结界所笼罩,任何外人都无法接近。


    除了泽维尔本人,无人能破此结界。


    那么,眼前这个与泽维尔面貌无二,同样散发着淡淡月光银桂香,却又隐约透露出腐朽气息,背后更布满了墨绿色触手的怪物,究竟是谁?


    答案似乎已呼之欲出,却又令人难以置信。


    这就是夜辛卡一直想要揭开的秘密吗?这个……怪物,才是泽维尔真正的面目?


    一个惊人的念头突然在珮帧的脑海中闪过——或许,白天她踏入灵池之时,泽维尔那句冷冽的“滚回去”,并非是对她而言。


    而是对眼前这个诡异的“泽维尔”发出的警告!


    珮帧的目光落在被触手紧紧缠绕的脚踝上,那滑腻的触感和诡异的颜色,与先前她梦中惊醒时所见,以及灵池青铜大门上的液体如出一辙。而灵池中那青黑色的庞然大物,恐怕正是眼前这一堆墨绿色触手的真正本体。


    当时珮帧初入灵池,一眼望去,泽维尔的双眼也被银色的光圈完全笼罩,宛若两轮银月。刹那间,那光圈又倏地缩回,仅余细细一圈,让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在作祟。


    此刻回想,那绝非错觉。或许,这个蜡白肤色、触手缠绕的人型生物,是泽维尔的本体吗?还是与泽维尔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共生关系?


    回想起当时,泽维尔屡屡打断她的言语,急切地想要与她亲近,那模样如今看来,似乎是为了掩盖什么,不让她深究那时的异常。


    此刻,那怪物再次逼近,月光银桂的香气与淡淡的腐朽气息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珮帧瞪大了双眼,满眼的恐惧似乎让那“泽维尔”感到了某种愉悦,他竟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僵硬而可怖的笑容。珮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寻找一丝逃脱的契机。


    “泽维尔……凭着本能……追寻你这……美丽的生物,而今夜……吾……将代他……将你占有。”怪物以一种极其机械、慢悠悠的声音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让珮帧从深深的恐惧中猛然惊醒。她震惊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能说话了,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他的真身?”


    那“泽维尔”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神色,断断续续地回应道:“呵……别……别怕,泽维尔……即是吾,吾……也即是……泽维尔。他……压抑的……欲望,将由吾……来替他实现。”


    珮帧见怪物说话如此费力,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她抓紧时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泽维尔他……知道你来这里吗?”


    怪物神色微变,似乎有些尴尬,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机械而慢悠悠的语调:“吾……从不会……忤逆……泽维尔的意志。吾与泽维尔……本就是一体,不可分割。”


    珮帧察觉到这个怪物言辞含糊,难以问出有价值的信息,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你说话似乎不太利索?”


    这话仿佛戳到了怪物的痛处,它那本就僵硬的脸庞瞬间扭曲,怒意盎然。“别……别……别嘲笑我!”怪物的话语因愤怒而更加断断续续,银色的瞳孔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床上的触手如同疯狂的藤蔓,疯狂地向着珮帧缠绕而去。


    珮帧眼疾手快,瞬间从枕头下抽出了星魂流光鞭,身体半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鞭子甩向怪物的背心。


    鞭子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几条触手应声而断,灰白色的液体如同脓血般从断裂处汩汩流出。然而,就在这一刹那,珮帧的双手腕和双脚腕也被其他触手紧紧缠住,动弹不得。


    “阿加特!快过来!”珮帧拼尽全力大喊,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怪物“泽维尔”却在此刻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别……别喊了……没人……会过来……这是……泽维尔……的意愿……我……只是……替他……完成。他会……让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欢愉……”


    珮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睡袍被缓缓掀起,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无法动弹分毫。手中的星魂流光鞭也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威力,变得毫无用处。触手如同冰冷的蛇类,缓缓攀爬上她的小腿,带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触感。


    她闭上了眼睛,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她曾想过,自己可能会为了任务而牺牲贞操,毕竟她只是帕瓦泽小姐的冒充者,而帕瓦泽小姐与泽维尔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


    可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以如此屈辱的方式面对这一切。


    这个怪物“泽维尔”的出现,彻底击碎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她紧咬着下唇,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力。


    虽然珮帧从不认为贞操是束缚女性的枷锁,但她无法接受在作为他人替身的时刻,与这样一个怪物发生亲密关系。


    她试图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但泪水却如同决堤的洪水,无法抑制地滑落。


    就在这绝望与挣扎交织的时刻,灵堡钟楼上的教堂钟声骤然响起,“铛铛铛——铛铛铛——”,那清脆而悠扬的钟声仿佛一把利剑,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可怖氛围。


    清晨六时的钟声,如同新一天的号角,唤醒了沉睡中的一切。


    随着六道钟声的响毕,那个“泽维尔”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他缓缓站起身,那些令人恐惧的触手也随之逐渐消退。珮帧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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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鞭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泽维尔”抽去。


    “呜……!”一阵痛苦的闷哼声响起,“泽维尔”的左肩到前胸被鞭子抽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洁白的圣袍瞬间被鲜血染红,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仿佛在诉说着他所承受的痛苦。


    他惊慌失措地退出账幔,而珮帧则紧随其后,跳出了床榻。可是,就在她的眼前,“泽维尔”如同泡沫一般,缓缓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珮帧紧张地握着鞭子,警惕地环顾着四周。阿加特和灰袍女教士们从床边的躺椅上站起身来,他们的神情似乎并未察觉到刚才的异样。阿加特低垂着头,恭敬地说道:“珮帧小姐,您醒了,请准备洗漱用餐。”


    珮帧的神色中充满了惊疑和不安:“你们……刚才没看到泽维尔消失吗?”


    金发女教士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疑惑。“圣徒冕下?他并未来过。”


    “不,泽维尔刚才就在这里,然后他突然就消失了。你们真的没看到吗?”珮帧焦急地追问着,同时提到了自己曾经呼叫阿加特的事情。


    阿加特和女教士们闻言,纷纷惶恐地半跪在地上:“珮帧小姐,冕下的行踪不是我们能够随意讨论的。”


    阿加特抬头看着珮帧,眼中充满了担忧:“我没有听到您叫我,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珮帧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从这些人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的。她轻蹙着眉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她要亲自去找泽维尔,问个清楚。


    …


    她还未及去寻找,泽维尔便已主动寻来。


    珮帧刚换好衣物,便见他大步流星地踏入寝室,胸前圣袍上的血迹宛如一缕缕暗红的柳条,触目惊心,但他却仿佛浑然未觉。


    他的目光落在珮帧身上,脸上瞬间浮现出担忧的神色,随即快步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阿加特说你又做噩梦了?还好吗?”


    珮帧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昨晚发生的一切如同梦魇般萦绕心头,那个怪物是否就是泽维尔本身,她必须要弄个明白。“泽维尔,我没事。你昨晚有没有离开过灵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为何突然这么问?我疗伤之时,从不会随意离开灵池。”泽维尔紧紧抱着珮帧,不让她乱动,同时轻吻着她的发顶,声音中充满了温柔与关怀。“是因为听到阿加特说你做了噩梦,我心中担忧,才特意赶来看看你。”


    珮帧听到这话,心中惊讶不已,但她强压下这份惊讶,故作平静地继续问道:“那你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这个啊……”泽维尔终于松开了珮帧,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语气随意地说道:“在灵池疗伤时,偶尔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伤口,这并不算什么稀奇之事。”说罢,他又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不过,这种情况倒是许久没有发生过了。”


    珮帧心中焦急万分,她仔细观察着泽维尔的神色,试图从中发现一丝端倪。然而,他面色如常,仿佛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毫无记忆。可是,他胸前的那道伤口却如同一道无声的证据,告诉珮帧:昨晚那个怪物,的确就是泽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