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时招羽已经跑到门口。


    用她瘦小的手指紧紧扒住门缝隙，不松手。


    招羽爷爷铁了心，关门的力道并没有因此减弱反而更加用力。


    “我疼。”招羽大叫道。


    刘慧看到自己女儿白皙的小手露出血色，冲过去直接推倒招羽爷爷。


    老头失去重心摔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招羽的奶奶见状立马扑到招羽爷爷的身旁，查看他的伤势。


    刘慧把招羽拉到门外。


    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女儿，心中却不是欣喜。


    刘慧双手揽过招羽的头，看着女儿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颊，刘慧眼底的心疼越发浓重，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泪水一滴一滴滑过她的面颊，撕心裂肺抽泣道：“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


    在刘慧的怀中的招羽也忍不住，嚎啕喊出长久以来的委屈：“妈妈，我不想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了。”


    刘慧的头离开招羽的肩膀，她抹掉招羽眼角的泪水，看到了她落在体侧的手。


    嫩白的小手，一道血红的压痕触目惊心，压痕周围甚至还看到被铁门擦破的皮肤轻微外翻。


    这么小的孩子。


    她的爷爷怎么下得去手的！


    刘慧抬起头，轻声问道：“疼吗？”


    招羽摇了摇头，“不疼了，妈妈。”


    她仰起头执着问刘慧那个问题：“妈妈，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刘慧捧着招羽的小手，不敢用力也不敢触碰，“妈妈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先去医院。”


    招羽摇了摇头，她不相信，泪水不由自主从眼眶溢出，她哀求道：“妈妈，我想从这里离开……”


    刘慧看到招羽这副模样，心里别提有多疼。


    一边是女儿已经受伤的手，一边是她的请求。


    刘慧有些为难。


    “如果你放心的话，让潇潇带招羽去医院，你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处理招羽的事情。”温月在旁安排好节目组的车，过来询问刘慧的意见。


    刘慧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眼睛里充满感激，她点着头，用着不知道重复多少遍的谢谢来表达她此时感激的心情。


    目送车子离开路口后，刘慧走进院子里，面对老两口，她没有了刚才卑微的乞求，刚才他们对女儿的态度直接决定她现在的态度。


    她语气坚定，不容商榷道：“招羽的事情，我们好好谈谈吧。”


    -


    招羽爷爷奶奶不允许节目组的人进入，沟通几次后，蒋萌陪着刘慧进到屋内。


    在此之前，节目组就做好准备，已经为蒋萌戴好隐藏式拍摄装备。


    二人进到屋子里，招羽的奶奶拿着药酒为招羽的爷爷上药。


    看到两个人，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冷嘲热讽道：“总要带着外人，有什么好谈的。”


    招羽的爷爷端坐在椅子上，神态比起刚才柔和了一些，“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我打算带着招羽去我打工的地方上学。”刘慧平静道，没有请求，更像是通知。


    她的态度引起招羽奶奶的不适，她停下搽药的手，尖声道：“你和我儿子打工还要带个拖油瓶？”


    “她不是拖油瓶。”刘慧纠正道。


    “她是我的女儿。”


    招羽奶奶瞪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那胜羽呢？”爷爷问道。


    刘慧认真道：“如果二老同意，胜羽我也带走。”


    招羽的奶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抓着招羽爷爷的衣服，“你这个儿媳妇要翻天啊，她要带走胜羽。”


    招羽爷爷听到刘慧的话表情也变得凝重。


    他宽阔又粗粝的手狠狠拍击了下身旁的桌面，巨大且沉闷的响声把车上监听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潇潇拍着胸脯，“这个老爷子力气和火气一样的大啊！”


    招羽爷爷怒视着刘慧，胸腔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着，看得出他有在努力调整他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他开口道：“胜羽从小就跟他奶奶一起睡觉，没有他奶奶，他根本睡不着觉。至于招羽，我们已经给她找好了婆家和工作，你没办法带走她。”


    “婆家？”刘慧怀疑自己听错了，“招羽还没满18岁，你们就已经找好了婆家？还有工作？她不读书了吗？”


    爷爷听言后，面露讥讽，“她个女孩子，读书干嘛啊？”


    刘慧一时觉得所有沟通似乎都变得苍白，老一辈顽固不化的思想是她无法沟通的根源。


    于是她的态度更加强硬道：“招羽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即便工作，她也要在我身边工作！”


    爷爷轻哼一声，“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的算！”


    “那你就看我说得算不算！”


    “你！”爷爷气得扶住胸口，“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儿子娶你！高中毕业就能骑到长辈头上了吗？”


    奶奶站在爷爷旁用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爷爷的前胸，一边帮着他顺气，一边哀叫道：“真是家门不幸啊，我得给我儿子打电话，让他听听他媳妇怎么背着他欺负家里老人。”


    说罢，假模假式拿起手机，心想着儿媳该不想把事情闹大。


    怎料刘慧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双手抱在胸前，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她抽搐了下嘴角，“你打吧，记得开免提。”


    “我……”奶奶看着屋内的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的看着她，心一横。


    她不能败给刘慧这个外人，于是拨通了儿子的号码。


    彩铃没响几声，对面接了电话。


    “儿子！”奶奶的声音中满是讨好，“你上班呢？忙不忙啊？”


    “在班上，妈，你有什么事情？”


    “啊。”奶奶看了眼刘慧，心里没盘算好怎么告状。


    “你媳妇回来了，你知道吗？”


    儿子不以为然道：“知道啊，她回家去给招羽领奖。”


    说完他有些担心：“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妈？”


    奶奶支支吾吾，欲把手机递给爷爷让他说。


    爷爷吊着脸，没有接过手机的意思，倒是奶奶的行为惹得他厌烦，“你要打的电话，你就自己说。”


    奶奶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刚要开口，坐在对面的刘慧悠悠说道：“这次我回去，会把招羽和胜羽带过去。”


    奶奶听后着急，“你带胜羽干什么啊！”


    刘慧盯着她的眼睛，“胜羽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带走他。”


    爷爷坐在椅子上，垂着头，默不作声。


    刚刚趾高气昂的奶奶也乱了阵脚，不知该说些什么。


    屋里一片沉默。


    “可以。”


    电话那头，他们的儿子应了话。


    “我之前就有这个打算，这样，我请两天假，回去帮你一起把两个孩子的东西收拾过来。”


    刘慧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答应的这么痛快。


    刚才她心里都已经做好离婚的打算，听到这话她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些，“行，我在家等你。”


    “哎，儿子，你回来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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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羽还在医院，我就去照顾她，等过两天我和我老公一起回来。”说完刘慧起身朝门外走去。


    还没等到门口，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溅到的腿上。


    刘慧回头看去，一只茶杯破碎在她身后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她望了望自己的腿，看到没有受伤后，她丝毫不在乎的朝门外走去，头都没回。


    -


    节目的录制接近尾声，收工的当天，节目组要回到村里补拍几个场景，返程时温月想去看看招羽，恰巧在村口遇到刘慧一家。


    温月叫司机停了车。


    招羽先看到了温月，嘴角勾起笑容，热情的朝她挥了挥手，小手上缠着洁白的纱布。


    几天不见，招羽的气色红润了些，整个人看着有活力多了，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留着寸头，浓眉大眼，想必是招羽的父亲。


    男人望向温月，点头微笑示意。


    温月看到三人脚旁的箱子和行李包，“你们要回去了？”


    刘慧拉上包的拉链，“是的。”


    “那胜羽呢？”


    刘慧望了眼她的老公，语气有些遗憾，“胜羽……就先留在他爷爷奶奶身边，等到他到了读书年纪我们再接过去。”


    温月点点头，“这也挺好的。”


    转头她望向了招羽，像是想起了什么，“招羽的学校你们找好了吗？”


    刘慧眉眼藏不住的喜意，“找好了，是盛先生帮忙找的，听说还是个重点高中。”


    盛先生。


    “盛骆野？”温月问道。


    “是他。”


    这时他们旁边停了一辆车，拉开车门，盛骆野从车上下来，他看见温月并不意外。


    盛骆野的司机下车把刘慧一家的东西都搬到车上。


    招羽拉着温月的手，轻轻说：“谢谢你，温月姐姐。”


    她抬睫看了眼身旁的盛骆野，“当然也要感谢骆野哥哥，没有你们俩个人，我不会有继续读书的机会。”


    温月勾起嘴角，欣慰地看向招羽，“那你跟着爸爸妈妈要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这个机会。”


    招羽稚嫩的眼神闪烁着坚定，“我肯定会考上重点大学的！”


    温月摸了摸她的头，“好，期待你的好消息！”


    “我有礼物要替节目组的哥哥姐姐送给你。”


    温月说完，盛骆野从车后备箱取出一个箱子和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你猜猜是什么？”潇潇拿着盒子在招羽面前摇了摇问她。


    招羽怯怯的眼神闪出一丝惊喜，她有些不敢猜。


    盛骆野把盒子递给招羽，“是一部属于你的手机！”


    招羽接过盒子，连忙说着谢谢。


    刘慧看到手机型号，知道价格不菲，“招羽，怎么能乱收礼物？”


    温月摇摇头，“让招羽收下吧，这是节目组送给她的升学礼物。”


    录制结束时，温月和盛骆野的初始资金没花多少。


    在节目组同意的情况下，她又添了一点钱，和节目组一起给招羽送了这份礼物。


    温月又指了指潇潇怀中的箱子，“这里是书包、文具、笔记本电脑和平板，都是学习用得上的，就当是招羽的开学礼物。”


    招羽好久都没有收过礼物。


    她的泪含在眼眶里，“谢谢温月姐姐和盛骆野哥哥。”


    目送招羽上车后，车子消失在村口。


    温月转身看到身后的盛骆野，惊讶道：“你没上车，你怎么回去啊？”